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枯草往往都是任性而不讲道理的。
似乎是为了长途飞行做足充足的准备,戚韶之的飞机上配装不输瞿温书,除了缺少必备的医疗用品。
也正因此,没有多久,连夏就因为缺氧显得有些恹恹。
对于普通人足够的高空氧气对他来说全然不足。
机上自带的氧仓很快被搬运过来,但氧气量不断消耗,直升机却依旧没能飞出沿海的地界。
直到一名雇佣宾擦着额头上的汗颤巍巍的来向戚韶之汇报。
“Mr.seven,航线一直被占用。”
那名雇佣宾狠狠咬牙,“这摆明了是有人不放行。”
连夏的目光随着戚韶之一并望过去。
戚韶之微笑起来:“夏夏,你的忠实追求者来捣乱了。”
连夏抱着氧气袋狠狠吸了一口,眼神委顿:“哦,既然如此,你放我回去吧。”
“那怎么可能?”
戚韶之眼底有抹刚开始被掩藏很好的血腥气,只是这一抹血意现在显得愈发凛冽和疯狂。
他握住连夏纤细而冰冷的五指:“这时候,我应该向中世纪的骑士一样,向他发起死斗的挑战。”
“可惜你的国家不允许军械私斗。”
戚韶之语气里是货真价实的遗憾,“不然,我总可以和他真正决出胜负。”
“往往这种时候,我总会胜利。”
戚韶之道,“何况我还拥有缪斯。”
氧气即将耗尽。
连夏并没有什么浪漫的功夫,但他面上倒也看不出痛苦。
他抱着氧气袋,像只抱着蜂蜜罐的小熊。
小熊说:“你的缪斯要缺氧而亡了,over。”
“哈哈哈——”
戚韶之爽朗的大笑,他站起身,给了连夏一个绵长又缱绻的深吻。
是个典型的法式吻。
新鲜的空气从男人口中渡给连夏,滋养着少年的每一寸血肉。
“我怎么会让我的缪斯凋零。”
戚韶之拍了拍那名佣宾的肩膀,“查出来了吗?是谁发的阻令?”
“回老板,早就查过了。是个叫WENSHU.QU的名字。”
佣宾的骨子里都是亡命徒,他斟酌的看了看戚韶之,“要……”
“这是个讲究和平的国度。”
戚韶之摆摆手,“而且我和夏夏的未来还需要他祝福。下降。”
“什么?”
戚韶之道:“降落吧,我想,我的对手应该已经在这里等我了。”
第三十二章
和B市不同, 飞机要离开的城市是个小城,就连停机坪都显得有些拥挤。
随着戚韶之的私人飞机落下去时,连夏也第一次俯瞰这座城市。
虽然整座城市都不算大, 但却是座名副其实的旅游城市,有着繁茂的植被和典型的水乡特色。
也有着连绵的阴雨天气。
受气流影响, 飞机在云层上颠簸了很久,才缓缓落地。
窗外的雾色渐渐清晰。
连夏支着下颌被戚韶之抱在怀里, 倒是显得很乖巧。
过了一会儿。
他在戚韶之怀里回身,挑弄似的用葱白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碰触男人的喉结。
连夏问:“意大利有这样的天气吗?”
“不多。”
戚韶之扣住连夏的手,将他按在飞机的甲板上, 俯身上去吻他, “我喜欢那儿的阳光。”
“哦……”
连夏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神情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他老老实实的被亲了一会儿,小小声的道:“我不喜欢太阳。”
戚韶之:“嗯?”
“没什么。”
连夏神色恹恹的起了身,向飞机的舷窗外瞧了瞧,“我看到瞿温书了。”
戚韶之就在连夏身旁。
他甚至比连夏看到的更早。
男人之间的竞争往往并不在明面, 除了最本质的兽性的厮杀,还在于权势,在于金钱,在于占有欲和身边的人。
戚韶之低头吻了吻连夏的发顶。
于是便看到站在舷窗外的瞿温书骤然阴沉的脸。
*
连绵的雨丝让潮湿的空气宛如蒸腾。
纵然连夏这段时间被细细将养的身体还算稳定,但机舱打开后袭来的冷空气还是让他低低咳了几声。
很轻的几声, 配着连夏过分苍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尾,有种病态又放纵的意味。
仿佛他就是为了声色场, 为了被争夺, 为了被圈养和占有而生。
可他又太过自由。
戚韶之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 披在连夏肩头,便几乎遮住了他整个人。
“外面冷, 不出去了。”
戚韶之用一个极为亲密的姿势在连夏的耳尖轻啜,留下个带着薄红的印子,“在这等我,好不好?”
“好哦。”
连夏收回视线,伸出手,“手机,我的没电了。”
他似乎永远这么理直气壮。
不管提怎样的要求。
“自己摸,摸到就给你。”
戚韶之低低笑了声,起身。
连夏便毫不客气的伸出魔爪。
一双几乎无骨的手大概是故意的,从肩膀开始,一路向下,探进衣服,摸过肌肉,彻彻底底。
然后继续向下。
在一个位置停下,握住,然后男孩仰起脸。
露出个又不屑,又偏偏假装乖顺的表情。
“哎呀,你好那个哦。”
在喉咙几乎干涩成一片中,戚韶之听到连夏软着嗓子的抱怨。
戚韶之甚至没能忍住分毫,哑了声音:“哪个?”
“哼。”
连夏却已经收回了手,从戚韶之的另一侧衣兜里取出了手机,“拜拜,我要玩游戏了。”
机舱内其余的外人早已退了出去,只剩下画家和他怀中的少年。
画家被撩得连呼吸都乱了套,眼底全然映着少年的模样。
而男孩却早已经开了一把手机游戏,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旁人。
*
细细密密的雨丝被同样阴冷的风席卷着在空中铺展。
戚韶之走出机舱,站在扶梯上,由上而下向外望。
隔着雨雾。
看到站在对面,一把黑伞下的瞿温书。
纯黑色的伞面遮住了全部雨层,让瞿温书的神色显得愈发森冷。
他的五官是非常典型的深邃,眼瞳和戚韶之的深绿不同,反而是纯黑的底色。
舷窗扶梯位置要比机场的地面高上许多。
可当两人对视,气势却互相不输。
戚韶之从身旁金发碧眼的保镖手中也接过伞,撑起走出机舱,然后一步步走下扶梯。
“虽然这场战争,我其实已经赢了。”
戚韶之似乎酝酿了一下措辞,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意,“不过尊重对手是我的惯例,但我可不想让你再见到缪斯,真是,抱歉。”
缪斯。
瞿温书眉目皆是冷意:“别用你们那儿的词形容他。”
“这个词不好吗?”
戚韶之没有撑伞的另一只手状似无意的摊开,“我倒是觉得这个词非常不错,在我们做艺术的这些人看来……缪斯几乎是我们的神邸。夏夏当然很符合。”
瞿温书似乎笑了一下:“艺术,是么?”
“当然。”
戚韶之朗然道,“只要我愿意,我就能在他那里永远当个画家。可是你呢?”
瞿温书陡然抿紧唇。
“你不敢。”
戚韶之大声笑了起来,以一种充满嘲弄的,居高临下的,胜利者的语气接住了后面的每一个字,“瞿温书,你们国家的男人真有趣,太好笑了。”
“冠冕堂皇,心口不一……前一脚还在说自己不屑,后脚就爱上兄弟的男友。表面多么衣冠楚楚,内里脏的一塌糊涂。”
“更奇妙的是,到了现在,你还是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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