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69)
风速陡然降低,苍白的视野终于清晰了几分,安戈定睛朝巡逻兵的身后望去,瞳孔骤缩!
只见他们后方,一支二三十人的马队正挥舞着三尺长刀,气势汹涌地追赶着。
霎时间,惊涛骇浪之势披面行来,混着轰隆隆如捶鼓的马蹄声,穿透五脏六腑,险些将人撕破。
安戈愣了一瞬,赶紧抽了几记马鞭,与巡逻队其他人一起,急忙忙朝红赛赶。
只是他们此行带的马并非良驹,且驮着那中年男人那匹又载了两个人,速度一直快不了,离红赛还差三里地的时候,终究还是被团团包围。
空气稀薄,剑拔弩张,心口恍若一张单薄的皮鼓,重锤落下,似要砸穿一个窟窿。
“头儿,这老家伙果然在他们手上!”
那些人眉目粗犷,皮肤黝黑,一看便知是蛮疆人,虽没有穿戴盔甲,但抬手挥间都透着军人的板正姿态。看样子,是没来得及换戎装便追了出来。
安戈的眉毛跳了跳——这些人的来路绝不简单,而他们救的这人,更是不简单!
双方对峙之间,眼神仿佛都能将人杀死。胯下的马儿按捺不住,时不时的打一声响鼻,或者不安地左右走动,溅起两片碎雪。
此时,那被唤作“头儿”的男人往前了一步,抬手一举,刀尖径直对着趴在马背上的中年男人,冰冷道:
“交出此人,我可以放过你们。”
安戈察觉到了他身上明显的杀气,这人一脸嗜血的表情,就算他们把人交出去,恐怕也难逃一死。
与其那样,还不如先兜着圈子,拖延一些时间。
他与小张哥交换了一下眼神,恰好,对方的想法跟他一样。
于是夹了一下马肚子,挡在一干同伴前面,笑道:“这位兄台,你们这是做什么?又是‘交人’,又是‘放过不放过’的,弄得我脑袋都晕了。”
那人的眼神缓缓挪到安戈身上,冷冽凶狠,宛如地狱修罗,道:
“其他的你不用理会,只用清楚,立刻把这老头儿交给我,否则,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安戈回头瞥了一眼,马背上奄奄一息的人已然晕了过去,于是问:“这人是谁啊?对你们这么重要?”
拿刀的男人眼睑一抽,刀光锋利穿心,“问太多,死得更快。”
瞬间,剑拔弩张!
“——行行行我不问,不问!”
安戈慌了一瞬,但也仅仅一瞬,又恢复了镇定,“那我既然要把人给你,起码得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吧?不然稀里糊涂的走了一圈,也不能稀里糊涂地回去是不是?”
那人阴鸷的眼睛在风雪中如刀似剑,“蛮疆终山,摩阴。”
摩屠的摩,摩耶的摩。
看来他与这二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不过么......”
摩阴的嘴角下沉,眼珠里烧红了两条血丝,这是猎人准备狩猎的标志性表情。
“上一个当面问我名字的人,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搞事●v●
第76章 咒印发作(一)
寒风凛冽, 呼啸着在山体突出的尖锐獠牙上嘶吼, 发出厉鬼索命般的声音。
二十七把刀尖将安戈一行人团团围住, 混着冰寒的空气,将好不容易塑建的意志一片一片摧残。
杀气如刀,血腥如洪, 劈头盖脸砸来,让巡逻兵们猝不及防。
“巡逻营八号帐第三队听着!”
小张哥之前受了摩阴一刀,左臂正汩汩流血, 不过他的注意力并不在此,只死死瞪着眼前的敌人。
他们身处的位置离红赛不远,城中驻扎了六万人马,而摩阴敢带人单刀追到这里, 那么, 他们救下的这人,对摩阴,甚至对于整个蛮疆,断然有非同凡响的意义。
他高喊队伍的编职,给巡逻队所有的人下令:
“身为军人,信守承诺是第一要。人既然救下了, 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小张哥的目光如炬, 含血地盯着摩阴,沉声又道, “无论敌人是谁!”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滞。一片晶莹的雪花飘然落下, 切断双方焦灼的眼刀,绕过锋利的剑刃,打着旋儿缓缓落下,陷进无数脚印的坑里。
“噌!”
在雪片接触地面的一瞬间,风起如龙啸,云涌如波涛。
刀起,血出。
“杀——”
怒吼腾然爆发,刀锋从耳旁呼啸而过,一劈,斩下垂落散乱的几缕头发,在侧颈留下一道血痕。刀剑摩擦交击,马蹄踏碎冰块。
小张哥看准时机和空隙,带人突破包围,将沉重的男人扔到安戈马背上。
“小安,带人走!”
安戈明白这人的重要性,也明白小张哥他们带人拼杀的意义。于是带着那人狠抽了几下马鞭,扬蹄而去。
冲破峡道的寒风陡然大作,山体上的积雪,天上飘的飞雪,霎时间混作一处,劈头盖脸袭来,活生生将脸割出几道血口子。
本就狭窄的视野只剩下一条细缝,安戈抹了一把脸上的残冰,攥紧不省人事的男人的衣裳,盯着前方被怪石局限,又被风雪模糊的山道——越过这个拐角,就能看到红赛的城门了,彼时瞭望塔上的哨兵看到他们,一定会派人出城营救。
只是,在离拐角只差十步的时候,大风忽然凄厉地嘶鸣了一声,安戈下意识弯腰,贴近马背。
“嗖!”
一柄锋利的长剑划裂风雪,将将从他后背擦过,背部的大氅因此裂开一条刀口。
“咴——————”
大风被另一柄飞剑插中后臀,前蹄一跪,冲出去的速度来不及收回,人仰马翻。
“哎哟!”
安戈下意识闭眼,只觉得面前的世界一个天翻地覆,他在混着泥土的雪堆里翻了好几圈。再起身时,方才没有刺中他的利剑直挺挺插在身旁,摩阴等人也已追到跟前。
那蒙了一层霜的剑刃在日光中尤其刺眼,安戈喘息了两口,抬眼望向那剑身,只看到自己半张溅了血星子的脸。
显然,巡逻队已经被斩马下。在呼啸风雪中还站着的容国人,只剩了他一个。
嗯......严格来讲,是未国人。
“我再问最后一遍,人,你交还是不交?”
大雪模糊了屠杀者的轮廓,却丝毫掩盖不了沉重的血腥味。
巡逻队的战斗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尽管没能阻止摩阴等人的脚步,却也斩了好些人下马。现在跟着摩阴追上来的,仅仅只有三人。但以安戈目前的武功来看,能对付一个,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
他偷偷咽了口唾沫——乖乖,他这无意中捡到的小老头,究竟是什么人啊?
不过么,他小夜叉没什么优点,也没什么高风亮节的品质,单单只有一点——答应了人家的事,一定得做。
为了小张哥之前的那句嘱托,他便不能行出尔反尔之事。
“你说这话,好像我肯交人,就能活命一样。”
他竭力平静地说出这话,看似轻松,实际腿下已然有些发软。
摩阴狰狞地笑了一下,眼角的刀疤扭曲如蜈蚣,“我可以留你个全尸。”
安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摊着手道:“死都死了,还在乎死相干什么?但是呢......”他拔出身侧的还带着一点余温的利剑,“死前的派头,还是得讲究一下的。”
多拖一刻,活下去的希望就多一分。
摩阴的脸上耐性尽失,“对于弱者而言,派头是很奢侈的东西。”
身后虎背熊腰的随兵往前一迈,“将军,解决这种小喽啰何必您出马,看我三刀便叫他人头落地!”
摩阴的下巴朝安戈一点,示意手下出刀。
稳健的足下踏进雪地,“咔哧”、“咔哧”,留下一连串带着血迹的脚印。
蛮疆的大月弯刀举世闻名,手起刀落之间,三百斤的壮牛便头颅落地,若上战场,敌人无一不闻风丧胆。
敌人嘶吼着逼近,刀锋上凝固的红血还粘着细碎的冰渣,反射出一道接一道刺眼的白光。
咚!
咚!
胸腔内的心跳声格外清晰,很奇怪,并没有想象中如鼓点的那样急促,反而很沉稳,很平静。
“武功招式,最后一击才是实的,前面那些虚张声势的幌子,不用过多理会。”
方羿之前教他习武的话回响在耳畔,字句不差。
“小夜叉,看准他剑锋的走势,以及他另一侧的漏洞,避实,击虚。”
安戈的右腿徐徐往后一撤,重心分移,随着那人冲来,右旋避过刀刃,剑柄在手腕一转,反手一刺,正正插中那人后背——心脏的位置。
平环套月,方羿教他的第一招。
不得不说,小夜叉的眼力还是很毒的,一下子找准了破绽。
电光火石之间,大喊大杀的人瘫然倒地,吊儿郎当的安戈却还挺立站着。
他诧异万分地收回长剑——老爹诶,猴哥教的这招也太好使了吧?
随后,他意识到身前还有几个虎视眈眈的敌人,于是快速整理了神情,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规劝道:
“年轻人,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是练过功夫的,老是大开杀戒,不好不好......”
“是么......”
不料,摩阴的脸上却更加嗜血,他兴奋地跨/下马,活动了两下拿刀的手腕,宛如见到猎物的豹子。
“那就看今天大开杀戒的是你,还是我!”
安戈装腔作势的动作一僵,心尖瞬间冰凉——这劳什子摩阴,咋还越说越来劲了?
握紧手里的剑柄,没事的没事的,猴哥教了他武功,他可以应对。
然则,臆想总是与现实相距甚远。
他学功夫才不到一月,终是比不过自小习武的摩阴,二十几个回合之后,剑柄脱手而出,疾疾飞了五丈远,湮没在暴风雪之间。
紧接着,他被一掌击倒在地,面朝下趴着,迟迟不能起身。
呼——
四处凄厉,夹杂着悲悯的恸哭,在狭窄的山道间穿荡。阴恻恻的,仿佛去往阴曹地府的黄泉路。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找死。”
摩阴一步步靠近,抬脚,狠狠踏在安戈背上,恨不得将他碾碎。
安戈才起来一点的身体瞬间又陷回雪地,胸腔一点一点被压缩,喘气都变得奢侈。
“你根本不懂......承诺的重要性......”
“承诺是留给活人用的,而你,马上不需要了。”摩阴说着加重了脚下的力度,依稀可以听见骨骼错位的声音。
其实一刀结果安戈更简单,但这样慢慢碾死一个人,看他如何垂死挣扎却无果而终,这让他有一股变态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