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就见星落蓦地睁开眼睛,抬手挥出一道实时画面。
殊灵透过虚幻的影像,看见了满身伤痕,半身尽是魇气侵蚀的晏来归。
他胸前和肩处还穿着几条魇气化作的触手,身上有多处贯穿伤,可他依旧像是没事人一般神色淡然,脊背挺直,好像遭受的这一切都不足为奇而言。
可是神魂比肉身敏锐不知多少倍,这样一身神魂的伤,殊灵甚至不敢想他究竟有多疼。
晏来归甚至还没来得及找好狡辩词,星落就直直将他现在的现状放了出去。
他一看见殊灵骤然泛起赤色的眼眸,心里就暗道完了。
晏来归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时愉看见过程,毕竟这种东西还是挺考验人的心理素质的,他不想让殊灵心里不好受。
这下好了,全给星落捅出去了。
殊灵赤红的剑眸紧紧盯着洞穿晏来归胸口还在蠕动的魇气,喉间都弥漫开一股血腥气:“……这就是你说的,不会出大事?”
晏来归:“……”
完了完了真完了。
我恨你星落。
星落怀里的小猫看见了全身被魇气染了个遍,还处处是洞的晏来归,凄厉咪呜着要往晏来归的方向扑。
可那毕竟是一个虚幻的影像,飞天小猫扑了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碰到,直直穿了过去。
它哽咽着伸爪去挠洞穿晏来归胸口的漆黑触手,想阻止晏来归身上逐渐蔓延开来的漆黑,却也只是徒劳地一次次穿过画面,没有任何作用。
飞天小猫站在晏来归的面前,眼泪颗颗无声地掉,一声又一声的咪呜听得莫名心碎:“咪呜。”
“咪呜。”
“咪呜……”
晏来归喉结动了动,心里有些酸涩,轻声道:“没事的。”
星落将画面投放在了半空之中,封印之地的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画面之中有两个晏来归,同样被黑暗覆盖,可是一个身姿清雅,一个诡异可怖,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区别所在。
在看见晏来归被魇气侵蚀的时候,大家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场就爆发出了激烈的冲突。
被拦在外面的魔族领主脸红脖子粗地一股脑想往里面挤,道:“主君!”
“主君,您被魇魔侵蚀了?!”
“侵蚀怕个屁啊,有慈轲在,一定能治的。主君,您先回来!”
落敞在看见晏来归没有用他的魂火之时,便明白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不行。”
黎今愣住了:“什么?为什么不行?”
魇魔本源被神域主镇压,主君的神魂完全可以回来!
晏来归伸手,似乎是想摸摸飞天小猫,可惜他也忘了这只不过是星落投射出来的实时影像,魇气缭绕的苍白手指穿过了整个画面。
飞天小猫立刻抬爪贴了上去,即使无法触碰到晏来归,也依旧固执地去碰:“呜嗷……”
晏来归叹了一口气。
他胸口连接着魇魔本源的触手不断蠕动着,魇魔本源因为星落的出手打击压制而显得有些萎靡。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晏来归如今的神魂状态不对。
他在壮大,在汲取着某种东西,身上缠绕的魇气越来越多。
晏来归看向那个从始至终,似乎都是最平静的殊灵。
晏来归的瞳孔重新还是澄澈的紫,这大概是目前他身上唯一一处还保留自己原来模样的地方了。
以至于即使他如今魇气缠身,那张五官完美的面容依旧显出几分温柔来。
他轻声唤道:“时愉。”
殊灵紧紧盯着晏来归,似乎是生怕错过每一帧。
掩在广袖之下的手不住颤抖,幸好没有人能察觉。
晏来归弯了弯眉眼:“你信我吗?”
整个画面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动荡起来。
漫天漆黑之下,唯有一双紫眸亮得出奇。
“……”殊灵的声音几不可闻,带着微微的颤抖,“你……答应过我的。你要记得。”
“好。”晏来归弯了弯眼眸,温柔道,“在家等我,我给你赚点功德当聘礼。”
魇魔本源不知为何突然暴怒起来,周身魇气疯狂翻涌,它顶着与晏来归并无二致的脸,神情却显得莫名癫狂愤怒:“你真以为你能彻底吞噬我?你不过是个几百年就死掉的魔族,你不配!”
“魔族吗?”晏来归道:“现在不是了。”
他缓缓向魇魔本源走去。
这个空间里的魇气再也不像往常那样混乱不堪,在晏来归和魇魔本源中间划出了泾渭分明的界限。
晏来归身上粘稠漆黑的魇气不知何时悄然泛上了一点细微的紫,变得轻盈干燥,如同轻烟般无声无息。
并且更多的魇气正在悄然改变。
外界,还在猛力冲击着封印大阵的魇魔不知何时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一部分魇气反身回去吞噬着同类,乍然看去数量并不少。
方才还苦苦支撑着对抗魇魔的人们骤然失了目标,就这么愣愣地看着魇气自相残杀起来,恍然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慈轲已经连轴转了数天,他浑身藏在漆黑长袍底下,捧着半颗拳头大的七彩药丸,正要继续给噎得翻白眼的人族弟子嘴里塞,就见手底下这位被魇气侵蚀多日已经神志不清的弟子浑身骤然一震。
弟子体表凸出来无数条柔软的血管,乍一看像是皮肤之下藏了许多游动的虫子,然而最终从他眉心和指尖钻出来的,却是轻如云烟的魇气。
那些魇气与他们熟悉的样子一点也不同,仔细看甚至还能看见微微的紫,从弟子体内主动钻出来后无声无息地消散开来。
弟子被喉咙里黏着的软趴趴异物感硌醒,他努力往下咽,却当场被那丹药的苦涩激得干呕不止:“呕……谁给我……呕……喂屎了……呕。”
慈轲:“……”
还没有哪个被他治醒的人族敢这么过河拆桥!
慈轲愤怒地把剩下半颗丹药砸在了弟子身上,在弟子“别用屎丢我”的惨叫哀嚎声中转身离开。
人满为患的医疗点里,许多昏迷不醒的弟子们正在等着被抬回自己家的宗门里。
他们被魇气侵蚀得太过严重,以至于几乎已经很难在魇气弥漫的识海内找到他们的神魂了。
一般若是出现这个情况,便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医疗点的气氛沉重如山,一些受着伤等待治疗的弟子神情也是一片低落。
一旦被魇气缠上,他们距离被完全侵蚀也已经不远了。
谁能保证他们一定能痊愈呢?
这可是一旦缠身就万劫不复的魇魔啊。
然而医修弟子叹息着刚要转身,就看见所有被魇气侵蚀受伤的弟子接二连三地发出了惊异的惨叫声:“啊……啊?!魇气……在我皮肤底下游啊!!!”
这种画面对于没见过大世面还快要死掉的弟子们来来说还是太过刺激了。
淡紫轻烟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种方式的不妥,悄悄往深处钻,回到弟子们的经脉之后再顺着游走到了指尖。
弟子们又在惨叫:“要死了要死了啊啊啊它又钻回去了!”
魇气:“……”
淡紫魇气一股脑从众人的指尖涌出,如同轻烟般原地消散,一个叫得最大声的弟子泪眼朦胧之中,甚至还看见魇气从他身体里完全涌出之后,在消散之前歪歪扭扭地摆了一个“不好意思”出来。
被魇魔侵蚀居然还会看到这种幻觉,真恐怖啊!
飞天小猫嗓子已经叫哑了,却还在坚持不懈对着画面里的晏来归咪呜。
在场几乎很少人能听懂一只未化人形的猫妖在咪些什么。
可是晏来归知道,殊灵知道,身为妖族的裴长霁知道,神域主星落也知道。
飞天小猫一直在叫主君。它什么也不说,就只是叫,好像这样主君就能不去冒险,回心转意回到它身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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