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从恐惧惩罚变成了恐惧分离。
短短几天,他的潜意识就已经被调.教成了害怕与陛下分开。
就像那天从棺材里出来后求饶的第一句话:“再也不分开了。”
今天,是他被软禁后恢复正常生活的第一天。
站在阳光下,耳畔是同僚们的欢声笑语,凤十一第一反应竟然是不真实。
很恍惚,很不习惯,很害怕。
他好想见陛下——
“那、那个,我不吃了。”
老幺奇怪地看着他:“啊?咱们都走到食堂来了。”
凤十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这么僵硬:“没事,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你们吃吧我先走了。”
说罢,没等老幺和同伴们挽留他,他就像逃跑似的离开了这里。
什么滴血认亲,什么堂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已经毫无意义。
他站在阳光下已经感受不到温暖,驻足于林园当中找不到东西南北,他只想见他的陛下。
见不到陛下他要死了,真的会发疯而死掉。
凤十一知道自己脑子已经坏了。
——谁来救救他。
*
上位者和庶民的眼界自然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大学里的水课,只要魂穿过去,龙胤永远是坐在第一排的正中央。
他从大学课堂里学到了一个理念:二十一天养成终身习惯。
意思就是连续二十一天做某件事情,可以让人形成个忘不掉的好习惯,例如晨练或者阅读。
龙胤记住了,龙胤改良了,龙胤也为之而实践了。
所以当他在暗中懒洋洋地掀起眼帘,看见凤十一因为离开自己而濒临精神崩溃时,龙胤就知道这大学真没白上。
寝殿中,窗户被推开个小小的缝隙,暗红的眼眸朝里面望去——
瀑布似的长发如泼墨,披散在他的身后。
凤十一的衣袍皱巴巴的,俊秀面颊盈满病态的潮红。
他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狗,只有回到了熟悉的窝里才能稍稍安心。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龙胤故意留下来一件外袍。
此时这件外袍就是凤十一救命的稻草。
他知道白天陛下勤于政务不敢去打扰,现在只能可怜兮兮地抱着那件外袍蜷缩在床上,想象上面的温度和气味。
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自己的衣服睡觉;
但龙胤心底已经被巨大的满足感占据,是扭曲的,是令人浑身战栗的,是至高无上的快哉。
他宛如登徒子似的朝里面偷窥,偷窥心上人紧拥着自己的衣袍方能入眠。
龙胤蓦然轻笑了一声。
他笑着离开窗户扶着栏杆,鲜艳的秋叶交相辉映,炽热地撞入他的瞳孔。
将对方捆在自己身边只是最低级的手段;
真正的占有,是让对方心甘情愿地进入自己的绳索中。
龙胤知道还不够。
他要做的还有更多。
凤十一既然不珍惜自己对他相敬如宾的爱恋,
那变成这样,也挺好的。
是他自找的。
*
“你们和大学生,背着朕干什么了?”
时间回到现在,御书房——
他拨开软帘,将凤十一搂入怀中,两指故意伸进去探他舌头上的布结。
“难怪朕怎么都想不通,短短六个时辰,你就要离开我。”龙胤缱绻地看着他哭得红肿的眼睛。
像是恋人耳鬓厮磨间的蜜语:“乖乖,告诉哥哥,哥哥就给你松绑。”
凤十一从被绑上手脚开始就一直哭,他也不发出声音,就单纯地滚下泪珠。
即使龙胤再变态也心疼是不是弄疼了他,调整了好几次软绳的力度和松紧,最后还纳闷地在自己手腕上试了试,发现不疼啊。
这个松紧是捆不住凤十一的,只要他自己轻微一动绳子就开了。
可是凤十一恪尽职守地让绳子绑在自己身上,坚决不松。
龙胤很困惑,但没有表现出来。
他扯开凤十一嘴上的布料,欣赏着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眸,像是被欺负狠了的小狐狸似的,眼尾鼻尖皆是薄红。
“或是说,大学生妖言惑众了什么?”
凤十一还是不说话,轻轻呜咽几声,泪珠像是断了线似的一颗接一颗。
龙胤沉思了几秒,叹气:“眼睛会疼的。”
他只能给凤十一解开手上的绳子,可刚触到绳子时,凤十一突然把手往回缩,似在故意躲起来。
龙胤危险地眯眼:“躲什么?”
凤十一还是没说话,红着双颊,把脸朝他怀里藏。
他的泪还在不住地下滚,仰脖时双眼失焦迷离,毛茸茸的发顶在龙胤怀里蹭来蹭去。
也是一瞬间,龙胤想明白了。
凤十一之所以不停地哭,不是因为害怕和伤心,而是……兴奋的。
哦,龙胤险些忘了。
他的十一也是个变态,跟他变态得各有千秋。
这些天好像更遂了他的意,即使什么都没发生也能让他兴奋到崩坏。
看来他和凤十一之间压根儿不需要相敬如宾的关系。
龙胤挑了下眉,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继续去解绳子。
“陛下,”凤十一的声音像是被水泡软了一样,微微沙哑却又好听,像是小狗的肉垫轻轻挠了下他的胳膊。
凤十一咬着下唇,心中挣扎半晌才断断续续说完:“唔,您不要、不要解开绳子,求您了。”
“喊我什么?”龙胤眸色幽深。
“哥哥,求求哥哥。”凤十一膝盖相互磨蹭,小声啜泣。
这似乎才是他们间相处的正确方式。
一个喜欢病态地掌控,一个则享受被强势地控制,隐秘之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大学生做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龙胤现在不在乎。
他似乎反过头还要感谢弄巧成拙的大学生。
湿热的气息贴近敏感的耳廓,凤十一登时半个身子都麻了,软绵绵地被龙胤圈在怀中。
“被哥哥绑起来有这么爽吗,”龙胤眸底黑漆漆的,嘴唇翁动:“小狗。”
第136章 疯(慎入) 你妈妈在看着你
“小狗。”
像是被按到了什么隐秘的开关, 从头顶麻到尾椎骨,凤十一登时呜咽了一声。
好巧不巧,费劲忘记的“血缘关系”又重回脑中, 此时背德的罪恶与追求快乐的本性相互挣扎又交织。
他脑海仿佛响起老幺说的话:“又不要后代, 有血缘关系怎么样呢?”
是啊,他和陛下龙阳之好本就已经违背天理,多加一条罪名又何妨?
凤十一眼圈炽热,理智中仅剩的清明也就此沉沦。
他终于向自己的欲.望俯首,轻轻将下巴放在了龙胤的掌心。
“求您…”后面的话隐匿在他的啜泣中。
龙胤低沉着嗓子笑了一声。
像是晶莹剔透的冰锥, 不仅霜寒而且锋利。
他垂下眸子, 慢慢收紧了手掌, 大拇指指腹在凤十一的嘴唇处摩挲。
“苍天不薄于朕。”龙胤喃喃。
世间许多事情皆是如此, 精心对待不如快刀斩乱麻。
只是他没料到在情事上也有人喜欢被粗暴对待, 且这人还是凤十一。
——早知道你喜欢粗鲁的,那朕干脆一开始就不怜惜你了。
龙胤面无表情地想。
他凝视着凤十一手腕上松松垮垮的绳子,忽然有一股阴灰的雾气笼罩了他。
龙胤好恨。
被迫分手的经历像一场噩梦,宛如无数刀片一层一层刮开皮肤。
他三天三夜未食一颗米, 就睁着干痛的双眼对着虚空发呆, 短短几个时辰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他还是觉得凤十一欠他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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