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比赛似地,生怕慢了别人一秒。
他们卖身为奴因为什么,不就是活不下去,没法子了吗。
现在好不容易遇着一个看起来不错的主家,自然争着抢着想给楚含岫留下一个好印象。
楚含岫自然听出他们声音里的生机和喜悦,笑着摇摇头,先回院子那边,待吃了饭之后,洗漱洗漱走进主屋,把笔墨纸砚翻出来,开始写信。
本来今天早上他打算去找侯夫人还有赫连泽他们后,去小院子找邢大夫。
一来跟他说一声自己离开侯府了,二来说说自己拜他为师这件事。
但侯夫人和赫连泽他们先去存曦堂,这事儿就搁置了,只能这会儿给邢大夫写一封信。
“苏正。”平安和王大叔都去新院子那边住了,这边只剩下一个苏正能够跑腿,楚含岫拿着写好的信走出来,站在台阶上。
苏正一下子从旁边的厢房里走出来。
楚含岫把信递给他:“明天你把这封信送到靖国侯府,交给府上的邢大夫。”
苏正把信接过来:“是,东家。”
“嗯,现在也晚了,早些歇息了。”昨天晚上睡得晚,今天早上又醒得早,还忙活了一下午,楚含岫实在困得慌,把事儿吩咐下去后打了个呵欠,回屋关上门,一下子躺在床上。
把被子拉到身上,迷迷糊糊的时候,楚含岫想到了今天早上跟青然一起回平阳县的夏兰。
这会儿,他们应该离开京都几十里了吧,按脚程,最起码也得七八头才能到。
有青然跟着,他对夏兰的安全并不担心,就是身边少了这么个人,有点儿不习惯……
楚含岫全身滚进被子里,下巴靠在被子上,想着过些日子就能见到阿爹和弟弟他们,眉眼更加舒展。
第90章
第二天,侯府内。
邢大夫听到小厮说有个叫苏正的人,要递信给他,心里懵了一下。
苏正?
他可不认识叫苏正的人。
行医几十载,古怪脾性从未变过的邢大夫正想让小厮把人拒了,这个明显被赫连曜交代过的小厮道:“他说他是楚含岫楚东家身边的人。”
埋首于药材之间的邢大夫抬起头,“我就说老夫都来侯府半年多了,也不见有人找,也就只有他了。”
“叫人进来,”邢大夫突然站起身,“算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现在侯府里的人还不可以自由进出,外面的人想要送东西进来,也要先仔细盘查,所以拿着信的苏正被拦在了偏门那儿。
邢大夫背着手过来,看了看眼前这个长相硬朗的少年:“你就是苏正?把你手上的信给我瞧瞧。”
苏正不认识邢大夫,先对着邢大夫拱手行礼:“是,请问老人家可是邢大夫?”
邢大夫点点头,苏正便将揣着的信递到他面前。
邢大夫当场就把信展开,看着看着,脸上露出几分笑,抬头对苏正道:“你们东家现在住哪儿,带我过去。”
之前他就有收楚含岫做徒弟的念头,只是还想看看他的心性。
没想到他徒弟还没收到手,一觉睡醒,就被楚含岫派来的人告知,因为楚含云之故,楚含岫也搬出侯府去了。
不过好在,楚含岫没有回平阳县,而是要在京都逗留一些时日,并且有意拜他为师。
所以,从昨天到现在,邢大夫其实都在等楚含岫的消息呢,这会儿等到了,脸上的愉悦藏都藏不住,走到苏正面前就要跟着他一起出府去。
通风报信的小厮赶紧道:“邢大夫,现在府上还不允许进出,您怕是——”
邢大夫摆摆手:“老夫知道老夫知道,你去侯爷院子里说一声,我在这儿等着。”
“是!”邢大夫在侯府里,跟主子差不多,小厮不敢耽搁,连忙转身往蘅霄院走去。
邢大夫转身,望着苏正:“含岫他怎么才出去一天,就成东家了,以前可从来没在他身边见过你。”
苏正自从知道他就是东家说的医术很高明的大夫,对他愈发恭敬:“我是我们东家前些日子在京都买的,东家现在在做粮食生意。”
“粮食生意?”之前一直住在霁州,因常年受到东来国的骚扰,霁州的粮价一直比其他地方更贵,邢大夫自然知道粮食的重要。
听说楚含岫居然在做粮食生意,抚了抚胡须:“这门生意不错,纵使赔,也赔不了多少。”
就在邢大夫问楚含岫住在什么地方,昨天又干了什么的时候,去蘅霄院的小厮快步走回来:“邢大夫,侯爷说您想去便去,已派人在暗中保护您。”
“我们走。”邢大夫一马当先,迈步走出侯府,那步子,比起苏正这个小年轻也不遑多让。
苏正出发后没一会儿,楚含岫就带上平安和几个新买的奴仆,先去南城的金缕楼。
“少爷。”金缕楼的掌柜被侯夫人叫去侯府见过他,看见他来,连忙迎出来。
楚含岫边走进去边道:“这个月账上有多少能动的银子?”
金缕楼上个月才交到他手里,上个月的银子自然是归侯夫人,从这个月开始,才归入他的账中。
但是他从楚含云江氏那里敲来的几千两银子,又是买粮食买骡子买人,还置办了那些东西,已经见底了,所以他便打算先从金缕楼支一些。
呜呜呜呜,此时此刻,楚含岫非常想念侯夫人。
要是没有侯夫人送的金缕楼,他现在也只能望粮兴叹了。
金缕楼掌柜道:“现在账上,一共有六千七百五十二两银子,能支五千两出来,剩下的,要买入一批北边新来的料子。”
半个月不到,就有六千七百五十二两的银子,早就知道金缕楼赚钱的楚含岫还是惊到。
要是没有战乱,光靠金缕楼一年的产出,就能让他和阿爹弟弟活得非常滋润了,侯夫人的手笔确实非常舍得。
楚含岫道:“那就先支五千两银子。”
“是。”掌柜招手,让人把账本送过来给楚含岫过目。
等楚含岫确定没问题之后,先让楚含岫在这个月的账本页面上签上名字,按手印,再把五千两银票交给他。
掌柜的并无任何不敬的心,平和地解释道:“原先掌管金缕楼的,是我父亲,也是安国公身边的老人,从那时起,安国公就定下了这么个规矩,防止家里子弟随意到产业上支银子,最后处处的账都对不上,亏空不明。”
“夫人出嫁后,金缕楼成了夫人的嫁妆,这套规矩也没改。”
楚含岫点头,觉得安国公真是有先见之明。
要是账上的银子府里的主子随意能取,那取多少,谁取了,都会发生纷争,一来二去倒会养出不正的风气。
像现在,自己身为金缕楼的东家,也得按规矩办事,只要掌柜的不生出其他心思,就是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劳烦掌柜了。”揣好银票,腰包瞬间鼓起来楚含岫站起身,直奔京都的几大粮行。
这五千两银子,他可是打算全部换成粮食的。
——
今年的粮食就要开始收割,去年,甚至前年的陈粮,价格要比之前低一点。
只要确定粮食没问题,不是发霉翻新,看起来没问题,实则保存不了多久的,楚含岫都收,让平安和几个奴仆仔细一些查看,盯着粮行的人谨防他们以次充好。
楚含岫坐在最前头的骡子上,后边是粮行运粮的几辆马车,他刚从骡车上跳下来,正准备让他们把粮食拉到那边的院子,一个人影走出来:“这儿快有几千担了,我瞧你院子里还堆着不少,打算卖往何处?”
“邢大夫,”楚含岫看见他,笑着走过去,“怎么让您来了,该我去府上拜访您才是。”
邢大夫抬手:“你小子,我就想看看你心性,再收你为徒,你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我要是缓几天来,说不定你就没影了。”
突然,他往楚含岫身边走了一步,小声道:“拜师礼,有玉春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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