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懂就没懂,这个知识点难, 我再讲八次你也懂不了。如果不是还有俞渐离,我都不想在你们支堂浪费口舌。”
支堂里没有多少认真听课的监生,博士提问时,也盯准了俞渐离一个人。
之前在支堂里他可以浑水摸鱼,听着博士和其他监生高谈阔论, 其他监生也很想得到博士的熟悉度以及认可,发言都很积极。
这个支堂里只有俞渐离一个人回答不会让人生气, 便只提问他一人。
今日,刘博士讲解了一个最简单的知识点,他终于有了一些自信,讲完之后扫视支堂内的众多监生,说道:“这一次我讲得认真,论点也简单,想来陆怀璟也能听懂,你来回答一下。”
陆怀璟还没能纠结什么叫他都能听得懂,站起身来直往俞渐离那边求助,显然这么简单的他也没听懂。
俞渐离看了他一眼,提醒道:“拿错书了。”
陆怀璟还当俞渐离是在告诉他答案,当即自信满满地回答:“拿错书!”
“什么东西,狗屁不通!”刘博士干脆骂出声来,文人的斯文都没有了。
纪砚白原本撑着下巴,盯着前排俞渐离后脑勺看,见陆怀璟这般呆傻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来。
刘博士正在气头上,扭头去问纪砚白:“你还笑他,你懂了?你来回答一下。”
纪砚白只能站起身来,回答得字正腔圆:“我也没懂。”
博士被气得胸口起伏,捂着胸口好半天没缓过来。
最后他气得声音颤抖,骂道:“你们两个给我抄写!这篇文章抄写五十遍!不写完今天不能回去睡觉,去静思堂抄!”
陆怀璟很是为难:“别吧……静思堂不好送饭进来,管得严,换个堂?”
“谁跟你商量了?”刘博士吼道。
“这段长不长啊?”陆怀璟拿起书,发现自己拿的书不对,便扭头去看俞渐离。
俞渐离小声说道:“还好,不长。”
刘博士当即说道:“俞渐离,你也去。”
俞渐离只能委屈巴巴地领罚:“好的。”
这堂课结束刘博士离开支堂,支堂里的人才大笑出声。
连隔壁支堂的都来凑热闹,到他们门口问道:“难得听到刘博士这般恼怒,我们支堂都听到了,又是陆怀璟惹的吧?”
“这次也有纪砚白一份!”陆怀璟回答得得意洋洋。
“嗨哟,还得是你们支堂热闹,我们那边可无聊了。”
“别来,纪砚白天天管纪律,烦死人了。”
“哈哈哈。”
下学后,三个人晚饭都没能吃,便被送去了静思堂。
俞渐离在此刻分外想念明知言:“若是知言还在国子监,说不定能有办法给我们送饭进来。”
陆怀璟也十分认可:“也是,只有明知言那种城府深的能进来,其他人都指望不上。”
进去后,陆怀璟轻车熟路地坐下,看向另外两个人,招呼道:“放心吧,一晚抄不完的,不过这一晚上能抄多少是多少,刘博士不会跟我们要剩余的。当然写得太少,他还会继续罚,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你熟悉得跟回家一样……”俞渐离拿着书本坐下,嘟囔道。
“熟呗,这是我第四次进静思堂。”陆怀璟比量了四根手指,随后在角落位置找出了两条毯子来,“我之前藏的小毯子还在呢。”
“还有这好东西呢?”俞渐离眼睛一亮。
“嘿嘿,这还要感谢曾经机智的我。”
近来天气已经有些凉了,还是在没有吃晚饭的情况下,在静思堂罚写可不好受。
现在有小毯子,还能缓解一番。
陆怀璟瞥了纪砚白一眼:“只有两条,你一条我一条,纪砚白皮糙肉厚的不用。”
纪砚白也不在乎,找了一个桌子坐在了蒲团上,拿出笔墨纸砚开始抄写。
陆怀璟也大咧咧坐在了一处,拿着笔墨抄写。
抄写这种事情难不倒俞渐离,他还在乡下的时候,曾经帮人抄书赚过钱,在桌案前一坐一整天,从来不觉得乏累。
他将东西摆放稳妥后,拿着笔跟着抄写,是三个人里速度最快的。
陆怀璟总是闲不住,回头去看纪砚白的抄写,问得极其认真:“纪砚白,你不觉得你的抄写是在浪费纸吗?”
“你能比我强多少?”
陆怀璟拿起自己的抄写给纪砚白看:“我的至少能看出来写的是字,你看看你的。”
俞渐离在此刻探头看了看,道:“纪砚白的字有进步了。”
陆怀璟难以置信:“这已经是有进步了?”
“对啊!他进步还挺大的。”
“果然啊,起点低,就是容易成长。”陆怀璟撇嘴,转过去继续抄写。
纪砚白被俞渐离夸奖了,心情不错,也就没跟陆怀璟计较。
陆怀璟抄写了不到十份,便开始在静思堂里嚷嚷起来:“啊啊啊,我觉得我要死在这里了,我好焦躁,我想大喊大叫。”
纪砚白本就烦躁,听到陆怀璟的声音更是烦得不行,当即说道:“闭嘴。”
“我凭什么听你的?”陆怀璟朝着纪砚白嚷嚷起来。
“不听你试试看。”
“怎么,你威胁小爷?有能耐你现在就打死我,我还不用抄了呢!”
俞渐离只能在此刻劝说道:“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
陆怀璟很是硬气:“这事儿你别管!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纪砚白也放下了笔:“无妨,我一招就能让他闭嘴,书桌都不会乱。”
眼看着纪砚白要起身,俞渐离只能突然捂着胸口道:“啊……突然好难受。”
两个人同时安静下来,快速到了他身边。
陆怀璟问得很急切:“你没事吧?”
纪砚白伸手扶着他的肩膀问:“哪里不舒服?我背你去养病房。”
俞渐离快速偷偷看了他们一眼,接着摆摆手,道:“看到你们吵架,我心里难受,你们别吵了。”
两个人同时安静下来。
俞渐离拙劣的演技,让他们没法看不出来。
可他们又不能揭穿俞渐离,不然俞渐离再尴尬到病发了,他们可担待不起。
最终,两个人只能停止争吵。
俞渐离看到他们两个人不再吵架,不由得很是惊喜,看来这招有用。
他噙着笑继续抄写时,倒是引得纪砚白跟着笑了起来。
很聪明的人,也会做出很傻的事情来。
抄写到亥时,陆怀璟终于受不住了:“又饿又冷的,真是难受。”
俞渐离则是移动了自己的桌子,到了纪砚白的桌子边,扯过自己的毯子分给了纪砚白一半:“你也盖着些。”
“我无碍。”
“还是盖着些吧,夜里确实有些凉了,我靠着你也暖和些。”
纪砚白起初不想分一半毯子,他想让俞渐离都盖着。
可想到他们盖着一个毯子,他的体温还能让毯子内提温,便没再拒绝。
陆怀璟显然自己十分难受,没注意他们这边的细节,又勉强地写了两份后,他干脆放下了笔,整个人缩进毯子里,头枕着蒲团睡了起来。
也难为这个小少爷了,要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睡觉。
俞渐离还在认真抄写,也跟着打起哈欠来。
纪砚白一向少眠,倒也没犯困,只是时不时侧脸看向近在咫尺的俞渐离。
昏暗的房间内,只有桌案上的烛台在亮着。
俞渐离精致的眉眼在橘色的灯光下更显柔和,直挺的鼻梁托起了一轮光晕来,纤长的睫羽在他的眼下布下阴影,一扇一扇的。
俞渐离的下颌线条格外流畅,让他的侧脸显得更加立体饱满。
漂亮得像个瓷娃娃似的,好像他呼吸重一些,都会将他击碎。
俞渐离注意到了他的停顿,扭头看向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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