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返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他手上,然后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发顶。
“一首歌的时间,在这里等我。”
袋子稍微有点重量,盛枝郁双手捧着留在原地。
也许是有渣攻组的那么多经验,祁返没有丝毫怯场,走到麦克风前时先和台下打了声招呼。
明明没人认识他,却仅是这样一个动作就换来一片尖叫。
他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指尖搭落在立麦上,然后回头和乐队说了句什么。
吉他手和鼓手对视了一眼,回以点头,然后祁返比了个ok。
而主唱则是无奈地摆了摆手,似乎是示意自己不行,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
祁返颔首,从容自在地挽唇:“各位同学晚上好,我随便唱,你们随便听。”
肆意洒脱,说不出的少年气。
鼓手敲击鼓棒,前奏很快响起,盛枝郁静静地看着,只觉得熟悉,却一下没想起来是哪首歌。
直到祁返开口——也许是凑巧,时间刚好过了整点,校园里的大钟敲了一下,乐队身后的喷泉哗然升起。
此时此刻此地,一切都刚好。
盛枝郁视线回落的时候,才发现祁返一直在看他。
“……情人如若很好奇,要有被我吓怕的准备。”*
他就站在人群之前,光影之下,交织的水花和时钟仿佛将这一刻定格。
“试问谁可,洁白无比。”*
也许后来的五年,十年,他会在三千世界看到更多更美更绚烂的光景。
“如何承受这好奇,你有没有爱我的准备。”*
可这一刻,盛枝郁会一直记得。
“若你喜欢怪人,其实我很美。”*
……
演唱结束的时候,祁返退了一步在麦克风后稍稍鞠了一躬。
他准备离开时,有好几个人上来问要联系方式,他礼貌地一一拒绝,然后手重新落到麦克风上。
“不好意思,我有伴了。”
说着,他侧身从人群中走出来,笑着朝盛枝郁伸手。
身后的视线或遗憾或艳羡,由祁返的背后,落到盛枝郁跟前。
盛枝郁看着落在跟前的手心,很轻地笑了一下,把一直抱着的袋子搭在手上,然后转身离开。
祁返愣了一下,然后就听到身后有人轻声:“快追上去啊,帅哥!”
有人误会这是一时兴起的表白,拍拍他的肩膀:“他刚刚转身的时候是笑的,你肯定有机会!”
“……是吗?”祁返忍住笑容。
“他能听你唱完一首情歌诶!”有人笑,“还不追人就看不见啦!”
“好。”祁返回头朝他们招了招手,“谢谢。”
绕过喷泉,气喘吁吁地想打个电话时,却在图书馆一楼的走廊里看到那道熟悉的人影。
祁返喘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跑了。”
盛枝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对这里人生路不熟,我能去哪?”
“也是。”祁返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走吧,去吃饭。”
食堂的方向已经背离,盛枝郁看到操场时才隐约地猜到什么。
操场上很多大学生在跑圈,也有社团在草地里团建活动,不远处的篮球场还有比赛。
而祁返带着他到跑到一侧篮球场的座椅上坐下,然后把袋子打开。
……里面放着的居然是两个保温盒。
“本来是打算中午吃的。”祁返把保温盒打开,将里面准备好的饭菜一样一样拿出来,“不过我不知道游乐园不允许带食物。”
盛枝郁垂眸看着。
毕竟他是第一次去,有疏忽也正常。
祁返摆好之后,自己先取了筷子尝一点,如释重负:“还好,没坏。”
幸好夏天已经过去了。
放下筷子,他才重新看向盛枝郁:“快来,做了你喜欢的菜。”
盛枝郁静静地看着跟前的人,盘踞在心口的话到最后还是散了,浓郁的睫毛微微垂落,盖过眼底一晃而过的情绪。
然后,他坐到祁返身边,扶起了筷子。
“如果放坏了怎么办?”
“那就只能带你吃饭堂了,不过不用担心,我是专门查过这里的饭堂味道不错才过来的。”
盛枝郁轻声失笑。
他相信祁返的“约会”是昨天收到礼物的临时起意。
不得不说他准备得很完美。
菜虽然已经凉了,但很合口味。
来往嬉闹的人生,让他久违地有种还活着的感觉。
“祁返。”盛枝郁回过头,看向身侧的人。
祁返就这么看着他,似乎预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开口一般:“嗯?”
“今天我过得还不错。”
“还不错么?”祁返往他凑近了些,试问,“那怎么样才是很好?去……情趣酒店?”
盛枝郁:“……”
如果祁返真带他去了,他说不定会当场把人抛下。
看着他的表情,祁返别过脸笑了起来:“好吧,我知道那不是正确答案,那我现在能请教你吗?”
盛枝郁慢慢放下筷子,回头看着他:“今天这样。”
“不是‘还不错’?”
“‘还不错’在我这里是最高级别的。”
“那置换到我这里,”祁返垂下眼,嗓音放轻,“我可以理解为,你今天很开心吗?”
盛枝郁看了他片刻,抬手。
像在喷泉前祁返揉他的头发一样,揉了揉祁返的头发。
“可以。”
是达到预期的答案,祁返抬手握住了他的手,长指慢慢拢住了他。
凑近时,距离越来越暧昧:“既然可以,那么……你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吗?”
盛枝郁这才想起,自己早上刚睡醒的时候,被一句“宝贝儿”惹毛了。
他忍不住轻笑:“可以啊,‘渣攻组第一深情’。”
摸出手机,翻到黑名单,他刚想准备把人放出来,却发现祁返的头像变了。
早上那张自拍,变成了另一张照片,是在夕阳下碰在一起的星星和月亮气球。
这张照片不仅成了他的头像,还被他发了朋友圈。
[把星星月亮藏在黄昏里。]
盛枝郁看了一会儿,留了一个小爱心。
晚饭之后他们又在校园里逛了一圈,到九点的时候准备离开。
上车前,盛枝郁被祁返拦住。
男人修长的手撑在车门上,制止住了他开门的动作。
“盛枝郁。”他一边说,一边垂眸贴近,温热的气息仿佛能触到脸颊。
“嗯?”
“今晚不会下雨。”
盛枝郁点点头:“我看得出来。”
“可是我还是想去你家借宿。”祁返凑近,唇瓣似是而非地贴上他的脸,“你通融一下?”
有那么几个瞬间,两个人的唇似乎擦过,只是触感太不明确。
盛枝郁看到了隐藏在琥珀色里的欲望。
“祁返。”他轻声叫住了他的名字。
听到跟前的人很轻地嗯了一声之后,他才慢慢抬手。
微凉的指尖触到他的下巴,沿着下颌一点点滑落。
“早上,你说我狡猾。”指尖停在他的喉结上,没有用力,只是这么轻轻压着,“可是我觉得,你也是。”
祁返笑着垂眼,温沉的嗓音尽是蛊惑:“为什么?”
指尖能感受到他说话时的颤动,盛枝郁又移了移,落到颈侧,触向他的脉搏。
有跳动。
是活人。
“喷泉前的那首歌,”盛枝郁仰起脸,“你是随便选的,还是早有准备?”
祁返低低地笑了:“这么看来,是我唱的没有合你的意?”
“没有啊。”盛枝郁的指尖落到他的肩膀上,然后慢慢地勾住,借着力道吻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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