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男的。”
花店老板摸了摸小孩的头发,“不用给我,那束花就当姐姐送的。”
唐约摇头:“这是我送的。”
“他都哭了,我让让他好了。”
这是唐约生命里相对平静的一年,后面的颠沛流离让他很快忘了那个人的面容。
即便偶然记起,也只会想到自己丢失的手帕,和对二十五这个数字有种诡异的熟悉。
身形瘦削的男人披上大衣,给唐约掖了掖被角,唐约翻了个身,攥住了他垂落的领带,梦里呓语:“以后碰到他我要连本带利拿回来。”
窗外一团黑色的东西浮动,袁雾一点点抽出自己的领带,但唐约攥得更紧,他只能摘掉领带,看少年人把自己卷成了一只蛹,轻声说:“我会还给你的。”
第11章 匹配去了
唐约一觉睡到天亮,床头的纸花昭示昨晚的夜聊不是梦。
他隐约记得老板在自己床边待了一会儿,像是在看光脑,但又不确定这算不算半梦半醒的幻想,也没去找袁雾确认。
接下来的一周他都没见到袁雾,对方行程满满当当,唐约偶尔能在一些星际财经新闻看见他的名字。
十八岁的凌晨,唐约收到了来自星际基因匹配局的消息——
唐先生,请您于今日上午十时抵达劣等星球行政中心领取您的婚姻匹配结果。
注:如果匹配对象来自高中等星球,船票由匹配局报销。
唐约以为自己已经接受要和陌生人结婚的现实了,只是背着包出门的时候还是有几分恋恋不舍,他盯着自己的员工宿舍看了半天,打开门发现一周不见的老板站在门口等他。
唐约在9788星待了一个月,这里像是他正式开启星际生活的服务站,如果不是强制匹配,他更想尝试在劣等星球开发麦田,也想加入研发组,研究公司从各颗星球搜罗来的菜谱。
他抓着门把手,缓慢关上门,又不往前走,靠着门问袁雾:“你什么时候来的?”
袁雾:“刚刚到。”
唐约上了悬浮车点开光脑复习这段时间收藏的有关匹配婚姻的帖子。
结婚后老公最快新婚夜暴毙,他或许能在第二天飞回9788这颗老家星球,重获自由。
但结婚对象新婚夜自然暴毙的概率实在太低,唯一的两个案例一个是真正的床死,另一个是联姻问题没谈拢互相嘎了,显然没有什么经验之谈。
唐约又筛选了七天内的,包括不限于帮派火拼,强取豪夺失败,天生疾病以及不可抗力。
其中不可抗力包括星球撞击、飞船爆炸、天降比车还大的冰雹……
唐约觉得那顶多叫同归于尽不叫克死丈夫。
剩下的再不好也要一年后,就是婚姻匹配公测一年的现在时才能离婚。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想的全被眼前人听到了,如果不是口罩遮着,唐约还能看到袁老板抽搐的嘴角。
袁雾能理解唐约对匹配婚姻制度的不满,但没想到他想的全是如何死老公。
袁雾不了解管理局到底怎么处理匹配制度死亡的分配,这是星际时代之后最为强硬的政策,现在网上还有不少人发牢骚我们又不是隔壁信息素星系,为什么非要参与这种匹配。
也有人认为是之前管理局的婚姻续存条例太过严苛,包括高中劣星球的差距扩大,更没什么人想结婚了。
袁雾在后台绑定了两个身份,以防万一,还多加了一个,就是防止匹配出现纰漏。
他看唐约神色凝重,完全没有平日的放松,说:“不用担心。”
唐约叹了口气:“没办法担心啊。”
他给袁雾看了一些帖子,袁雾摇头:“这些都是特殊案例。”
唐约又点开另外一个收藏夹,大部分都是先婚后爱的案例,他沉思片刻:“那得长得多合我胃口我才能这么爱啊。”
他的理想型是男人毋庸置疑,具体什么样的男人唐约自己也没数。
袁雾完全是按照他给的短命有钱还不行的标准找的,最后一项比较困难,他忽略不计。
复制体装着的也是他主体的意识,袁雾确定自己不会对唐约做出越轨的事情。
唐约看他不说话,又说:“不过也有这个可能,万一长在我心坎呢。”
“要是匹配到中等和高等星球的结婚对象,都不用喝营养液了。”
“如果还是劣等,那回来很方便的。”
袁雾不知道如何弥补,点开光脑,又给唐约打了一笔钱。
唐约:“不好吧!你干脆都给我算了。”
眼看男人真的要把光脑钱包的钱都给他,唐约又羡慕死和自己互穿的原主了,一边阻止:“我开玩笑的。”
唐约再三拒绝才阻止了便宜舅舅的大礼包,他说:“我会好好生活的,你不用担心我。”
他才不是那个心事重重的小外星人,很好养活的。
唐约来的时候连行李都没有,原主住的垃圾场宿舍什么都炸光了。唐约检验自己是身穿的理由就是脖子上的项链,这是他一无所有的证明。但他同时很快拥有了新的,一个房间的使用权,一捧老板送的纸花铃兰,一张桌子,还有一颗星球的蓝色雾气。
9788是袁雾的私人星球,他也有私人的星际飞船,之前出行也都是这样。但匹配的流程不一样,唐约的资料早就录入星际公民管理中心,筛选都过了好几轮,这次的飞船都是统一接他们这些适龄人员的。
袁雾没资格上飞船,静谧中唐约伸手拿走袁雾给他拎着的手提箱道别:“走了。”
他不像来时穿统一的白衣黑裤,穿着的是表面公司送的其实袁雾给他专门买的衣服,蓝色的毛衣,印花是一朵沾着露水的铃兰。
似乎生怕有人逃离,这样的飞船检票员都是真人,唐约过了安检,转头发现袁雾还站在原地。
这颗蓝色的星球和他长大的蓝色星球不一样。现在是星际时间早晨八点,不懂宇宙的唐约对星际世界也没什么科学的认识,他只觉得这个站台好大,好空旷,拥有一颗星球的老板看上去也挺可怜的。
唐约对检票的工作人员说等会啊,手提箱比他先上飞船,少年转身朝袁雾跑去。
男人脸色苍白,刘海和海带一样蜷着,诧异地看着回来的唐约,“怎么了,不想去了?”
唐约:“你傻啊,我跑了你也会被追责的,我是你的员工。”
他冲袁雾笑,“就是刚才觉得你孤零零的,像是我走了全世界就剩下你了。”
唐约也不是可怜心泛滥的人,他从小到大都没得到过长久的呵护。母亲走得太早,爱也稍纵即逝,艰难长大的日子总是颠沛流离,领养他的人喜欢他却也抵不过命运使然,很快离世。
他被骂过扫把星,也成为过晦气鬼,也蹲在城市角落,得到过一枚硬币的施舍。
但那都没关系,麦笛妈妈说未来是光明的,他不会一直一个人的。
唐约不像原主那样奢望爱情,他想要一种趋近爱的长久关系,金钱维持的会腐朽,血缘维持的也不一定纯粹。
这样若即若离的或许更好。
他目光扫过袁雾袖子戳出来的细长手指,基因病患者的余生更是短暂,唐约虽然遗憾,却也珍惜这个另一种意义上的家人,让他穿越到陌生的世界也有地方可以回。
唐约伸手给了男人一个重重的拥抱,踮脚后以下犯上地揉了揉也算顶头上司的老板的头发,“再见!”
他突然的靠近比那天靠肩膀还要亲密,一瞬间的呼吸扫过袁雾包得紧紧的脖颈,像是钻入了污染物不存在的五脏六腑。空空如也的心脏部位也虚拟出了剧烈频率,同一时间他散落各颗星球的复制体纷纷揪住了胸口。
某颗星球的宅男国王不小心弄断了游戏手柄,正在修补机械玩偶漏洞的医生多给小熊缝了一条线,原本可爱的小熊面目狰狞,吓哭了来修理的小朋友。
正在星际联防大会发表讲话的沉坞的短暂地沉默后,继续讲述他的作战计划。
底下的各方人士交头接耳,也有记者联想到关于这位长官的传闻,小声问:“沉指挥旧病复发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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