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盛星河恨不得啐他一口。
他听不下去了,走到门边推开门。
恰好盛酽此刻开口,“说完了吗?”
盛星河刚一推开门,便见一道黑影从二楼飞出去,“嘭”一声砸穿客栈房顶,木屑簌簌掉落,只留下一个偌大窟窿。
第六十章
“……”
盛星河的手还搭在门上,抬头望着屋顶窟窿后的一角夜空,胸中烧到一半的怒火有些难以为继,只能暗恨一声:便宜这龙傲天了。
盛酽见他出来,面色丝毫未变,也没有提起郁无朝的事,只要带他出去玩。
不过最终还是失败了,因为两人被角宿师兄拦着,去了一个房间商量事情。
盛星河这才知道这小城人满为患的原因。
“温絮大婚?!”盛星河惊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不可能啊,明明原著中温絮是作为万人迷主角受的对照组,是朵绿茶小白花,怎么突然就要成亲了?而且他不是喜欢男的吗?
角宿点头,面色沉凝:“一月前,清河谷给的入谷理由分明还是长老祝寿,现在却成了清河谷和合欢门的亲事。”
玉衡峰一个弟子道:“会不会是温如鸿没脸办这寿宴,于是让他儿子索性成亲?”
“这可不止”,另一弟子补充,“合欢门是仅次于清河谷的门派,况且门下女弟子众多,裙带关系一层套一层,现下清河谷因破境丹一事被仙门调查,如果搭上了合欢门,这股势力可不容小觑。”
“……”
盛星河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有些云里雾里,而角宿仍然一言不发,似在沉思。
盛酽忽然开口,桃花眼中烛光明灭,显得一片幽深:“师兄是在担心、聘礼有异?”
?这是什么意思?盛星河一脸茫然。
角宿的表情却是有了变化,轻轻颔首,赞许地看向盛酽:“还是盛师弟机敏。此次清河谷只给出五天的调查时间,这场亲事来得突然,倘若他们假借送聘,将证据藏在聘礼中送去了合欢门,我们恐怕只能扑空一场。”
有弟子讶然:“但、那可是合欢门掌门之女的亲事!况且这等欺瞒仙门百家的事,合欢门何苦要淌这一趟浑水!”
角宿还没回答,盛酽便先摇头:“财帛动人心,况且合欢门掌门修为停滞已久,破境丹的诱惑……难以抵抗,别忘了,还有方长老在前头呢。”
玉衡峰弟子各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尤其这一次下山弟子,年纪轻轻修为都在元婴之上,不过他们专攻星辰占卜之法,涉世未深,除了角宿之外,还不太能洞察人心的贪婪程度。
房中烛火跃动,映在每个人惊疑的脸上。
角宿曲指轻敲,沉吟片刻,有了决断:“亢金,你即刻带领三个弟子潜入合欢门,搞清楚那批聘礼究竟是什么。”
他点了其中四人,领头的亢金一愣,接着立马领了任务,道别一番,带着三个弟子就着夜色赶往合欢门。
因这一番变故,盛酽也没机会带他吃吃喝喝,盛星河自知这等任务他是掺合不了,便先开口回了房间,留着他们商量对策。
走廊外,灯笼悬晃,烛火摇曳,盛星河白衣飘拂,在门窗上映下明明灭灭的浓重阴影,一张小脸在昏暗光线中格外莹润。
快到房间时,旁边的窗户却突然从里推开,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小道友,好久不见。”黎清一手搭在窗边,笑得见牙不见眼。
盛星河被吓了一跳,叫声在看清那张脸时,硬生生卡在喉咙间,不上不下。
他顺了顺气,瞪了一眼始作俑者。
然后抬脚继续往前走,不是很想搭理这家伙。
“哎哎,相逢即是缘,你还没跟我说说,你跟江道友的情况如何?”
黎清探出身,一手拉住了他手臂。
盛星河不耐转身,皱眉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黎清朝他挤眉弄眼,一张俊俏的娃娃脸颇有些油腻:“还能有什么,你跟江小师弟莫非还没修成正果?”
盛星河眼皮一跳,只觉荒谬,面上也浮起一层愤怒的薄红,声音提高了几度:“你胡说什么,我跟他毫无关系!”
关系当然是有的,只不过是亲子关系,跟这小道士的胡言也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啊……”黎清看他如此大的反应,又想起听到的传闻说江平野疑似妖族,如今看来,传闻八成是真的。
啧,这江平野当真可恶,潜入太一宗便罢了,竟然还要骗取无辜少男的心,呸,这是渣妖,亏他还看好他来着。
“算了没事,慢慢仙途,难免遇上几个渣男”,黎清绞尽脑汁,真诚安慰说,“我看盛酽仙君就挺不错的,年纪大了点,知道疼人,万花丛中过也片叶不沾身,属实难得。”
“……”
盛星河忍无可忍,抬手将窗户“嘭”地砸关,“睡觉吧你。”
也亏黎清脑袋缩得快,否则就要被夹到头了,脑后发髻别的木簪都因动作太大而歪斜。
他将木簪重新簪上,一边摇头晃脑:“恼羞成怒啊恼羞成怒。”
又想到剑宗那个新来的天才弟子方才对盛酽的一番表白,不觉眼珠子一转,咂摸出兴味来,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外边热闹啊。”
而盛星河气恼地回房,房门都被砸地震天响。
他坐在桌边倒茶,吨吨吨喝了好几口,这才缓过气来。
要不是念着小道士之前的救命之恩,他非要告状不可。
不过,盛星河盯着手中茶杯,琥珀色的茶汤倒映出他一双清亮的猫儿眼。
也不知道,江平野怎么样了。
妖都王宫之中。
黑沉沉的宫殿在夜色中更为荒寂,根根石柱静默矗立,皎洁月光洒在此处,也变得苍白冰冷。
黑沉拱顶之上,一人一袭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手腕、脖颈露出的皮肤却是苍白无比,月光如映照寒冰,给他周身渡上一层淡淡光晕。
他身后,妖都王宫恢宏建筑层叠铺开,星星烛火绚烂夺目,然而太子殿巨大的黑石隐没在夜色中,院中荒草枯寂萧索,冷风长灌,宛如一座巨大坟茔。
一截苍白劲瘦的手从衣袖中伸出,手中拿着一个琉璃彩球。
彩球晶莹剔透,与周围的死寂气息格格不入,月光也似乎格外钟爱它,流连其上,光华闪烁间,一张玉雪精致的小脸出现在彩球中,猫儿眼生动夺目。
苍白的手指伸出,碰了碰琉璃球中的影像。
“我若是你,便去找他。”
飘忽的声音突兀在身后响起。
黑色衣袖翻飞起落间,琉璃彩球被收进储物戒,江平野拂袖转身,对上了一张雪绡覆面的脸。
“你来做什么?”江平野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往他身后看了看,“小心被人发现。”
赤琅随意坐下,一手搭在屈起的膝盖,姿态闲适,肩侧一截碧绿藤蔓绕出,两枚小叶子顺着垂落的绡带,迎风飘荡。
他浑不在意说:“没事,老头子还在王宫密谋,好像西蛮那边出什么事了。”
西蛮乃鬼域之所,明明是关乎天下生死的大事,却在他嘴中轻飘飘带过,反而还关心起另一事来:“话说盛星河如此水性杨花,他跟那什么师兄……分明眉来眼去、珠胎暗结,你当真放心让他继续待在太一宗?”
“休要胡说”,江平野垂下长睫,遮掩住眼中情绪,语气低了些,“他若真对我有意,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哎呀你这……”,赤琅都要急死,两片小绿叶如同打架一般簌簌拍打,他一手拍在膝盖,恨其不争,“你难道就没听过他们人族中的‘挖墙脚’一词?况且盛星河一看就是很好诱惑之人,他那师兄又颇有几分姿色,这要是一来二去勾搭上……嘶,不行,我得让梦貘给我留意着点。”
“等等,你想让梦貘干什么?”
赤琅起身挥手,脚步一点飞身离开,声音遥遥传来:“这你就别管了,还是看你的梦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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