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25)
安戈胸有成竹地摆摆手,“侯府能比得过王宫吗?你不用再劝我了。知不知道,有了这个月光杯,我跟小八他们一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小八,那是谁?”
安戈的表情一下子温柔,道:“我老弟,在永安那边。”
他仰着脖子叹息,似是装了满腹的心事,“等着我去接他呢。”
茯苓尤其喜爱小孩子,于是斗志昂扬地攥紧拳头,“那好,茯苓帮您望风!”
安戈留意到门口的小旭,压低声音,“帮我把他看好,别去通风报信就行了。”
茯苓大无畏地笑笑,“没事儿,小旭说不出话,报不了信。”
小旭是到了侯府之后,方羿指来侍候安戈的。十五岁的年纪,瘦小得很,只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干活踏实仔细,又因为是个哑巴,安戈都放心地让他近身侍候。
只是他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不识字。
挥手把人叫到跟前,嘱咐道:“小旭,明晚不用你伺候了,这两天天凉,早些去睡。”
小旭摇头,手上比划了一番,表示要伺候安戈睡熟之后方能歇息。
安戈对于这种恪尽职守的人最有一套,耷拉下来脸,严肃道:“这是命令。”
果然,小旭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安戈功德圆满,给茯苓抛去个“搞定”的表情,茯苓赶紧竖起大拇指。
次日夜,月明星稀。
安戈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之际,云舒君却来敲门。
可怜安戈已经换好夜行衣,垫胸的大馒头也当宵夜啃了,只能隔着门窗交谈。
“哦!云舒君啊!我已经睡了,有事吗?”声音大得在屋内穿荡了几个来回。
望着投影在门上的鬼鬼祟祟的身影,云舒君笑道:“是么?在下见屋内灯火通明,还以为侯夫人没打算就寝呢。原来还是叨扰了,望侯夫人见谅。”
安戈赶紧灭了几支蜡烛,“那什么,我也是正准备熄灯来着。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云舒君摇着扇子,道:“有两件事,特来禀报。”
“哪两件啊?”
“一者,侯爷赈灾时遇到些麻烦,可能得晚十几日才能回府,请侯夫人耐心等候,莫要相思成疾。”
安戈欢喜得一蹦,强行压住笑声,故作惋惜道:“唉,还可真遭罪,让他慢慢赈灾,千万千万不要着急啊!第二件事是什么?”
云舒君又道:“二者,国师病了。”
欢跳的身影陡然僵住,如同被猛敲了一棍。
云舒君盯着窗户上的身影一动不动,继而道:“按理说,身为同僚,侯爷是该登门探望的。不过侯爷暂时抽不开身,只能由侯夫人代劳了。在下拟了拜帖,明日便可去封府。”
安戈苦恼地挠耳朵,“病,病了啊?”
云舒君收了折扇,声音低了几分:“是,不过也得看侯夫人明日是否得空。若有其他安排,在下便把时间往后延。”
安戈赶忙答应:“得空,非常得空。明天一早咱们就去。”
云舒君嘴角上挑,“如此,在下便通知车夫备车了。”
安戈在屋内点头,又想起对方看不到,遂道:“好,那麻烦你了。”
云舒君若有所思,“侯夫人客气。”
待人走后,安戈褪了夜行衣,把装满宝贝的小包袱扔回衣柜,四仰八叉瘫在床上。
盗月光杯不差这一天,还是先看看封若书再走,毕竟人家是为了救他才染上风寒的。
想着想着,安戈觉得自己倍儿有担当,美滋滋地睡去了。
封若书确实病了,不仅是风寒,还有心病。封府上下乱成一锅粥,管家请了好些大夫,都是一个接一个摇头叹息地出来。
安戈一听便知道封若书是积郁成疾。那样像玉一般美好的谦谦君子,竟要受这样的窝囊罪,安戈想想就生气。
要能找到安如意那臭女人,他一定马上就把她捆回来,找封若书一字一句地讲清楚。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清楚了。
现在反倒弄得他这个冒牌货里外不是人,窝囊又郁闷。
不过,更让他焦虑的是,在他准备了一大堆开导的措辞之后,封若书却不见他。不仅他,连昔日的同门师兄云舒君也一并拒在门外。
云舒君焦愁得忘了摇扇子,反复跟管家确认,是否连他这师兄都不见。
管家除了摇头还是摇头,“二位请回吧,老爷卧着病,说话可能失些分寸。有哪里吃罪的地方,小人给赔不是了。”
云舒君愁肠百结,看了看安戈,算是明白一点,“解铃还须系铃人,侯夫人?”
安戈心里一咯噔——他又不是他娘的系铃人!
“那个......有后门吗?”
云舒君愣了愣,赞赏地点头。后无害地与管家寒暄了两句,带着安戈绕到封府后院。
封府的围墙比永定侯府的低半丈,云舒君表示对他很有信心。
“侯夫人,该你上场了。”
上墙是安戈的强项,不过这得有支点,但是这周围都空荡荡的,没有半棵歪脖子树,也没大石头。
“这个,我还以为你有后门钥匙来着。”
云舒君仿若听到天方夜谭,“在下一个小小门客,怎可能有国师府邸的钥匙?”
“你不是国师的师兄吗?”
云舒君摇首,“侯夫人,您太抬举在下了。”
安戈望着光溜溜的围墙,犯难道:“主要是这周围都没个能踩的地方,也上不去啊......”
云舒君想了想,灵光一闪道:“这样,侯夫人踩在下的肩膀上去。”
安戈瞄了一眼对方的小身板,想起江仲远把人家宝贝万分地捧在心尖儿上的场景,咋舌道:“我托你还差不多。”
顿时觉着这句话不错,紧接着道,“就这样吧,我托你,你翻过去,然后给我开门。反正封府你肯定来过,比我熟悉。”
“但在下也没走过这个门。”
“哎呀,这不没办法吗?谁让你在国师心里不占分量的?”
云舒君善意地提醒,“侯夫人,咱们好像是一块儿被拒之门外的。”
安戈搓了搓衣角,道:“那个......反正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你跟国师关系好,不看看他生了什么病?”
云舒君矛盾丛生,心里不断念叨:君子不行越墙之径,君子不行越墙之径......
“姑且试试吧。”某君子把扇子一收,别进腰带——希望侯爷回来不会拧掉他的脑袋。
安戈拍拍手上的灰尘,弯腰,两手撑墙,放平肩膀,“上来吧!”
事实证明,云舒君还真不是翻墙的料子,摔了好几次终于爬上安戈的脊背,摸索着往上攀,手还没爬到墙顶,又噗咚滚下来。来回好几次,脸上也沾了灰尘,瞧上去颇为狼狈。
两人累惨了,席地歇息了片刻。安戈谨慎建议,“要不......还是你托我吧?”
云舒君连忙赞成。
白日往西挪了几步,两人又波折了好几回。
终于!
安戈翻上围墙,成功跃进院子。
云舒君气喘吁吁扶着墙,抹去额头上的细汗。暗道爬墙还真是门技术活儿,勤加练习才能掌控。
他在外面候了片刻,仍没见安戈来开门,于是小声朝里面喊了喊:
“侯夫人?”
他微微屈着腰,怕小声了安戈听不见,大声了又引来旁人,当真不好控制得很。
“侯夫人?您还好吗?麻烦帮在下——”
话没说完,就听到里面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
“——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忙忘记准时更新了!哭着道歉!
第27章 暗夜风波(二)
“——救——命——啊——”
砰!
木门被打开,安戈魂飞魄散地冲出来,嗖的跑没了影。
云舒君侧身躲闪,不明就里朝门内一望,冷汗唰得就冒了满头——十几条大黑狗气势汹汹地涌来,血口大开,涎水横飞,煞有横扫千军的气势。
“汪!汪汪汪!”
吠声震天,可谓所向披靡。
云舒君仓皇抓着扇子,早忘了儒雅,撒腿就跟上安戈。
于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一个贤良淑德的未国长公主,被一群站起来有成人胸口高的大黑狗追得魂飞魄散,丝毫没工夫顾及形象。
只听见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以及仿佛要把人撕破的恐怖吠叫。
待到夕阳西下,农夫荷锄而归。
两个人一瘸一拐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挪进城门,互相扶持回到侯府。由于云舒君爱面子,两人便偷偷从后门溜了进去。
“云舒君......封府有狗......你怎么不早说啊......”安戈失神地抱着后院的柱子,“噗”的吐出几根狗毛。
云舒君的体力不及安戈,疲累着掏出那把还剩一半的破扇子,呆滞地扇了扇,“在下冤枉,从未听过国师有养狗的习惯......”
安戈顺着柱子滑下,瘫坐在地,“哦......那我们......明天还去吗......”
云舒君有气无力地点头,“当然去......不过,得换个门......”
安戈两眼无神,“对......有道理......”
云舒君栽了跟头,变得更谨慎,“待在下托人打听打听......其他门有没有吠犬......”
安戈爬起身,虚弱感叹:“没想到国师那么温柔,居然养这么凶的狗!”
云舒君也连连摇头,“我与他同门十年,也不知他有这嗜好。”
说完,他愣了愣,远山眉微皱,神色缓缓变得严肃,似乎在洞悉什么东西。
转眼若有所思地看向安戈,没有做声。
第二日,安戈和云舒君搬了架竹梯,本来一帆风顺,却在开门时掉下来个马蜂窝,正正砸到安戈怀里。
“老——爹——救——命——啊————”
云舒君吓得呆滞:“不要吧......”
虽然扔了就跑,但也没跑过马蜂。往日优雅得宛如白云的云舒君再次被拖下水,光脸上就被扎了七个包,肿得像个......五百斤的胖子。
不过安戈更惨,周身上下近三十个红包。茯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旭很淡定地请大夫,挑蜂针,上药。
那之后很久,安戈都没体力动弹,一直躺床上修养。
十日后的午夜,方羿只身带江仲远赶回侯府,悄无声息飞身到正院。那院子除了巡逻的暗卫,平日只有两三个打扫的下人进出,方羿在里面待一年估计也没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