真A假B(49)
据封总事后回忆,他觉得自己当时可能是被工作压傻了脑子。
陆肯起先听完他的“挑衅”,愣了愣,接着没说什么,只默然将封一巡从自己肩上软趴趴滑落的手臂又扶着勾回去。
封一巡暂时没意识到“危机”逼近,他光是看陆肯愣神就感到自己的捉弄回本了,心里开始笑,嘴上却还在煽风点火:“别搬了,胳膊也累,今天签了差不多半杯咖啡高的纸档文件,手也疼。”
陆肯立即停下动作,牵过他还垂着的右手,在关节和筋膜部位揉了揉,说:“胳膊不用用力,但至少得在我身上挂一下。”
“为什么?”
封一巡被那两下按揉按得有点意动。手疼是他说着逗陆肯的,手酸倒是真有一点。
陆肯在对于他的照顾上称得上细致又周到,但凡是他有哪里感到一点不舒服,无论情况大小,对方都会上心得不得了。
而他一心软,就不禁觉得自己的逗人似乎有点不厚道。
封一巡正要说手和胳膊也都还好,他靠逗对方玩也多多少少回了点精力,这会又可以自己走了……他盯着视角忽然变化的办公室缓慢眨眨眼睛,半晌,就终于确定,这突如其来的腾空和后背及膝弯传来的支撑感不是错觉。
陆肯将他一把抱了起来。
他再才听见陆肯回答说:“胳膊挂在我身上,就不会不知道该往哪里搭手。”
这大概是封一巡在长到十岁之后,第一次被人抱起来走路,他不久前还假装绵软无力的胳膊在陆肯肩上倏地又有了力度,僵成了仿佛铁铸的,他的腿和脑子似乎也僵硬了,脚徒劳的维持着试图踩上实地的动作,腿部肌肉紧绷着发力,但同时,碍于所有的发力都落不到实处,就使得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傻,呈现出了一种定格默片一般的喜剧效果。
打横抱起理应是所有背及抱人方式中最累人的一种,它对于抱人者的臂力要求极高,被抱者的重量几乎全由抱人的那个双臂力量支撑。
而想要横抱起一个人的同时还正常走路,那么抱人的那个腰腹核心力量也必然出众,不然,根本没法在前方承担了额外一份重量的情形下还保持平衡。
封一巡再怎么说也是身高优越的一名Alpha男性,体格摆在那里,定期锻炼的肌肉密度摆在那里,他体重想当然也不会有多轻。
陆肯却抱他抱得很轻松,就好像他只是个做成了成年男性的空心模型。
“……放我下来!”这是封一巡勉强回过神后说的第一句话,他已经来不及去注意陆肯能随便抱起自己究竟合不合理,对方的臂力是不是过于惊人的问题了。
姗姗来迟的羞耻感吞没了他,他卡顿半天的大脑也终于重新运行,让他终于想起来自己还能挣扎这回事,就要脱离陆肯的手臂下地。
不巧的是,封总“卡机”的时长真的有点长。
陆肯很快把他放下来了——下一个动作是行云流水地拉开车门,请他上车。
封一巡从楼上办公室一直惊呆到了地下车库,该走的路陆肯早抱着他走完了。
“没有别人看见。”陆肯安慰他,“除了一楼门厅值夜班的人员,我们是最晚离开公司的人了。”
撩闲是自己先撩的,所谓“灵机一动”实际上是自己自作聪明,结果坑了自己。
封一巡有心为这场抱抱闹个情绪,奈何怎么想好像都是自己不占理,也就只能在回家路上偃旗息鼓,靠对于陆肯的任何话都装聋作哑来传递一点抗议。
这个发生在加班后的公主抱是繁忙生活里的一个小插曲,似乎也是开启两人之间更多亲密互动的小契机。
封一巡尽管路上小幅度来了一场沉默抗议,他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等陆肯到家后变魔术似的端出来一碗汤色金黄,新鲜扑鼻的海鲜面条,他不出三分钟,就倒戈在了对方只为他开放的私人深夜食堂里。
先被安抚了饥肠辘辘的胃,进而被安抚到了整个人。
“等买了包馄饨的材料回来,下次就给你海鲜小馄饨。”陆肯在收拾厨房时这么说着。
封一巡在宵夜的力量下血糖迅速升高,让他几乎靠在餐椅上打瞌睡。
他对陆肯的话乖乖点了一下脑袋,也不知道具体听明白陆肯是在说什么没,倒是“海”字似乎带给了他一点别的联想,让他在片刻后慢吞吞站起来,走到还在忙碌的陆肯身边,前言不搭后语地问:“对了,你之前说的体检,具体是预约在了哪一天?”
封一巡虽然至今对韩里仍抱有那么一点意见,总疑心对方对待陆肯的态度很不一般,但在公事的层面上,他十分信任诺瓦一方的技术,也认可韩里是个靠谱且值得尊重的商业伙伴。
陆肯之前提出要为他预约诺瓦旗下新式医疗机构的体检,封一巡没多久就应下了,放心的将后续预约手续都交给陆肯去办。
陆肯感到封一巡把下巴搁上了自己的肩,他微微朝对方侧了侧脸,视线由上自下的看过去,便觉得封一巡真像只慵懒的猫。
他很快报了一个日期,估摸了一下对方会问起体检的原因,问:“需要我去再将它提前一点,或者是再往后推么?是有哪里又觉得不太舒服,还是临时有其他工作插队?”
“没有哪里不舒服。”封一巡靠在陆肯肩膀上说话。
他之前还好好站在一边,说着说着就干脆把重心也移交,变成挂在陆肯背上说话,“是诺瓦那边似乎对附近的公海也挺感兴趣,今天提出想临时加一天海上行程。我出公司前才把具体的行程安排工作交给阿萨,你帮忙协调时多注意一下,别跟体检日期冲突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准时的短小【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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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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盥洗池里的洗涤动静忽然就弱了下去,加装了滤嘴的软水直接冲刷在精制的池壁上,封一巡说完话后把头又埋低了一点,倦倦压在陆肯肩窝里打了个哈欠,他再抬起脸,困倦中盯着陆肯的动作看了一小会,问:“你是洗完碗后还想再洗个池子么?”
煮过宵夜后的锅碗洗起来都简单,总共需要收拾的也就一锅一碗两双筷子。陆肯认为这点东西与其交给洗碗柜,还不如他手动洗起来更快。封一巡原本是觉得既然有家电能用就真的不必费人工这个麻烦,但在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前,那时还靠坐在餐椅上的封总对着厨房看了几眼——
他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明明这里就他一个人住,却还像模像样的分出了西餐岛台和中式料理台。
他在岛台上吃了那碗陆肯特质的海鲜面,从他坐的位置只要一偏头,就能把厨房里大半的动静收在眼底。
陆肯在那里忙碌,从那里给他端出一碗宵夜,又自然地端过空碗筷子回到厨房清理。
非常细微的一个瞬间,封一巡被“有人正在他的厨房中忙碌”这点给戳中了,他眼前所见跟之前所梦到的一幕完美重叠在了一起,让他说出口的话就拐了弯,拒绝变成了同意。
封一巡过去从没留意过家里的智能家电清洗效率怎么样,反正他是个坚定的智能机器爱好者,能让机器负责的事就绝不请人工,自己更不会亲自动手去“体验生活”,让自己费那个劲。
但他对陆肯带着滤镜,他就是毫无来由的觉得,陆肯似乎确实比那些只会走固定程序的机器要更能干一点。
——只是,能干的陆助理有必要在都收拾好了锅碗筷子后再刷个池子吗?
封一巡非常不解,他没等到陆肯搭腔,就又懒洋洋开了个玩笑:“太敬业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得给你加开一份工资,按着本市高级家政的最高待遇来算,不然都对不起你的努力。”
水声便止住了。
“家政服务专人专供。”陆肯关掉空流半天的笼头,在一旁的擦手巾上擦了擦手,他微微偏头,从自己领子里扒拉出两缕封一巡刚刚埋脸时滑进去的头发,将它们捋到封总的耳后,“不收取金钱报酬。”
封一巡都不知道自己的头发滑到了陆肯衣领里去,他像是觉得这挺有意思,忽然发觉陆肯看上去不动声色,脖子却仿佛还挺怕痒的,于是他故意借着眼下姿势又去用头发蹭陆肯颈侧,很快把自己精心打理的发型蹭成了乱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