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良男妃(92)
被锦陌顶替了,淳璟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蕊蕊弄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他,他抿了抿嘴唇,还是朝放在外间桌上的美食进发。
“来吧。”锦陌搅了搅碗里的汤,舀起一勺送到蕊蕊唇边,嘴角挂着又温柔算计的坏笑。
“为什么是你来这里?你是知冷的军师谋士,他怎么放心你出来冒险呢?如果你被千杭之抓去了,知冷的处境可是危险!”蕊蕊抬手推开锦陌送到唇边的汤匙,微皱着眉低声质问。
“你应该知道镜椿跟知冷的关系了,”锦陌收回手,低头调试汤的温度,头也不抬地懒懒道,“如果镜椿有什么危险,会让他分心。而他要做的事是绝对不允许有一点儿错的,他不能出来,又真的担心镜椿的安危,本着为主人分忧的精神,我只能毛遂自荐。”
蕊蕊挑了挑眉,对他的说辞表示怀疑,她冷冷地笑了笑,说,“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千杭之的府中,我跟小哥哥一起去的,那时候你是千杭之的座上宾。小哥哥怀疑你的身份,疑心你是千杭之安插在知冷身边的奸细,或者跟那个雨箩一样,是个随风倒的双面间谍,为了验证怀疑,他找机会去问你,你却告诉他,自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是身在千府心在知冷,还让我们帮你去塞南带话。”
锦陌扭头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那如果当时败的不是千杭之,而是知冷,你又会是另外一番说辞了吧!”蕊蕊冷笑一声,紧紧盯着锦陌的脸,“说不定这次自荐出来寻找我们,实际上也是要跟千杭之传递什么消息,你觉得呢?”
锦陌哂笑一声,接着笑得前仰后合,一头的卷发像是弹簧一样跳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咳了一声,眼角噙着泪笑道,“不得不说,你的想象力真是好,天马行空!”
“你以为笑就能搪塞过去吗?”蕊蕊不理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总之,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不会背叛知冷的!”锦陌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变得严肃,认真道。
“因为你喜欢他?”蕊蕊歪头打量了一眼锦陌,探着身子从他手里接过汤碗,就着碗口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锦陌猛地瞪大眼睛,被她的率真耿直弄得一愣,他盯着蕊蕊看了一会儿,抿着嘴唇咽了一口吐沫,轻轻点了点头,“是!”
蕊蕊也愣了一下,接着不屑地哼了一声,把碗搁在床边,摸着手腕儿上的小黑蛇,“如果是这样,你应该更不希望他做王吧。因为做王就要面对继承人的问题。而你显然不能满足。”
“你太狭隘了。”锦陌说,“我是个谋士。助自己的主子登上王位就是我的梦想,也是我的价值。”
蕊蕊耸了耸肩膀,拉了拉床帏,看着在外面吃饭的淳璟,笑道,“小哥哥,你自己要吃完吗?”
“你可以吃吗?”淳璟抬起头看着她,瞪着那双清澈的眼睛眨了眨,“不是说兵刃只能喝粥吗?”
“我跟别的病人一样吗?”蕊蕊瞪着他娇嗔道,“快点儿。”
看着元气十足的蕊蕊,淳璟宠溺地笑了笑,这样他的愧疚也就少了一些,他挑了自己觉得很不错的两道菜,端着走进里间,夹了一块凤凰肉递到她嘴边,低头看到还有半碗的汤,他微微挑眉,“不好喝吗?”
蕊蕊摇摇头,张嘴咬住那块凤凰肉,鼓着腮帮子笑看着说,“凉了。”
“那我给你换一碗?”淳璟说。
“让他去呗。”蕊蕊笑眯眯地看着锦陌,可爱道。
锦陌耸了耸肩,端起汤碗转身走了出去。
“小哥哥,你打算让他一直跟着我们吗?”蕊蕊往外面看了一眼,撅着嘴对淳璟说。
淳璟轻叹一声,也有些无奈,他说,“我是说过让他先走,毕竟千杭之那边不知道会做什么动作,很危险。有锦陌为知冷出谋划策,我也能安心送你回青丘啊!”
“我确确实实不想再待在狼族,想要回青丘了,但如果你不走的话,我也不,我要跟你一起,这样我们还能相互照应。”
“但你……”淳璟想着蕊蕊夜夜噩梦的情况,有些不忍,“你还是回青丘吧。”
“那慕容呢?”蕊蕊说,“你已经放弃了吗?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他是一定要在狼族这浑水里搅一搅的,而似乎只能等狼族有了结果,他才会跟我们回青丘。如果慕容不能回青丘,女帝一定会……”
淳璟轻轻点头,蕊蕊说得很有道理,不能把慕容留在狼族,那样不止是他,就连姐姐也要被牵扯进来了!
他虽然决定帮知冷,但决不能把狐族也牵扯进来,帮知冷是他一个人的事,他不能让任何人为此冒险。
“你回去,我留下继续找他们。咸熙既然在王城,我的安全就得到了保障。”
“说起咸熙……”蕊蕊微微拧眉,“那盏灯笼……帮我们逃出凛然古城的并非只有知冷的人,应该还有咸熙的人。他一直在保护我们的安全。”
“那我们就更不用怕了。”淳璟笑道,“不过你就算了,你现在受了重伤,身体虚弱,还是回青丘,我根本就没有精力分心照顾你。”
“你还要我照顾吧,小哥哥!”蕊蕊瞪着眼睛,不服气道。
第150章 请吃糖
半个月后,淳璟收到了千鸣笳的信,邀请他和蕊蕊去云泽苍域玩。
白色的信鸦落在窗外的枝头上,歪着脑袋打量着站在窗口读信的淳璟,等着他给主人的回信。
信笺上字迹潦草,似乎写得很匆忙。
蕊蕊去云良阁调教槲叶了,说是调教,其实是去下毒了,这些天她在藤蔓寄生的那具傀儡上研发出许多新奇的毒药。但因为要防备着狼族的人,不能在淳璟身上试毒,思来想去,在王城也就只有槲叶有这个本事能抵抗一下她研制的毒药了。就算他扛不住,也大概能熬到蕊蕊研制出解药。
知冷也不在府中,狼王从十日前开始不上早朝了,下了谕旨,将族中的事务悉数交给了知冷。自那天起,淳璟就没再见过知冷,他总是早出晚归,跟淳璟的时间恰好岔开。
锦陌也很久没来了,好像是在清理千杭之在王城遗留的关系网。但淳璟觉得,这种东西是清理不完的,就像千杭之虽上次虽然利用他和蕊蕊清扫了一批知冷埋在凛然古城的暗桩,但也只是在短时间内牵制一下对方的下策罢了。
他在窗口坐下,仰头看着枝头上的信鸦,摩挲着手里的信笺和玉佩,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无从猜测千鸣笳在写这封信时候的心情,但这枚玉佩……他正面反面仔细看了看,又是一声叹息。他曾经说了个谎,把这枚玉佩转赠给了封鸣,为了去户部查阅资料,却不知为何它又回到了千鸣笳手里,还跟着信一起送了过来。难道千鸣笳揭穿了他的谎言?那……封鸣得多尴尬啊!
“嘿,你下来!”淳璟深吸了一口气,朝信鸦招招手,摊开掌心,信鸦摇晃着脑袋,瞪着滴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从高高的树枝上跳到低一点的树枝上,距离淳璟近了一些,却不肯落在他的手里。
淳璟笑了笑,收回了手,翻身坐在窗台上,双手撑着窗棂,“你会说话吗?”
信鸦转着眼珠瞪了他一会儿,反正转身跳到了上面的枝桠,留给淳璟一只鸟屁股,悠哉地张开翅膀,拧着脖子回头啄翅膀下的绒毛。它又不是八哥鹦鹉,怎么会学舌!这个人是傻的吧!
淳璟扬了扬手里的信纸,笑着巴结道,“她就让你带了这封信和玉佩吗?没说什么原因?这平白无故地干嘛邀请我们去云泽苍域?她要是想家了,也该写信给她哥哥,写给我算怎么回事啊!”
信鸦抖了抖羽毛,对他的询问没有反应。
“你这一来一回得多久?我要是写封信单纯地询问她原因,是不是太浪费时间了?”淳璟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翻身跳下窗台,提起笔,蘸墨,他抬头看了信鸦一眼,笑道,“我还是直接拒绝她算了,我现在实在是没有闲工夫去游山玩水!多谢她美意了!”
他刚写下千鸣笳的名字,就又想起一茬儿,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信鸦,“要不我去找一趟墨未遮?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千鸣笳应该很想见墨未遮吧!嗯!我去问问他!”
淳璟很是慎重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考虑地很全面。他深吸一口气,放下笔,转身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被拍打着翅膀扑面而来的信鸦啄了脑门儿。
淳璟连连后退,张开手仓皇失措地挥舞着,信鸦却很是灵活,翅膀拍打的频率加快,忽高忽低,不客气地啄了好几口,这才噌地一下垂直朝上飞去,落在高高的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嘶……跟你主人一样刁蛮!”淳璟捂着头,倒吸了一口气,后退两步,仰头瞪着它,“你叫什么叫!你听不懂我的,我还听不懂你呢!”
信鸦扑棱着翅膀飞下来又去啄淳璟,铛地一声撞在淳璟结出的结界上,撞得眼冒金星儿,直直往下坠去,在距离地面还有半尺的时候,猛地回魂儿,贴着地面再次飞起来。
淳璟瞪着它笑着吐了吐舌头,掸了掸青衫,抬脚往外走。
出了府门,淳璟转身往东走,穿过巷子,绕过千府,就是封鸣府上了,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去云良阁,他知道,就算他去找墨未遮,那个冷血的人也一定不会去云泽苍域找千鸣笳的,墨未遮对千杭之根本就没那份儿心思。倒不如去找封鸣,或许能套出点儿什么话来。
他仔细检查过那封信,落笔仓促,写信的时候手在抖,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是在云泽苍域受了委屈吗?他是有些后知后觉,但也明白千鸣笳临行时的眼神,知道她的心思,只是难得糊涂,挑明了只会徒增两个人的尴尬。
虽然千鸣笳对他的心思他没办法回应,但两个人到底算是朋友,即便不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对他心怀善意的姑娘冒险。
他感激千鸣笳,毕竟被人爱着是一件幸福的事。
不过几个月,千府已经是面目全非,墙外的荒草遮住了高高的围墙,粉墙一块块脱落起皮,可以说满目疮痍。千府大门上的门头钉锈迹斑斑,衔着门环的辅首只剩下一个。
想必千杭之从未想过,昔日气势磅礴,繁华热闹,金碧辉煌堪比王宫的千府,有早一日会落得如此境地,成为无人问津的荒园。
在这条街上,千府是这样独特的存在,就算它再荒,也没有人敢打它的主意,它就站在那里,提醒着过往的每一个人它曾经的辉煌。
淳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长叹一声,转身离开。所谓成王败寇,这样的结局真是好不凄凉。千家兄妹,一个被贬极北苦寒之地终生圈禁,一个远嫁南疆孤苦无依。
封鸣府上大门紧闭,淳璟敲了门,看门人见是他,摆了摆手,准备关门。
“诶诶诶!”淳璟伸手抵住大门,瞪着站在门后的仆人,扬起下巴,“怎么,不认识我了?”
“就是认识,才不让您进!”仆人紧紧地拽着门,不肯放淳璟进来,为难道,“公子说了,谁也不见,尤其是镜椿公子!”
淳璟微微皱眉,询问道,“你家公子可是收到云泽苍域的信笺了?”
“小的只是个看门的。”仆人说。
淳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扯下腰上的钱袋儿,塞到他手里,“今天没有一个叫镜椿的进来,只有豆爷上门。”
“您这……”仆人盯着自己手里的钱袋,很是纠结,既想要钱,又不敢让淳璟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