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人群中间的蒋聿泊。
男生认真极了,半蹲在火堆前,一点点控制着火候。
蒋聿泊和家里的厨师学过很多,所以有这项手艺并不奇怪,只是知道的人少罢了。
细想想,这些技能也好像全都是为他做的。
时郁低了下目光,再抬起来时,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一从水边站起来,蒋聿泊就注意到了,只是顾着火上的烤鱼,所以没第一时间叫他,看时郁站过来之后,立刻抬起脑袋,火光映得他的五官更深刻,眼睛也格外深邃了,有种深情的模样:“你别忘这边凑,太呛人了,去睡袋上等着。”
“蒋聿年,和他一起去。”
知道指示不动时郁,蒋聿泊喊外援。
蒋聿年虽然没什么用,但是他最会和时郁相处,果然,蒋聿年响亮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就从人堆里钻出去带着时郁去睡袋那里等。
他们小队的事也就只剩下烤完这些鱼和一只鸡了,郑义他们也没什么事,都被蒋聿泊赶了过来给时郁作伴。
几个人收拾了一下队伍中间,把刚才洗好的果子什么的都用叶子铺在在地上摆好。
然后郑义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副牌。
他笑得不怀好意:“出来玩可少不了这东西。”
“好小子,你竟然连牌都带来了!”
陈学屹喊道。
他们可是正经八百的来冬训的,他就说郑义那东西就带那么一点,原来是带了这些“娱乐品”。
“这不就用上了,你就说你玩不玩吧。”
郑义捏着牌说道。
那必然是要玩的。
“过来拿东西。”
蒋聿泊用了二十分钟搞完一顿饭,烤鸡冒着滋滋的香气,把原本佛系躺在草地上的学生都给勾出了馋虫,看着天色没黑准备再去碰碰运气。
另外一些也找到食物的学生,则慢悠悠收拾了食材,坐等排队轮到自己拿锅。
算下来,时郁他们这伙人算是第一批吃上晚饭的。
蒋聿年一吃上饭,就什么怨气都没有了,把他哥夸到天上。
时郁听着,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
蒋聿年总是这么古灵精怪的。
蒋聿泊正在给他撕烤鸡,看见时郁笑了,先看怔了一阵,这段日子时郁快好像一直没对他笑过了,小时候还好骗,捉弄两下小时郁还能气鼓鼓的咬他两口,可是现在他不但不敢捉弄两下,甚至连最基本的吃住一起的待遇都没了。
而蒋聿年那个只会卖乖的家伙还能把时郁逗笑了。
正在大口吃烤鸡的蒋聿年本能的察觉到危险,缩了缩脖子。
时郁则看了一眼蒋聿泊嘴边的笑容又淡了。
他低头吃着东西,心情却不怎么放松。
直到晚上,这顿饭一吃就很长,学生们结束进食之后,才三三两两的休息起来。
野地白天和夜晚温度差极大,下午的时候就有些冷风,到了晚上,不裹着衣服锁在睡袋里,根本都不能随意乱动。
于是草地上就多出好几个小睡袋。
蒋聿泊把时郁搬到了最靠近石头的下边,这块好地方地势高,正巧好安静。
时郁睡觉很轻,所以他虽然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蒋聿泊挑的地方。
怎么样都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等冬训之后,他就与蒋聿泊再强调一次。
时郁是这么想的,可一到了晚上,他就发现自己忍不了。
蒋聿泊怕他冷,又怕石头硬。
他把自己的衣服都垫在时郁的睡袋下边,然后即便是这样,等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长腿一伸,试图把时郁完全卡在石头缝隙里。
“我要动不了了。”
时郁冷冷的反抗。
他人在睡袋里,只能像个冒出头的毛毛虫一样翻滚着转身。
一回头就看见蒋聿泊黑亮的眼睛,里边除了月亮就是他的身影。
值得一提的是,冬训基地野地的夜色还算好看。
满天的星星,以及一道弯弯的月亮,月影投射在飒飒作响的草地和流淌的河流中,远处不间断的传来学生的翻身和吐槽的压低的声音。
很新奇的感觉。
也是蒋聿泊的借口:“你要是不让我睡在这,就全都是他们的呼噜声了,你愿意听?”
他说的也算半句真话,因为草地周围汇集的人太多,所以难免会有动静,这块缝隙里本身传来的声音就小,再加上蒋聿泊堵在外边,的确将那些噪音弄得弱不可闻。
譬如说张放的呼噜,好脾气的蒋聿都年已经不耐烦的踹了他五脚了才让他变得翻身安静一点。
时郁黑着脸,最后又压回去,重新躺回原地。
蒋聿泊尽职尽责的守在他外边。
时郁看起来是困了,一开始他只是背对着蒋聿泊,侧着身体,虽然没动,但是蒋聿泊就是知道他没睡。
第80章
等他把从时郁的睡袋上滑下来的衣服又重新盖上去, 时郁便已经睡着了。
蒋聿泊盯着时郁的后脑勺看了很久。
他又想到上辈子了,所以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甚至变得有些不确定的泄气。
如果时郁坚决不回应他的感情,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在他忍不住之前, 是不是该告诉他的父母, 让他们把时郁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蒋聿泊咬了下牙根。
他圈住时郁的腰身, 自己俯下头, 顶在了时郁的后背肩膀上,这样好像就又回到小时候一样。
他真觉得那会儿挺好的,吵来吵去算计来算计去的上辈子也挺好的, 至少他都可以光明正大的把时郁圈在怀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
这一个道理,时郁是在晚上体会到的。
后半夜, 野地起风了。
时郁睡得轻一些,尤其是在陌生的环境中, 听见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的声音,眼皮轻轻动了动, 意识也开始浅薄的回笼。
刚一清醒,率先感觉到的就是暖和。
——可不暖和吗。
睡觉前和他保持着“礼貌距离”, 并且只用胳膊搭在他身上来维持安全距离的蒋聿泊, 现在已经整个人都搭在他的身上了。
从上到下,把时郁像颗茧一样包起来。
时郁被他困得有些动弹困难, 稍微挣动了一下。
男生察觉到了,顺其自然的松开手, 给他一些能活动的空间。
这是他们十几年来养成的习惯,小小时郁每次半夜要去厕所, 都是这样子从小小蒋聿泊的怀抱里钻出来的。
但是通常情况下,蒋聿泊都会和他一起醒,然后眯着眼睛再把时郁哄睡。
可是今天蒋聿泊却没有醒过来,大概是白天的活动量不小。
他的胳膊松开了一下,然后又圈的更紧了,时郁只来得及翻个身。
他正对着蒋聿泊,在月色的照耀下能清晰看见男生俊酷的五官。
时郁想到他白天气人的模样,忍不住拳头变硬了,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就低下头,不想再看蒋聿泊了。
离蒋聿泊远一点,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不再像小时候一样亲密,这听起来很简单,但事实上做起来并不简单。
尤其——
即便冷静如时郁,他也不能想象蒋聿泊以后与伴侣一起出现时他该如何反应。
或许大概真的只有离开,让时间来解决。
“你太过分了。”
耳边忽然传来男生低沉的声音。
时郁乍一听,顿了一下。他以为蒋聿泊醒着,手指紧握着睡袋,维持着冷静抬头。
但是他抬起头,才发现蒋聿泊还是睡着的。
没醒?
时郁松了一口气。
“时特助,你太过分了,不惩罚你没问题吗。”
在时郁怔愣的片刻,蒋聿泊却又低声絮叨起来。
他的语气是显而易见的亲密,甚至连内容都有些过分的紧密,超出某种纯正的、正常相处应当有的界限,甚至连与时郁在一起时都没有这么邪肆的时候。
而且他不是说,人也亲密的靠前了起来,臂膀直接把时郁圈住,牢牢的,只留下他们两个能在一起的呼吸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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