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打宇文纛
B. 打自己
C. 耍酷
D. 渲染气氛,预示故事悲惨的结局
哈哈统一说一下,宇文纛念到,军中大旗的意思;钟夔念葵,一种神兽据说能召来风雨,阳州缺水所以取的这个名字。
他们是生僻字父子hhh
第83章 捌拾叄
[捌拾叄]
裴文喻伤得太重,开始宇文纛还怕救不回他。然而他求生意志极强,或许是要撑着这一口气回去复仇,不甘心死得这样不明不白。他有一副来自南地的身躯,却如同瀚海中的沙棘一样顽强坚忍。
他和宇文纛说的第一句话是宇文纛扶他解手时,宇文纛要帮他解衣,少年梗着脖子怒吼道,“别碰我!”
尿没尿出来,他先哭了,宇文纛张着手臂动弹不得,不知是该离他远些,还是抱一抱他才好。
几日后宇文纛的妻子荆氏带着小儿宇文夔来给他送饭,进了他军帐不见他人,床上还躺着个半死不活的人影,登时黑下脸来,“哪来的混小子,上别处玩去。”
裴文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个死人。
荆氏拧起一双细眉,伸手呵斥,嘴里喊着“去”。
“去不了。”裴文喻懒洋洋地回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腿断了。你扛我出去?”
不久宇文纛回来了,帐外传来两人的争吵声,荆氏的嗓音又尖又利,宇文纛一退再退,十分不解,“……他只是个孩子。”
“你怎么不让夔儿睡在这里?你几日没回城看夔儿了,在这里看着别人的孩子,宇文纛,你好伟大啊!”
“……”宇文纛有口难辩,“金沙关风沙大,是你不让夔儿待在这儿,怕我照顾不好他……”
“你是照顾不好他,你忙着照顾别人的儿子呢!怎么,我起早贪黑拉扯夔儿,照顾你宇文家的老母,还成了我的不是?”
宇文纛不善言辞,在她面前只能节节败退,“……那你究竟想如何?”
不多时进来两个小兵,拿着担架把裴文喻扛了出去。经过宇文纛时他万分歉疚地望着裴文喻,荆氏就抱着幼子在旁虎视眈眈,裴文喻的眼中又闪过仇恨,但他很快偏过头去。
他被转到停放伤员的帐中,周遭许多半死不活的人,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恶臭。
当晚宇文纛来找他,他半跪在裴文喻面前,讨好似的帮他掖了掖被子,“对不住。”
裴文喻看不懂他。
为什么明明宇文纛是他的救命恩人,可在他面前反而宇文纛是更加小心翼翼的那一个。
裴文喻想了很久想明白了。或许他就像宇文纛捡回来的一条狗,实在太可怜了,宇文纛又是这么一个狂妄自大的人,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能保护世间所有弱小,于是对他生出一股一往无前的责任感。
哪怕他裴文喻再受一点点委屈,都好像是宇文纛呵护不利的错。
“你快点好起来。”宇文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起来就能离开这里,回你家去了。”
可真等裴文喻好起来,能跑能跳了,他却不想回去了。
宇文纛问他叫什么,他说自己叫阿喻。
和裴家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恶心,但是单单这个字,喻,是他娘亲留给他的。
每次荆氏来都拿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或许是他长得太不像阳州人,细皮嫩肉,唇红齿白,让她下意识地感觉到了危险。
每当此时裴文喻就会格外恶意地对她扬唇一笑,一双桃花眼顾盼生姿,再配上眼下那粒楚楚动人的小痣,引得她愈发浑身难受,只能紧紧地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抱紧了宇文夔。
这就愈发碍眼了。
裴文喻心里知道她时常发作一部分是为了自己,大多是为了宇文夔。真好,为母则强。可惜他的娘亲去得太早,他从来都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他的娘亲……他的娘亲。
这两个字只能在心底一闪而过,是不敢放在舌尖念的,一念就要催下泪来。
阳州的天空清澈得像水,星星很亮。每每裴文喻看着夜空一颗颗璀璨星子,想着他娘也许在天上看着他,看着他在这浊世零落成泥被人碾在脚下,她得有多难过呢。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还要她看这些腌臜事,她会有多痛不欲生。
宇文纛自己不过廿十出头,已经有个极其黏人的儿子,总是抱着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叫“爹”,要了糖吃回过头神气活现地和裴文喻炫耀。
裴文喻就和宇文纛一起练刀,他使惯了剑,换个兵器上手也快,再跟宇文纛学骑马射箭,宇文夔手短脚短,只能被安在椅子上瞪着眼睛看。
那日裴文喻拉住宇文纛,宇文纛回过头来。
那天很晚了,太晚了,月亮又很大,正逢十六,又大又圆。
裴文喻颤抖着问他,“我能不能……”他颤得厉害,再羞于启齿的话也忍着说出口了,“我能不能也叫你……爹?”
他太羡慕了。
宇文夔能那样肆无忌惮地抱着他的脖子,他太嫉妒了,他嫉妒得发狂。
“啊?”宇文纛是个不解风情的傻子,当下挠了挠头,“我没这么老吧……我也就,大了你五六岁?”
他一边解衣一边往井边走,拿井水兜头往身上冲,“我成家早,过几年你也差不多……”
裴文喻一声不吭地跟上来,忽地伸手往他身下摸。
宇文纛猛地愣住了,一瞬间裴文喻又抓着他的手放进自己怀里,这一下宇文纛猛地把他挥开,照着脸给了他一拳。
裴文喻被他击倒在地,满嘴的血。
“你——!”宇文纛火冒三丈,揪着他的衣襟把他提起来,“我救你回来——我救你回来——是让你做这种事情吗?!”
裴文喻痛得发抖,“你又不是我爹,你凭什么管我?!”
“……”宇文纛松开他,愣愣地看了他许久,递给他一瓢水让他漱口。
裴文喻拿着那瓢水不动。他的戒环又开始蠢蠢欲动,他真想把这瓢水给砸了,想杀了眼前这个人,想杀了自己,这杀千刀的世界,他不想活了。
他恨这一切,恨他的家,恨该死的云天宫给他上了什么狗屁戒环,让他落入魔窟之时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受尽凌辱,而他哪怕是幻想着要报复,都会遭受天雷的惩罚。
为什么世界以刀剑待他,却要他心无尘垢,他不是圣人,这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要让宇文纛来救他,又让他陷入日复一日的折磨之中。
“当不成你爹,要不就,当你大哥吧。”宇文纛拿住那瓢水往他嘴边递,“以后你跟我姓,就叫宇文喻,你看怎么样?以后有大哥一口饭吃,就绝对饿不着你。”
洗完回帐,裴文喻问,“大哥,我今晚能和你睡吗?”
不待宇文纛回答,他便说道,“你放心,刚才的事……”
“你来,你来。”宇文纛搭着他的肩膀把他迎进去,仿佛心无芥蒂。
两人仰躺在床上,帐内很黑,两人的呼吸声均匀而绵长。
“正想和你说呢,阿喻……”宇文纛反手拍了拍他的胸膛,“刚才那种事……再也不要做了。没有人值得你拿自己的尊严去换。”
宇文纛向来口拙,要思索许久才能想出一句话来。但这也愈发显得他沉稳可靠,况且他……他又那么温柔。
“你十四岁了,再过几年也会成家。让你嫂子帮你找个你喜欢的姑娘。都会好起来的。”
“你爱她吗?”裴文喻问道,“……她不喜欢我。”
“咳,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肠不坏。”
“你爱她吗?”
边陲之地的人鲜少这样直白地说出这个字,宇文纛有些赧然,“……爱啊。她是我妻。”
真好啊。
裴文喻竟然笑起来。他这样卑劣的心还会为人感到高兴,真是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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