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便产生了以偷这些为生的小偷。
小偷白天以寻亲访友的名义去村里踩点,挑中了家里壮劳力不在家,小孩儿女人只得将大门紧闭的人家下手,随身带上麻药,一包药下去,不管是骡子还是水牛,连多余的呼噜都不打就倒下,一偷一个准儿。
等天亮主人家一觉醒来,直接傻眼,哭天抢地,但无济于事。
这还不算,村里条件好的人家,基本都要养几十只羊,养两头猪,这就更方便了小偷们发家致富。为了防止小偷下手,农村很多地方随之产生了“羊房”。
就是在羊圈外面盖一间只够一人居住的小房子,家里的壮劳力每晚就住里头,一旦羊圈有个风吹草动,立马能发现。
道维在后世经常看见网上有人讨论农村人脏,不讲卫生,地方那么宽敞,猪牛羊马却非要和人挤在一处,简直恶心死了,就不能分开养吗?又卫生地方又敞亮。
其实这都是历史遗留问题,农村家家户户就那点儿值钱东西,算是全部身家,恨不得栓裤腰带上。
倒是可以在宽敞处盖猪圈羊圈甚至牛圈,问题是越宽敞越人烟稀少的地方,看护起来成本越高,在自家门口,一间羊房一个壮劳力就能看住,搁在荒滩上怕是一家几口齐上阵都不行,看了东头看不了西头,守了羊圈回头发现家被人偷了。
整天围着牲畜打转,地就别想种了。
还有人在网上杠:“把家整个搬过去不就行了?”
道维都不想说那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玩意儿,几代人资产才完善好的房子,说搬就搬?单说一句——
不给一分钱补助,平白无故把你家搬去新区,整栋楼就你一家住户,水电自己想办法,你愿意吗?
都是无奈之举。
难道农村人不知道臭吗?这就跟问一个城里人“你家六口挤在七十平的房子里不难受吗?为啥不搬家换个大房子住呀?”是一个道理了。
随着经济发展,各种问题层出不穷,没记错的话,过几年全国严打,扫黑除恶专项运动,街头巷尾逐渐安装摄像头,这种事情基本上就成为了历史。
杂七杂八想着,道维一脚已经跨进了农行。
此时镇上的农行门口既没有负责登记讲解的保安,也没有来回巡视的大堂经理,只一个手持武器巡逻的安保人员。
当然更没有排队抽号的电子系统。
大家的素质也有待提高,几乎没有排队意识,防弹玻璃隔板后的柜员是不管前来办理业务的人究竟讲不讲先来后到的,谁抢在前头就给谁办理。
大堂里人挤人,存款五万就是vip客户,有行长亲自接待,不需要在大堂挤着,这种情况另说,不在普通人之列。
而大堂里挤着的大概分四类。
一类是每年到了播种季节,来农行借钱买粮食种子化肥农药的。没错,这种现象在当年非常普遍,农民种地一年到头不算他们付出的人工成本,能收支平衡够一家人花用已经谢天谢地,天灾人祸粮食歉收入不敷出才是常态。
没农行之前和地主借,利滚利一辈子给人家当佃农不够,子孙几代人都是人家的奴才。有农行之后总算情况有所好转,遇上年景好的时候就能还清。
当然这类人在农行借钱是肯定需要担保人的,最好是农行“存折”上有存款的。想当然,这类人就算挤到前头去也无济于事,柜员会呵斥开,让他们去后面等着,等人家存钱和还钱的办理完再说。
至于什么时候办理完,或许今天之内,或许一天两天,谁都说不准。
所以每年的开春播种借钱是一道坎儿,自个儿吃力不说,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还得天天拉着担保人一块儿等着遭人白眼儿,管人家一日三餐,请人天天下馆子。
第二类人就是前来还钱的,对这种人,只要没彻底还完,柜员的脸色就不可能多好,好像那人欠的不是银行的钱,而是欠了柜员的钱似的,办完那手续都不忘来一句:
“这次没上次还得多,你这得还到什么时候啊?”
然后得来一个局促又讨好的笑。
第三类是来取钱的,人家来取钱,柜员表现的跟取走了自己工资卡上的钱一样,稍微多取点儿,就怀疑人家是不是要取出去转存其他银行,磨磨蹭蹭办手续,曲里拐弯儿打听:
“是不是要做大生意了呀?是不是家里孩子上学了呀?是不是要娶媳妇儿盖新房了呀?是不是家里老人生病了呀?”
非得到个答案不可。
第四类人,就是道维这样的。
其实这种人出现在银行大堂里非常好认。一般这种人本身家底就好,穿着讲究。其次,时下人认为去银行存钱是一件非常有仪式感的事,打扮的跟过年似的光彩照人,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很突出,皮鞋公文包是标配。
这类人来了银行,即便不往前挤,柜员瞧见了也会招呼他先办理业务,还会附赠甜甜的笑容和亲切的拉家常。
所以道维是个例外。
他穿着给饭店打工的衣服,不是工作服,这年头小地方没那么多讲究,老板为了节省开支,顶多给他们配一件围裙。从头到脚都油腻腻还散发出饭店后厨独有的油烟气儿。脚上一双布鞋因为成日干苦活儿,脚指头漏出来又补上,脚底磨透了又订了半块儿自行车轮胎黑色的外圈儿皮。
整个人邋里邋遢,像是大半年没洗澡的鳏夫独自在家拉扯娃丧失了灵魂。
旁人见他往前挤,好心提醒:
“别挤了,没用的,今天存钱还钱的人多,瞧见没,前头那一堆儿全都是,咱们借钱啊,在他们下班前能挨着边儿就谢天谢地了,安心在这儿等着吧,万一有人不想存也不想还,提前走了,说不定还能插个队呢!”
道维:“……”
要真按这人说的等,那可没完了,道维还有一大堆事儿急着操办,没时间磨洋工,于是将手里拎的包裹外皮扯开,露出里面黑色塑料袋,举起来朝前头大喊:
“我存钱,存钱,各位让一让,麻烦让一让,谢谢啊,谢谢!”
这种情况在当下很常见,存钱的就是比借钱的更受待见,有些存钱的储户更是赶着银行快下班儿的点来,也不管前头的人等了多长时间,亮出公文包,喊一嗓子,前头除了存钱之外的其他人都得给他让路。
不过道维一身装扮不太有说服力而已。
但他塑料袋被钱磨破个小洞,露出里面蓝绿色一百元的角,大家对这玩意儿再敏感不过,自然不会认错,纷纷给他让道儿。
直到道维办手续时,周围人还在不停打量他,好奇,惊讶的脸色完全没有遮掩。一般这种情况下,当事人就会主动与他们攀谈,或是直接炫耀,或是假装低调实则高调,总之要享受一番众星拱月的待遇满足虚荣心。
顺便满足众人的好奇心。
可道维心里有事儿,没工夫搭理这些看热闹的,办完手续,收好存折,一言不发出了银行,直奔商场。
说是商场,上下不过两层,卖的也不是什么名牌,全是各个柜台的老板从各地,通过自个儿人脉渠道进的货,货源乱七八糟,质量也良莠不齐,买到什么全凭运气。
倒是老板们的嘴巴,那叫一个能说会道,一双十二块钱的帆布鞋,能让他说的和世界五百强企业挂钩。
道维转了一圈儿,已经听十三个老板说他们家和世界五百强企业有亲戚关系,十一个老板说他兄弟,发小,哥们儿在某某厂打工,给的都是出厂价。
这时候镇子上的人还没有名牌的概念,只觉得商场买来的比街边小店买来的洋气,街边小店买来的,比自家动手做的洋气。
至于更多的,明明同样一件衣服,款式颜色都大差不差,碰见了就会互相询问一下。
这不,一个转弯儿的功夫,道维就亲眼所见两人如下对话:
“我是红心商场李老板那儿三十八块买的,你呢?”
“哎呀那你可买贵了,我是幸福街张老板那儿买的,亲戚价儿,三十二块!”
“也不一定买贵了,说不定质量好呢,李老板说他这是温州货,他发小从那边用火车帮忙运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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