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夫。”魏承跑过来,笑嘻嘻地一伸手:“吃柿饼吗?娘亲说这几个柿饼能吃啦。”
许士杰拖长声音:“哦——这些就是你小舅舅摔断腿摘回来的柿饼吗?哎呦,那太贵重了我可不敢吃。”
晏宁眼角抽了抽,强忍住了想冲他竖中指的冲动,努力微笑:“许大夫,我猜您祖上一定福德深厚,广行善事对吧?”
许士杰:“嗯?何以见得?”
晏宁:“你活到现在还没被人打死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魏承:“噗哈哈哈哈………”
论拐弯抹角骂人的本领,晏宁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晏宁一记眼刀朝魏承飞过去:“柿饼能吃了不该最先给我吃吗?你给他干什么?”
魏承:“……呃,许大夫是客人呀。”
晏宁:“那你就不能等他走了再拿出来给我吃吗?”
许士杰:“………”
魏承老神在在地:“你不是说待会儿要去作坊和阿平舅舅一块干活嘛,许大夫家不就住在城北,我想拿个柿饼收买他让他顺道送你过去呗。”
晏宁:“你觉得一个柿饼就能收买他?”
魏承:“当然,你不觉得许大夫这个人很好收买吗?”
“咳咳……”许士杰出声提醒两人自己还在呢。
魏承将一个柿饼塞到他手里,露出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道:“许大夫,你背阿宁去一趟城北罢。”
许士杰不可置信:“一个柿饼你就想让我背他?”
“不够吗?”魏承道:“你也说了,这可是阿宁摔断腿才摘回来的柿饼,很贵重的喔!”
晏宁:“噗………” 小兔崽子,干得漂亮!
许士杰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自讨苦吃,认命地背着晏宁前往城北。
城内的百姓无人不晓得许大夫,一路上遇到了几个认识的人,晏宁大老远就和人热情打招呼。
“哈哈……许大夫宅心仁厚乐于助人,大家以后若是有何难处一定要多多找他帮忙喔,许大夫是个大好人,一定会热心相助的!”
这话说的……佛祖听了都想打人!
许士杰忍无可忍道:“你差不多行了啊。”
晏宁满脸无辜:“我怎么了?我夸你你还不乐意?是我夸得不够好吗?你放心许大夫,我一定加倍努力地……”
许士杰欲哭无泪,躺平认错:“我错了晏大老爷,求你饶了小的吧……”
好不容易将人背到作坊,许士杰却又不肯走了,非要留下来看看晏宁在搞什么名堂。
晏宁懒得理他,让王阿平给他拿了张小木凳过来,坐在屋檐下和他一起削竹屑。王阿平按晏宁的吩咐,已经将竹子全都削去外皮,并都整齐地锯成了两尺长的一截。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用柴刀将竹子削成尽可能薄的碎竹屑。
竹屑削好后先以清水浸泡五个昼夜,使其软化,便于后续成浆;接着再用过滤好的草灰水浸泡五个昼夜,使竹屑中的植物纤维断裂,并起到漂白、杀菌、去除竹胶等作用。
浸泡操作完成后,以清水洗去杂质,重新浸泡草灰水,并蒸煮三个昼夜,如此反复两次,使竹料纤维全部分解。
紧接着取出已煮烂的竹屑,放入石臼里以石碓用力捣成泥面状,加入一定配比的清水进行调配,至此便得到整个造纸过程最重要的东西——纸浆。
纸浆倒入纸槽中充分搅拌均匀,然后用细竹帘在纸浆中滤取,珠帘上便会形成一层泾纸膜。泾纸膜经过压榨脱水成型,再经温火进行烘干,最终得到晏宁想要的纸张。
所有步骤预估耗费二十天左右。系统改良后的工艺大大缩短了造纸时间并减少了材料消耗,但同时也极大增加了人工的投入。
不过这一弊端无关痛痒,毕竟在当下,劳动力才是最廉价的东西。
许士杰听他说完整道流程,陷入一阵沉思。半响后才道:“你会的还挺多。”
晏宁一哂:“那是。”
许士杰笑笑,问王阿平:“还有刀么,给我一把,我帮你们削会儿。” 看两人这蚂蚁打洞般的速度,这堆竹子不知要削到猴年马月去。
“没了,我就带了两把刀。”王阿平说:“要不我的给你,我再回去拿。”
许士杰:“去我家拿,我家近。”
王阿平点头:“嗳。”
晏宁奇怪地看着他:“你不回药铺了?”
许士杰一屁股坐下,笑:“我爹在看着,让他多待会儿,反正他也不乐意回去听我娘唠叨,我娘一唠叨起来真是神仙都扛不住。”
晏宁啧啧有声,说:“我待会儿就去跟许老夫人告状,你个不孝子居然在背后说你娘的坏话,你好好想想要怎么收买我吧。”
许士杰惊愕:“我帮你干活,你还要去跟我娘告状??”
晏宁:“没有办法,我就是这么正义感爆棚。除非……”
许士杰:“……除非什么?”
“嘿嘿。”晏宁笑出一口大白牙,“你之前送我的那本册子我写完了,除非你再送我两本,我就不去告你的状了。”
许士杰:“…………”
你他娘的是抠门精投胎转世吧你!!!!!!
第82章 她爹娘早就饿死了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又是半个月。
晏宁腿上的夹板总算拆下来了。除了不能疾走和负重走之外, 许士杰叫他每天出去溜达溜达,适当的运动有助于骨头的恢复。
这半个月中,吴文回过一次城,还担了两筐新鲜的白菜叶回来。这一段时间天气晴好, 白菜萝卜都长得快, 再过个几天也要开始包心了。
前提是贼老天不能下雪。
不过难说,今早一起来晏宁就觉着要变天。老北风在光秃秃的树枝头“呜呜”咆哮, 吹到脸上跟刀子刮似的,生疼。
晏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小半张脸埋在大衣领口里, 拄着拐杖继续往城北的方向走去。
目前造纸进度已进行到了二次蒸煮这一工序。这道工序必须一直保持锅内处于沸腾的状态, 火不能断, 水少了也得及时加水, 他和王阿平商量之后决定两人轮岗过来盯锅炉。
“贼老天,齁冷。”他嘟哝着走进作坊里, 关上门。回头一看,忽地愣住。
宽敞温暖的作坊内炉火烧得正旺盛,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几个衣衫褴褛, 蓬头垢面的难民。
“阿宁你来了。”王阿平起身, 道:“我刚刚添了一轮柴。”
“哦……”晏宁看着地上的人,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王阿平挠挠头,说:“外头天太冷, 他们想进来取暖。我瞧他们太可怜, 就答应让他们进来了。”
他说完怕晏宁不悦, 又连忙补充道:“我和他们都说好了, 他们保证不在作坊里头撒尿, 也不大声吵闹。”
“行我知道了。”晏宁略感无奈,说:“你回去歇息罢,今晚还得再来守一夜呢。”
这些难民应是看到作坊的烟囱一直冒着烟,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想来这里取暖。只要他们不闹事安安静静地待着,晏宁也不会赶他们出去。
没必要,也不至于。
王阿平回去吃饭睡觉,晏宁接过他手里的活儿,坐在火炉旁削竹屑。
这活儿才是真的费时又费力,两人日夜不停地削了半个月才装满四个木桶。
屋外鬼哭狼嚎的狂风将虚掩的门板吹开,“嘭”地一声砸到墙上。
巨大的声响使地上蜷缩着的难民从昏睡中惊醒。
晏宁起身,将木门重新合上。他察觉到一道并不算友善的目光盯上了自己。不过他并不在意,坐回去继续干活。那些被饿得瘦骨嶙峋的人虚弱得连呼吸都已经费力,即使他们心有歹念,对晏宁而言也完全不足为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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