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禅门那年变故,两位长老觊觎老宗主之位,污蔑老宗主背叛天禅门并设下阴险暗算,致使老宗主重伤。
故妄便重新撕下了伪装了多年的面具,在世人面前露出他隐藏多年的獠牙。
年轻的佛子独自应战两位化神期的长老,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但最终的结局却是两位长老陨落于世,连神识都一并彻底消散。
没有人知道故妄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只知道,那一战结束之后,天禅门迎来了一次大清洗。
本应信奉‘不杀生’之律的佛门佛子,却在那次大清洗中,双手染满了鲜血,将天禅门上下彻彻底底清理了一遍。
故妄的法号名为无念,老宗主希望他不再念想过去之事,将目光放向更长远的未来。
但那次之后,佛门子弟们在私下里,却更爱称呼故妄为‘无心佛子’。
无心无心,只有真正无心之人,才能做到犯下那么重大的杀戒之后,仍然牢坐佛子之位,没有半分心境动荡吧。
老宗主自那次重伤之后,至今仍未苏醒。
天禅门本应再立一位新宗主、或是代理宗主,但故妄只用一句话,便将所有人的话全堵了回去。
他说:“老宗主身未死,你们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取他而代之吗?”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和恐吓,但有天禅门大清洗在前,没有人敢对故妄口出异言。
天禅门的话语权被故妄一人牢牢把控在手中。
而也正因为这件事,佛门中有传言出,天禅门的老宗主其实早就已经死了,那年所谓的‘两位长老觊觎老宗主之位’都是子虚乌有,是故妄自导自演、为了夺权而谋划的事。
这条传言流传极广,有人一笑而过也有人真的信了,更有人怒叱故妄忘恩负义,如此冷情令人发指,说他不该入佛门更不能坐于佛子之位,觉得他德不配位,这般无视佛门戒律,迟早会遭到佛主天谴。
只可惜,他们也只敢私下说说而已,不敢真的对故妄做些什么。
而这些年来,故妄也并没有遭到所谓的‘天谴’,甚至依旧稳坐于佛门之首。
看完故妄的资料之后,江瑭一时无言。
反倒是233先憋不住吐槽了一句:【任务目标是和尚?和尚可怎么谈恋爱呀?】
江瑭没有说话,只悠悠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是啊,和尚可怎么谈恋爱?
难怪刚刚故妄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水中的那一幕,却依旧无动于衷,连呼吸都没乱一下。
他根本不知情为何物。
而偏偏江瑭推测,这个世界他的任务,就是让故妄知道情为何物。
江瑭揉了揉眉心,没忍住又暗暗骂了主神几句。
他的爱人在这些世界中的经历,当真是一个比一个惨,凑到一块儿都能举办一个比惨大会了。
江瑭懒洋洋地晃了下腿,在水中侧了个身,把被自己脑袋压麻了的胳膊收了回来,尖瘦的下巴转而搭在另一条胳膊上。
233很快就把原身的信息也传了过来。
相比起故妄的资料来说,原身的资料就要简单多了。
原身是一只小妖修,原型为一条竹叶青蛇,属于有毒但没那么有毒的小蛇妖。原身的修炼天赋一般般,机缘巧合之下吞下一枚化形果,才在低阶就成功化形。
原身化形后,遇到了一个名为徐子然的人类修士。
一人一妖陷入热恋,在知道原身是妖修后,徐子然也未曾改变他的态度,依旧对原身极好,经常投喂各种天材地宝。
在他的帮助下,原身很快就拥有了人类金丹期的修为,体内更是凝练出了妖丹。
但变故就发生在原身凝练出妖丹后不久。
有陌生而强大的妖修袭击了徐子然和原身,徐子然生死未明,而原身体内的妖丹也被对方残忍挖走,肉/身也封印在了秘境的一处山洞之中。
这一封印便是足足百年。
没有了妖丹的原身自然元气大伤,身边没有灵药更没有天材地宝,他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山洞之中,直到江瑭的到来。
——但这些都只是原身视角所知道的事。
江瑭从233那里拿到的资料更为全面,也因此,他知道了很多原身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原身和徐子然的相遇和相恋并不是巧合更不是天赐良缘,而是徐子然有意设计。
比如徐子然给原身投喂各种天材地宝,并非希望原身早日变得更强大,而是希望原身早日凝结出妖丹。
也比如,那日袭击了原身和徐子然的陌生妖修,其实是徐子然高价雇来的人,夺走了原身妖丹的人是徐子然,将原身封印在小小山洞里百年的人也是徐子然。
而徐子然没有杀原身,而是将他封印在山洞之中的原因,也并不是因为他心怀不忍,仅仅只是因为他怕原身死后,他会被生死因果缠绕在身,会影响到他的修行而已。
明明是个人类,却比所谓的妖物更显无情。
徐子然从未没有喜欢过原身,他们的相恋从头到尾都只是徐子然的阴谋诡计,而原身哪怕被关押了百年,也一直坚信他的‘恋人’一定会为他报仇,找到他并将他救出来。
简直傻得不能再傻了,江瑭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为原身觉得极为不值。
唯一让江瑭比较庆幸的是,由于徐子然并非真正喜欢原身,因此也从没有碰过他,一直以他的修炼功法特殊不能泄了元气为由,拒绝了原身一次又一次。
若真让徐子然得手了,别说原身了,就连江瑭都得恶心好一阵子。
只是可怜原身一颗赤诚真心,竟然被践踏得如此彻底。
江瑭忍不住又在心里叹了口气,思绪流转间,他对这次的任务逐渐有了头绪。
值得一提的是,江瑭刚来的时候,原身正巧进入蛇妖的发热期。
妖族的发热期本应该更激烈一些,但由于原身的身体太过虚弱,这才得以让江瑭一次就结束了发热期。
时光流转间,阳光似乎都变得比之前更为明媚了些。
青年闭着眸子趴在池边,落于身后的长发随水波流转,精致面容上还泛着薄红,仿佛正在享受午后的小憩时光。
这一幕几乎如画一般美好,任谁都不忍心去打破。
但偏偏就有人不懂得欣赏,清浅的哗哗水声中,山洞里又响起了轻不可闻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极其缓慢,一步又一步仿佛计算好了一般,跨出的步伐、间隔的时间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细小的碎石子被踩得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响,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距离池边约五步远的位置。
江瑭自然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却并没有睁眼。
“过了这么久都没出来,我还以为阁下是不打算现身了呢。”他堪称轻挑地低笑一声,“如何,阁下对看到的还算满意吗?”
“来的时机不巧,故而等候至此。”那人缓声道,“贫僧无意冒犯,若施主觉得不适,那贫僧便给施主道歉了。”
声音如泉水激石泠泠作响,亦如珠玉落于琴弦之上,清清冷冷如清风拂过,仿佛连人心头的阴霾也一并扫去。
江瑭呼吸微微一缓,体内最后的余热都被这声音吹散。
“贫僧?施主?”他饶有兴致地开口,两个普普通通的词在他舌尖绕了几圈才出口,无端端染上几分旖旎色彩,“原来是个小秃驴。”
来人默不作声,没有对他堪称冒犯的称呼发表任何看法。
“我困于此处近百年,竟是不知外界变化如此之大。”江瑭轻笑着在水中翻了个身,“佛门发生了什么变故?小和尚们的爱好竟从念经打坐,变成了偷窥别人自渎?”
江瑭轻笑一声说:“还是说,这是你的个人喜好?”
那清清冷冷的声音便说:“施主说笑了。”
江瑭轻哼一声睁开眼,在看清五步之外的人的面容时,他呼吸一窒。
历经这么多个世界,江瑭还是头一次被自家爱人的脸,给震到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容啊!
用绝色仙姿来形容,江瑭都觉得不足那面容半分出彩。
男人身量颀长,肩宽腰窄,清瘦却并不瘦弱。他身穿一身雪白长衫,修长指间捻这一串漆黑佛珠。他肤色极白,是不带任何温度的冷白色调,指间黑与白的碰撞只一眼就让人心神微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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