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淮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异族是不是要灭绝了,怎么选出了这么一个脑子里只有谈恋爱的领主。
……也难怪他在深渊搭窝的时候一抓一大把金币,原来他自己就是在创生星域造金币的人。
路凛安的视线落在云淮安静的脸上。
他嘴唇动了动,云淮警惕道;“不许再说那三个字!”
路凛安嘴巴闭上,须臾又道:“你耳朵,红了。”
云淮:“…………”
“也不许说我!”
路凛安彻底闭上了嘴巴,但他外面的嘴巴闭上了,脑子里的嘴巴没闭上。
叛逆的躁动的基因奔跑在四肢百骸,并以一种好大儿终于出息的语气乱叫道:【不愧是我!不愧是我!】
路凛安:……
就很难承认这么丢人的东西是他自己的意识。
【你是不是不用再筑八十年的巢了!七十九年就已经可以了!冲冲冲!】
路凛安:…………
云淮看着路凛安凝滞的脸,有的时候也不能怪他没有发现路凛安的不对劲,这个人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一个宇宙势力领头者的模样,充其量只像是一个坠入了爱河的大男人。
虽然这个大男人喜欢乱吃东西,二十多岁了还没有扔掉自己的孵化蛋壳。
云淮深深吐出一口气对路凛安道:“你的医生在哪里。”
路凛安从云淮的左边耳朵看到右边,然后又看到他的嘴唇和鼻尖,“……我没有医生。”
云淮:“你说什么?”
路凛安:“你是唯一医治过我的人,所以你是我唯一的医生。”
云淮质疑:“你不是异族领主吗?”怎么连一个看伤口的人都没有。
路凛安半走神半清醒,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就因为我是领主,所以他们都不敢靠近我。”
云淮沉默几息,光线大亮之下,这个房间所有的布置都更加清晰的映入眼帘。
昨晚的感触并没有错,床上的确是只有一个床垫子,两边也没有什么桌子椅子,只有一个放东西的小柜,除此之外就是靠近露台的孵化蛋壳,还有一件半开着的大型衣柜。
但衣柜里没有一件衣服,就像床上没有一件床品一样。
云淮想到自己什么都有的花园,再看到异族领主什么都没有的住所,一时间产生了一种很荒唐的对比感。
路凛安是一直都活的这么随心所欲的吗?
他的视线重新转回来,就看见在地上半坐着的男人冲他笑了笑,他周身的气息放松又欣喜,完全没有感觉自己的生活条件差到哪里去。
云淮有一种很难以言说的感受,不只是因为路凛安欺瞒了他,还因为他发现路凛安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异族领主的身份就好到哪里去。
他的身份不可能会让他的生活这么苛刻,这里的布置这么简陋,唯一的原因只有这个房间从来没有人进来过。
因为没有人敢接近他,所以下面的人就连他的衣柜和床常年都是样板都不知道。
而那个蛋壳对路凛安来说真的是他唯一觉得还算可以的地方,因为惹他生气,路凛安将蛋壳留给了自己,他却顶着个火焰头在一旁噼里啪啦的冒火星子。
精神力波动的滋味并不好受,否则暴走的军事学院格斗馆不会那么难以平息。
云淮很少能直白的感觉到别人蓬勃的爱意,而路凛安,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让他知道,他的喜爱早已经满到这具身躯都快要盛不住。
隐瞒身份不是因为他要窃取什么伊塔的机密,而只是单纯的因为,他觉得身份不能帮助他更好的谈恋爱。
用这个角度去思考路凛安的所作所为,那所有的事情就都能够讲得通。
云淮眼睛看了看门的方向,又转身回到床边坐下,这次他没有喊路凛安叫医生,而是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路凛安还有点迟钝:“那里对你来说太硬了,会不舒服的。”
云淮点头:“我的意思是你过来。”
路凛安:“我……过去?”
“对,把你浑身的蒸汽先拍一拍。”
路凛安迟疑着缓缓起身,他往前走了一步突然道:“你不会再打我了吧?”
云淮咬牙:“我再打你你就怎样,你还手吗?”
路凛安下意识:“不还,被你打也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真话说出来了!】
路凛安:……
云淮不知道是已经麻木还是早已经了解了路凛安的变态,他并没有理睬路凛安的发言,只是看着他道:“你都不觉得你的生活环境很奇怪吗?你怎么能在这样的房间睡这么多年。”
路凛安这次谨言慎行:“和花园比起来差别是很大,我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你来了,我会让人把这里重新收拾一下,就是得挑几个胆大的。”
云淮以为他要彻底扣留自己警惕道:“我要是在异族直接失踪你猜西耶那会不会举族打过来。”
路凛安:“……我的意思是,你来第一次,就会再来第二次第三次,以前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我的身份,但现在你知道了,我就能安心将这里布置好。这样你再来,就不用坐在这样硬的床板上了。”
云淮:“那你呢?你不为自己考虑?”
路凛安疑惑:“我?我不用。”
云淮:“?”
路凛安:“一个人随便糊弄一下就行了。”
云淮一时间默默无言,又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被珍视的程度。
路凛安可能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孤独冷硬,但却为了他可以将冷硬的内里变得更加热闹柔软一点。
云淮看着他走过来,却并没有坐下,而是从一旁的隐藏空间中拿出来他送他的罗兰薇特,然后正儿八经的放在了孵化蛋壳的旁边,这样只要在壳里面一转眼,就能看到王之花定格的盛放。
路凛安摆弄完才在他拍着的地方坐下,他俊美的脸色危险又沉醉,透着对感情的纯粹追求,这让他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引人注意的雄性求偶气质。
“先稍微布置一下,我喜欢把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一起。”
云淮:“那只是我花园里很普通的一朵花。”
路凛安认真极了:“但那是你亲自摘了送给我的,从你摘下的那一刻开始,它对我来说就已经代表着全宇宙的独一无二,它对我很重要,是我们关系进步的象征。”
云淮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路凛安昨晚会说能不能不要关系倒退的话。
好像这段关系推进到现在这里,已经是他很努力的,要更加珍惜珍重的劳动成果。
他要保证关系的维持,又克制着不能在更进一步的追求中惊吓到他。
……所以他刚才为什么要凑那么近呢?云淮表情平静但内心一点都不平静的想,难道是因为路凛安本身就是为了偷亲他,想要他们的关系更加增进?
那他不就是恶人先告状??
云淮眼神动了一瞬,路凛安转头看他,示意自己已经坐好,他可以说自己想说的话,或者干自己想干的事。
云淮从路凛安的表情上看到了微妙的享受感,更狐疑他刚才是在狡猾的倒打一耙。
于是小伊塔王板着脸道:“我还没有原谅你。”
路凛安期待的表情收了收,云淮语气微凉道:“我要对我的国民负责,将异族领主带进花园这件事,是我作为王犯得很大的一个错误。”
路凛安:“我并没有要——”
“不管你有没有别的心思,你的身份都不能再随意进入花园。”
路凛安的表情凝固住,又听见云淮道:“除非你能够得到执行官们的承认。”
得到伊塔执行官们的承认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执行官内部都已经在“勾心斗角”的争夺他的注意力,路凛安的加入只会让他们一致对外,这并不是一件可以轻松应付的难题。
云淮将这个作为对路凛安的惩罚,以此来警告他帝国并没有那么容易闯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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