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天气还是很冷的,下起小雨的时候就更冷了。
林卿衍,许绣娟他们撑着伞在渡口给他们送行。
渡口送行的人很多,有谢瑱的家人,有顾广峎的家人,有陶晴河的家人,还有一些其他考生的家人。
这一次谢瑱他们五个人没有一起走,谢瑱与顾广峎,陶晴河一起从府城出发;陈友席就与孔庭尧一起从庆池镇出发。
林卿衍现在怀着身孕,雨天路滑,他就没有下来跟其他人一起挤。
看到谢瑱他们的船动了起来,谢瑱挥舞着手示意他赶紧回家,他还不舍得的跟着船走了几步。后来还是被七哥儿给拉住了,他这才恋恋不舍的看着船远去。
这一幕说实话,让谢瑱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以前明明他也经常出来考试,就没有这一次的感觉那么深刻。
谢瑱觉得是因为他与林卿衍感情越来越深了,加上如今有两个孩子作为两个人的羁绊,他们之间已经不仅仅是夫夫这样的关系,他们还是家人,还是亲人……
不出意外,他们会相伴一生一世,一起从青年夫夫走到满头白发,一起看着儿孙满堂承欢膝下。
不等谢瑱这边继续在心里感慨,一旁的陶晴河就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瑱微微回过神来,转眸看向了对方,有点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谢兄,我觉得我妻子应该也有孕了,她最近的精神头不怎么好,我想要给她请个大夫瞧一瞧,她似乎担心我知道了之后会分心,她就一直不愿意请个大夫看看。”
谢瑱闻言一开始没有理解他话里的意思,稍微的想了想他才明白陶晴河想要说什么。
“你是在炫耀你的妻子怀孕了吗?”
陶晴河没有想到谢瑱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见不远处的顾广峎好奇的朝着这边看过来,他立刻一脸尴尬的伸手在脸前扇了扇风。
“我……我不是在炫耀,其实我也不能确定,我也没有当过父亲。我就是觉得……谢兄在这方面比我有经验,说不定能够帮我判断一下。”
比较有经验的谢瑱,好像也就一个孩子吧,另一个孩子还在蒸包子中。更何况,怀孕的人也不是他,他真的不觉得他有什么经验。
不过后来,看着陶晴河期期艾艾的模样,谢瑱还是耐着性子跟他聊了几句。
没有娶妻,也没有孩子的顾广峎,实在是不想听他们讨论孩子的事情,过来听了两嘴立刻找了个借口溜了。
谢瑱看着顾广峎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打趣的说道:“听说他家给他寻摸了一个好亲事,如果今年春闱他能够榜上有名,年底他们家就会给他办亲事了。”
“对啊,本来他们家相看上了府城的一户人家,后来因为须仪兄小三元的那个名气太大了,他就被指给了京城宋家的一个庶出姑娘了。虽然只是一个庶出,不过毕竟是京城宋氏,对方姑娘父亲还是户部侍郎,以后须仪兄的官路要比我等好走多了。”
顾广峎家世本来就比他们好很多,他们本来就不在一个起跑线上,谢瑱从来没有想过跟对方攀比,也从来没有嫉妒过对方的才华。
他在才情上确实不如顾广峎有灵气,谢瑱觉得这里面应该有他两世为人,上一世还给人家当过很久社畜的原因。
为了生存,为了赚钱,上一世的他比较圆滑市侩。
他这样的人,可以是学霸,也很擅长读书。
却没有办法洗掉身上的俗气,成为一个充满灵气的大才子。
当然了,谢瑱的目标也不是为了成为什么大才子。
大才子大多数天真,自负,骄傲,充满仙气,甚至可以靠着才华名动天下,但是却很少有能够成为大权臣的。
谢瑱参加科举的目的,就是为了当官。
为了当官,当大官,有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要舍弃的。
他们坐的这一艘船很大,上面有不少人都是进京赶考的。因为其中有不少是府学的学生,所以谢瑱与他们也算是熟识。
大多数准备赶考的考生都比较安静,都会关在船上各自的房间里温书。
只有少部分不是奔着高中的,而是奔着去京城开开眼界的,这样的考生就会比较的吵闹。
他们会聚集在船头大声高歌,还会摆弄他们带上船的乐器,或者是在船头上助兴跳舞。
反正就是十分热闹,就是到了晚上,他们也不怎么消停。
顾广峎喜静,在这样吵闹的环境下没办法静下心来。加上他有一点晕船,在房间里读书也有点伤眼睛,他就干脆也不闷着温书了。
刚好谢瑱也不想看书,主要是周围确实太吵闹了。秉着打不过,阻止不了,就干脆加入他们的想法,后来他就拉着顾广峎也加入了他们。
至于陶晴河?
陶晴河晕船晕得有点厉害。
他不仅看不下去书,也没有力气加入他们,就只能躺在房间里悲伤。
如此一路载歌载舞,谢瑱发现这些读书人是真的能玩。
他们不仅多才多艺,唱歌,跳舞,弹琴奏乐的花样也是一套一套的。
有的时候,谢瑱都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他们自己这样能歌善舞的,为什么还喜欢去青楼呢。
就在这样的热闹氛围里,半个月后他们抵达了京城。
说来,这还是谢瑱第一次来京城。他一直都知道,京城,京城,应该是最繁华的地方。但是他的脑子知道这里最繁华,实际上却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一直等到真的来到京城,经过了层层的入城检查后,他才终于看到了京城的真实面貌。
第90章
齐国的京城, 气候有一点像是江南。
江南不是特指一个地方,而是指的一个地理区域。
在谢瑱的那个世界,是指长江以南。
江南代表着, 才子佳人,江南水乡, 物资富饶,繁荣发达等等。
齐国也是一个北方武德充沛, 南方盛产才子美人的国家。
进了京城,就会发现, 这里的很多读书人特别讲究,不管是衣冠还是佩戴的饰品, 有的时候比那些妇人与夫郎还要繁琐。
谢瑱坐在马车上的时候, 就瞥见一个读书人头戴簪花, 大冷的天手里还拿着把折扇,整个人打扮的跟个花孔雀似的,他是真的欣赏不来这样的美。
京城的路都修得很宽, 路边的店铺也大多是楼阁。为了美观和整齐,很多楼阁都修建的一样。
除了店铺的匾额不同, 店铺经营的生意不同,就连外面挂着的灯笼, 门口摆放的装饰,都被弄的一模一样。
就在谢瑱这边盯着外面看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的陶晴河开口说道:“虽然知道南方喜欢簪花, 但是却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喜欢簪花?如今不年不节的, 也不是在诗会上, 就有这么多人在街上戴花。一想到以后我们也会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我的心里就忍不住觉得一阵害怕和不安。”
陶晴河这般说着的时候, 还有意无意看了谢瑱一眼。
一旁的顾广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轻咳了一声笑了起来。
谢瑱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他确实不如他们长得精致。
他这样的长相若是放在后世,那就是宽肩窄腰的型男一个。
是酷哥,是帅哥,是又高又帅的大帅哥。
但是放在古代,放在一群读书人里面,他在他们眼里就是虎背熊腰的壮汉。
其实真的不是谢瑱长得有多么壮实,他现在跟以前相比已经明显精致了很多,就连他特别喜欢的小麦色的皮肤都变白了。
然而就算如此,在一群只会读书,“头脑发达,四肢无力”,被称之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里面。
他这样的,不管他最近变化多少,光是他一米八七的个子,就足够与其他读书人十分不同了。
如今又到了江南,江南的女人与哥儿大多美貌纤细,江南的男子也要比寻常男子“柔美”,谢瑱的特别就被衬托的更加明显了。
估计是顾广峎幻想了一下,谢瑱头戴簪花,手持折扇,涂脂抹粉的模样,这才会忍不住笑出声的。
是的,没有看错,男子,尤其是文人或者贵族,也是会涂脂抹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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