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奚皱起眉头刚要继续翻,桌上的通讯器猛然一震,他身躯微抖,伸手拿起东西将屏幕打开,看见韩念慈几个字后,唇角慢慢愤恨地抿起。
他扯了一下衣角,犹豫几秒,调出拍照模式对向穿衣镜,拍了一张他坐在桌子前的照片给韩念慈发过去,附带一句话,“在写作业!”
发完,禾奚心情彻底变糟糕,将通讯器扔到一边,跑回床上盖住被子睡觉。
这几天韩念慈虽然不在别墅,却总定点晚上给禾奚发消息,让他拍一下现在在哪里,怕他出去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败坏自己名声似的。
搞得禾奚很烦。
烦到禾奚故意第二天不带通讯器就去上了学。
不过他还记得家里的桑诺,中午一放学他接上门口乖乖等着他的桑诺,把人带去了甜品店对面的诊所,先开了药,然后让桑诺坐在椅子上输液。
禾奚和同学约好了一起做作业,听桑诺要输两个小时,就准备和同学一起去附近的甜品店,但他发现有本书没带,只好先叫同学先在这里等自己,他回去拿。
中午诊所里面的人不多,只有寥寥两人,禾奚一走,就剩下同学和桑诺面对面。
天气酷热无比,穿短袖都会觉得很热了,尽管开着冷气,温度也不算太舒适,连呼吸都携带着一种热气,桑诺靠在硬邦邦的座椅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同学对桑诺印象很好,因为他看见桑诺刚才在禾奚面前很听话的样子,觉得桑诺不太像不好说话的人。
他有心想和桑诺聊聊天,问一下他和禾奚的关系,但见桑诺一直闭着眼,只好局促站在一旁。
站着站着,同学突然看见桑诺领口上面有一道结了痂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伤了,此刻赫然往下流着血。
他伸手想碰一下,桑诺突然睁开眼,冷冷道:“离我远点。”
同学吓了一跳,刚要后退半步,就听后面传来了一声惊讶的:“桑诺,你脖子怎么回事?”
禾奚出现在门口,手里揣着一本书,看见桑诺脖颈上的血流,他皱着眉走过来,拿出身上的纸巾,将手伸向桑诺的脖子。
同学下意识地想阻拦,结果就见桑诺半阖下眼,任由施为地让禾奚擦掉那一条血迹,后背也没再靠着椅背,而是往前俯着身,头顶的黑发几乎都要顶住了禾奚的肚子。
禾奚腰很细,肚子被顶得软塌塌地陷下去一点。
那画面……简直说不出的怪异。
走出诊所时,同学脑子里还是刚刚的那一幕,过了一个红路灯,他实在忍不住开口问身边穿着短袖的禾奚:“你和桑诺是什么关系啊?”
禾奚抱着书说:“没什么关系,就是在我家里暂住几天,过两天就走了。”
同学表情不太对:“也就是不太熟?但我总觉得桑诺对你,有点不太一样,很奇怪,你自己没有发觉吗?”
因为这个奇怪的问题,禾奚侧头看了一眼同学,困惑地问:“哪里不一样?”
同学没有开口,因为他一时也形容不出桑诺那种依赖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抬头在街上看了看,忽然眼睛微亮,指向一对在游乐园门口买着冰淇凌的母子:“就像……他们。”
禾奚顺着过去一看,登时红了脸,羞愤又不快:“不要胡说了!”
……
同学的话没有在禾奚心里留下波澜,毕竟太荒唐了,只会让人觉得是在开玩笑,他在奶茶店做完作业,走去诊所接上桑诺一起往回走。
回到一半,禾奚忽然想起还有一个药没有买,就给桑诺一点钱,自己先回了别墅。
提示人脸识别成功的声音响起,禾奚背着书包走进玄关,刚要俯身拿起地上的鞋子,猛然一顿,看见前不远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戴着银丝眼镜的男人。
男人双腿交叠,坐的姿势慵懒又随性,见禾奚看过来,笑着说:“过来。”
禾奚紧紧捏着书包上的一侧带子,犹豫再三,放下手中的拖鞋,就穿着脚上的白鞋踩在光滑干净的地板上,一步一步朝几天没见的韩念慈走去。
还没走近,韩念慈忽然伸手一把将禾奚拉到了沙发的另一边,也就是他的身旁,禾奚差点惊呼出声,最后到底是忍住了,他抬头警惕地看着人。
韩念慈没他那么紧绷,上下打量了下刚下学的某人,“穿的衣服挺漂亮,自己买的?”
禾奚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皱着眉如实说:“储应珣买的。”
韩念慈沉默两秒:“好老土的衣服。”
禾奚对他反复无常的态度无话可说,捏着书包站起来要上楼,却被韩念慈捉着胳膊再次拉倒,抬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韩念慈用两天时间办完了所有仪式,原本想回家,却忽然想起了被他放到别墅里的禾奚,于是就开车过来,看一眼禾奚在做什么。
还挺老实,每天都去上学,没有找事。
是因为和储应珣感情不深?
韩念慈握着禾奚的肩头,眼神微暗,感受着手上的皮肤触感,忽然很想知道,到底抱起来是什么感觉,到底舒服成什么样,才会让储应珣念念不忘爱成那个疯样子……
他呼吸微沉,手指不自觉摩挲了下。
“啪!”
韩念慈的脸陡然偏向一边,鼻梁上的眼睛歪斜,松松垮垮地挂在耳朵上,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停顿了片刻,慢慢顶着一片红巴掌印转回头。
他抬起眸,看向胸膛起伏不定的禾奚,到底没说什么,摊开手耸了耸肩膀,“好吧,一切慢慢来喽。”
禾奚冷眼收回目光,就在这时,大门又一次响了。
禾奚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看过去,就见桑诺站在门口,他面色疏离地望过来,脸上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真的成了他的人?”
禾奚被问得浑身哆嗦,理都不想理桑诺,一下站起来气冲冲往楼上走去。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彼此都清晰地听到楼上传来砰一声的泄愤关门声,韩念慈在沙发上坐了会,慢慢抬手扶稳鼻梁上的眼镜,而后一抬眼,和门口的桑诺对上视线。
韩念慈没多看,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的西装皱褶,和桑诺擦肩而过:“桌子上的面拿去热一热,等会送上去给他吃。”
楼上。
禾奚刚换下身上的衣服,听到汽车的引擎声,趴到窗边一看,发现韩念慈开着车驶离了别墅,很快连车尾都看不见了,他微微松下一口气。
走了好,他一点也不想看见韩念慈。
可这次没事,下次怎么办?他如今名义上是被韩念慈继承的人,要是韩念慈真的想……
禾奚狠狠抿唇打消这些想法。
刚才和同学在外面吃过一点东西,禾奚现在没有太多吃东西的念头,反而更想睡觉,他闷头躺回床上,开了会冷气打算睡个午觉。
天气燥热,禾奚盖着毯子没多久意识就变得模糊。
禾奚睡眠质量好,一般沾上枕头就能睡着,尤其是心理压力特别大的时候,睡得更快。
但这次禾奚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睡着了,却好像梦到自己被一个火炉贴上,热得他喘不过气,睡到半途还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后来火炉离他越来越近,禾奚呼吸艰难地变急促,短短五分钟连续擦了两遍汗。
他将一条腿伸到被子外,让冷气晾一晾腿上的汗,原本想转个身,途中却受到阻碍,迫不得已重新变回平躺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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