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韩司恩(11)
韩司恩挑眉看向她,韩秀要亲自动手给韩司恩两巴掌,碧华等人挡在前面,门口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随后韩卓的声音紧随其后,道:“司恩,你对着你小姑要做什么?”
韩秀听到韩卓的话,回头一看,看到一个白胡子中年人和韩卓站在那里,她想起自己女儿受的罪,看着韩卓眼泪汪汪道:“大哥,你看你的好儿子,今天直接把玉珠的手给折断了,来日是不是要把我这个姑奶奶的胳膊给废了,他怎么能这么狠毒,把用在奴才身上的手段用在我和玉珠身上,这是心肠有多恶毒才能做出来的事?。”说罢,哭的那是一个肝肠寸断。
那个白胡子中年人自然是周太医了,他皱眉看着这场闹剧,又看向韩司恩,想听他如何解释。
韩司恩没想到周太医这么巧的到了,于是他心思动了动,只见他满脸讶异的看着韩秀,语气焦灼道:“这竟然是何家姑姑?今日之事定然是个误会,我常年卧病在床,我未曾知道姑姑何日前来,这些年也不曾见过姑姑,不知姑姑真面目,更不曾见过姑姑口中的表妹一面,如何就出手伤了她?”
说完这话,韩司恩脸上带了些许迟疑,而后拿起手上带血迹的鞭子快速继续道:“今日我倒是在自家府上遇到一女子,出手便想要本世子的命,若不是安草这奴才挡了一下,本世子这身体是挡不住了。这鞭子倒是证物,我本以为这是哪里来的蛮横无知之辈,在别人家做客,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入我国公府竟如无人之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公府是她家的呢。在我国公府还想要我这个皇上亲封世子的命,未曾想竟然是小姑家的表妹,倒是司恩误会了。”
安草忙跪下把当时的情况细细的说明了,着重说出了何玉珠口中要杀韩司恩这个狗东西这句话,周太医听得神色莫名。
而韩司恩这话里的含义,听得韩秀当头一棒。当初韩秀早已经得信,也早把韩司恩看成了个死人,就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愿意维持,来到韩家哪会给韩司恩操心准备东西,连一块劣质的砚台都没有,更不用说让何帆和何玉珠前来拜访。
她向来把韩司恩看到了尘埃里,不如猪狗,哪里会让自家儿女沾染一丝晦气。再者,一个表小姐,姓何,在韩家朝韩司恩这个世子出手,口出狂言,说出去何玉珠这一辈子都毁了。
周太医听闻这话,也是一脸讶异玩笑般道:“韩家姑奶奶前来做客,你作为晚辈竟然不知何日到达?难不成你家小姑还没给你准备见面礼?即便这般,你们表兄妹之间也不曾走动吗,哪有不认识的道理?”
这话原本不该是周太医问的,但是他看着韩司恩的脸,心中微微一愣,便顺着韩司恩话里的意思问出了口。
碧华看到这种情况,跪在地上咬牙道:“周太医有所不知,小姑奶奶前来府上时,世子身体正虚弱,怕过了病气给老夫人和小姑奶奶便未曾前去拜见。小姑奶奶从青州远道而来,车马劳顿,想来是表少爷和表小姐是有些水土不服,所以世子并未见过表少爷和表小姐,又何谈认错。”
韩司恩有些失魂落魄的看着韩秀,脸上带着一抹深深的自嘲,道:“我和小姑还有表兄和表妹原本就没有见过,想来当日我病的都快死了,哪有人愿意见一个死人的,没得嫌晦气。”
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韩秀神色不断变幻,韩卓的呼吸浓重了几分,他不悦的走上前看着韩司恩道:“胡说什么,有周太医在,你提什么死不死的?”
第13章
韩司恩听了韩卓的怒斥声,无所谓的收拾了脸上的自嘲和伤心,一脸怀疑的看着韩卓。
该说的他都说了,该表演的他也都表演了,下面的时间要留给韩卓为韩家名声进行表演。
韩卓也不负所望,他走到韩司恩面前温和的安抚道:“你小姑远道而来怎么能不挂念你?你小姑可是准备了厚重的礼物给你一个惊喜。只是当时你一直昏迷不醒,情况危机,你小姑心疼你,就让你母亲把那些礼物拿到佛堂,找人诵经,沾染些佛光,以便能护你平安。你这真是错怪你小姑了。”
韩秀听闻这话,立刻掩面而泣,抽抽唧唧道:“我做姑姑的,哪能想不到自家侄儿,你这可是伤了……”
韩司恩懒得听这些冠冕堂皇的假话,而且他也觉得韩秀尖锐的哭声有些刺耳,便一脸惊喜的看着韩秀,打断她要说的话,脸上带着十足的懊恼道:“是侄儿刚才口误,错怪姑姑了,我误把表妹当做撒野的野丫头,也实在太不该了,我一会儿就去给表妹道歉。她住在我们家,我这个主人怠慢了她,让她受委屈了?。”
韩司恩这话噼里啪啦的说完,韩秀听的实在是哭不下去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嘴上无比诚恳,实际上却是牙尖嘴利没脸没皮说自己女儿没教养的人,恨不得上前撕烂他的嘴。
但是有外人在,她是不敢有这样的动作的,韩秀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陷入肉中,疼痛让她的神智更加清醒。
韩卓一旁皱眉有些不高兴的道:“不管如何哪有你这种不认识自家亲戚的,还出手伤了人,幸好都是一家人。你姑姑大度不跟你一番计较。只是女儿家的心性大,你身体又不好,就不要去瞎添乱子了。”
韩卓这语气虽然是责备,但话里却显得两家人很亲昵。韩司恩听到韩卓内心的想法,忍不住挑了挑眉梢。
韩卓之所以周太医面前说什么都是一家人这话,还用这种亲昵的口吻,就是想让周太医怀疑两家人这是在给小辈议亲呢。
主角当然是韩司恩和何玉珠了。
韩司恩自然是不会娶何玉珠那个母夜叉,当然韩秀也不会让他娶,何玉珠也不愿意嫁。
只是现在韩卓这话说出来了,周太医是清流之辈,自然不会拿别人的家事多嘴,在皇帝面前也不会多说什么,何玉珠的名声在外人面前到底是保住了。
韩卓自然不知道自己内心的各种想法已经被人知道了,他仍旧维持着自己温和慈祥的面容看着韩司恩道:“快让周太医替你诊治诊治。”
韩司恩看着他的表演心里一阵恶寒,面无表情的哦了声,他看了看韩秀,又以回房换衣服为由,先离开一步。
韩秀看到这种情况,知道今日这事是没个说法了,便带着人离开了。
毕竟周太医为韩司恩把脉,她虽然是长辈,还是不方便在场的。
韩秀离开后换了一身宝蓝衣衫的韩司恩也出来了。
周太医在为他郑重的把脉时,韩司恩无聊中垂眼看到了门口掉落在地上的鞭子。
他心里嗤笑一声,放在上辈子那个没想好好活着的他,在韩秀前来找茬的时候,他应该是直接拿鞭子甩韩秀脸上,然后指着门口让韩秀他们滚的。
不管那些人想对他怎么样,上辈子的他肯定是不愿意吃一亏的,不管名声什么的,直接会用武力解决一切问题。
只是这辈子既然决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这些粗糙的手段还是得先暂停下来,留着以后用吧。
周太医把着脉,心里是满意的,韩司恩的身体底子太差,但是经过这么多天的调理,明显的能感觉到他脉搏跳动的有力一点了。
周太医放下手,在韩卓的追问下,正准备开口实话实说时,突然从韩司恩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人参味。
周太医的心一跳,心中有些愕然,然后他看向韩司恩皱眉问道:“你食用人参了?”
韩司恩听闻这话,脸上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只是他还没有开口,一旁的韩卓已经面上有些焦急的道:“周太医,你说皇上赐下的紫参太补不能立刻食用,内人听说……不,我便购了一颗千年人参给他补身体了,这有何不妥?”
韩卓那个内人后的沉默很是意味深长,韩司恩眨了眨眼睛,看着不动声色甩锅的韩卓。
听到韩卓的话,周太医的心又跳了下,他跳起来看着韩卓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他身体这么虚,你给他吃什么人参?皇上赐下的紫参不能吃,其他的更不能吃了。国公爷你心疼儿子,但是药是不能乱吃的,补药更是如此,你……你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被人如此说落的韩卓,脸上没有愤慨,只有满满的不相信和惊讶,他失神了许久,看着周太医真切的悲伤:“是我太过心急害了犬子,周太医可有补救的方法?”
周太医看着韩卓,狠狠的叹了口气,最后他沉声道:“我再写个方子,那些人参之类的大补东西以后就不要再吃了。”他并没有说韩司恩的身体情况,韩卓的脸上满是懊恼,一副好心做错事的情景。
周太医写下方子后,捋了捋胡须,看着韩司恩,像是在看一个不珍惜自己身体之人,有些生气:“世子以后多多注意身体,药从口入,有的是治病的,有的是致命的。”
说完这话,周太医收起自己的家伙,离开了。韩卓忙去送他,走出方兰院,韩卓看着周太医焦急道:“周太医,犬子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了?”
周太医看着他,叹息一声道:“我以前就说过,世子的身体就是用最好的药物调理都活不过二十,现在恐怕只能慢慢调理了。”
韩卓忙表示只要是能调理好韩司恩身体的药,让周太医务必医治好韩司恩。
周太医说了句自己尽力而为,就这一句话,便引得韩卓郑重的谢过之声。
周太医出了韩国公府坐在自己的轿子里后,脸色便沉了下来。
他发现,韩司恩这个世子在国公府上的处境怕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不过韩司恩倒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他并没有吃人参,从他的脉象中就可以看出,要不然他的脉象不会趋于平和。
但是他口中有人参味,是韩司恩故意在他来之前吃的,有意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周太医皱了下眉头,觉得这个世子倒是挺胆大,他就不怕自己说出来他真实的情况?
转念想到韩司恩和韩卓之间的父慈子孝的画面,还有韩卓口中没说完的内子什么的,周太医忍不住有些脑门疼。
这帝京谁不知韩国公疼爱自己亡妻生下的儿子如同眼珠子,要不然也不会在三岁时就给他请封了世子,明知世子活不过成年一直不改其志气,就连皇帝都赞赏过几次。
他本来是专门给皇帝看病的,用不着管这些,但是第一次看到韩司恩的那双清冷的双眼,他突然想起了当初宫中盛极一时的双儿皇贵妃王瑛。
都说外甥像舅,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假,别人看韩司恩的脸颊是枯瘦干瘪的,像鬼。但他是大夫,向来是不看表相看骨骼的。他第一眼便看出韩司恩的面容线条和当初的王瑛是极为相似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极了。
周太医他本身是个不愿意惹麻烦的,只是当初他医术高明,颇为自负,入太医院时有些年轻气盛,后来被人涉及陷害,扯入了一桩宫妃怀孕流产事件中。
当初他都被气怒下太后下令打杀了,皇贵妃王瑛看他是个着实可怜,像是个冤枉的,便为他求了一嘴情,皇帝便重查此事。
他被查出无辜之后,就成了王瑛的专用御医。再后来,有次他给王瑛请平安脉,王瑛看着他,双眸冷冷清清,神色有些冷傲的说:“周太医,你为人正直,医术也高明,是个难得的人才,以后如果遇到我王家血脉之人落难,能帮一把还请伸手帮一把。”说完这话,王瑛赏了他两匣子东西。
他自然是不愿意收的,但是王瑛还是让他拿回去了。
他回家打开后才知道,那两盒子全部都是银票,数额十分巨大。
他隐隐觉察出宫里那些日子有些紧张的气息,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只是心里做好了些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而那些银票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后没过几天,宫里突然传出了王瑛突染恶疾而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