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超笑着走上前,热络的询问道:“阿姨,您知道这房子怎么拆了吗?”
妇女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的在衣服上擦擦手,然后收起擀面杖嗐了一声。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这儿早就拆啦,而且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院子里经常闹鬼。”
张天明闻言微愣:“闹鬼?”
妇女煞有其事的点头:“是呀,你们年轻人是不是来村里买地投资的?近几年总有人想来盘后山这块地,但最后听说闹鬼都走了,不是我们这些农村人忽悠你们,是这个地方真的不吉利。”
胡嘉好奇的问道:“您能详细讲讲吗,这里看着不像闹鬼的地方。”
妇女一听,四下望了望,才有点发怵的小声说道:“这早年前是座福利院,听说死过四-五个小孩,个个死得凄惨,每天一到深夜院里就有小孩哭的声音,可是瘆得慌。”
“死得凄惨”的五人集体沉默。
徐莹莹终于憋不住声,笑了起来。
陈超也笑着点头,附和道:“那是够吓人的。”
妇女赶忙抬手招过那两个孩子,然后说道:“你们快离开这吧。”
说完她就带着孩子快速走下斜坡。
张天明笑着摇下头,回身望着这座破败的小院,心底只余一阵唏嘘。
陈超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他抬头望了眼院子后的赵家山,笑着叹气。
“这座山原来这么矮啊。”
张天明几人也抬头看去,目测大概是十层楼的高度。
是啊,原来这里的山也没有多高。
只是小时候太过于畏惧,才觉得院里的墙是铁壁,院外的山是危峰。
“我们把地买下来吧。”
张天明的话让众人怔愣,陈超转过头:“买它干嘛?”
张天明还没说话,胡嘉就笑着提议:“建个学校?”
徐莹莹顿时拍手道:“希望小学!”
张天明笑了一下,拽了拽旁边高倾的衣袖,毕竟要想买这块地,还得几人里的大金主点头。
“买吗?”
高倾垂眼看着他,面色不变。
“你想要就买。”
宠溺的语气让张天明轻咳一声,都没好意思接话。
胡嘉已经转过身,朝着下坡的方向走去。
“去村长家问问,价钱我们均摊,不能只让高倾出钱。”
陈超也拍拍裤子跟了上去,大言不惭道:“可不是嘛,好歹我也是个老板,掏个小几十万不成问题!”
徐莹莹甩着马尾,红着脸半是撒娇:“姐,我的那份能不能先垫着,我一定好好找工作,赚钱就还上。”
望着三人下坡的背影,张天明和高倾两人也跟在身后。
“你会觉得为难吗?”
张天明侧头看着高倾,买地只是他个人的想法,毕竟这里曾经是高倾幼时的噩梦,如果高倾不愿意,他会打消这个念头。
“不会。”
高倾的回答沉稳简短,让天明放下心来。
“但要收报酬。”
啊?
张天明怔了一下,没明白什么意思。
高倾侧目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神里仿佛暗含热潮,倒映的满是张天明的身影。
然后他毫无顾忌的低下头,轻吻在张天明的唇瓣上。
一触即离,快到眼前只闪过一道光影。
张天明回过神来时,捂着嘴脸颊通红,立即抬眼看去,好在胡嘉三人说笑着并没有发现。
他羞着脸瞪了一下高倾,怕他还会乱来,连忙快走几步追赶上胡嘉几人。
……
十几年的时间,赵家村的村长也轮换过四-五次,稍加打听就知道现在的村长家是位于村口那座朴素的小平房。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岁的妇女,见到一群衣着不菲的年轻人,她赶忙把人招待进屋,客套的倒了茶水。
随后进门的是一个穿着老式中山装头发半白的男人,得知张天明几人是询问后山那座小院的,他十分高兴,像是解决了一处心头大患。
“你们真的考虑清楚要买那块地吗?要是真的买,我这个做村长的绝不多收一分钱,只要你们不用来污染环境违法犯罪,现在我就能和你们签合同!”
见村长如此贱卖村里的地皮,胡嘉不免有些担心。
“您不和村里人商量一下吗?”
村长顿时摆摆手,眉间忧愁的重重叹口气:“不瞒你们说,我们赵家村啊人心不齐,名声也早就坏了,这些年村里的人走得走搬得搬,连土生土长的村人都不愿意留下。前几年还有人看上后山那块地想开采矿石用,但听说那院里闹鬼,又在隔壁村里打听到我们这的传闻,全给吓走了,谁也不想把钱扔在这里,更不要说来投资建设,我们只能自己种种田,好在县里的人肯拨款帮忙修路,不然这村子还不知道会落败成什么样。”
陈超一听,不禁问道:“什么传闻?”
村长皱着眉头,手掌撑在膝盖上久久没有说话,好像十分不愿提起,但又不想故作隐瞒,于是撇开眼都不敢看向张天明几人,才娓娓道来。
“已经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你们有手机上网查查就知道,我们这个村子是上过社会新闻的,当年多少记者来过,村里个别的人确实是黑心黑肺做了违法的事情,这个我认,但我也敢保证,村里从来没闹出过人命,那些说死过多少个孩子的都是谣言,甚至隔壁几个村子的人还说我们赵家村都是人贩子没一个好东西,我们一个村百来号人,全都背上了人贩子的这口锅,走在外面真是头都抬不起来,可实际上我们又哪里知道当年那些事,冤得有口难辩。”
张天明听完也皱了皱眉,随后问道:“那村里的孩子都在哪上学?”
“上学?我们这能上什么学,家里愿意送出去的就去外面读书,留守在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山村里,想念书只能每天徒步穿三个村去上小学,勉勉强强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再回家务农,能有块田有口饭,别的还奢求啥。”
“我们赵家村,早就完了。”
说到这,村长眼眶微红,抬手抹了下眼,脸上的褶皱如沟壑般深沉。
“不会的,村长。”
张天明笑了一下,安抚他道:“我们这次来找您,就是商议后山的地,想给村里建设一个希望小学,您看这件事可行吗?”
村长顿时愣住,不敢相信听说这些事后还有人愿意来投资,他睁大双眼,生怕张天明反悔一般赶忙应下。
“行、行,当然行,你们要是建了学校就是我们赵家村的恩人啊!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我这就去拿土地证和买卖合同,你们坐着喝茶,晚上在这吃,我叫人去蒸鱼炖鸡!”
说着村长就激动的站起身,着急忙慌的喊来人,又自己匆忙的去拿土地证,只怕慢了一步张天明就后悔了。
几人也没想到事情办理的如此顺利,那块地皮成功以三十万的价格便宜拿下。
签完合同后,这件事算是一锤定音。
村长也感动的忍不住当着众人的面痛哭流涕,积压了多少年的委屈全宣泄而出,语不成声。
后来见买地的几个年轻人不愿意留下吃晚饭,又给他们拿了一箱家里的土鸡蛋和两筐白萝卜,还一路亲自把人送到村外。
直到看着他们上了车,村长才挥挥手,冲着车子开走的方向深深地弯腰鞠躬。
……
夕阳西落,余晖的火光烧红了远边的云彩,车子迎着晚霞走出蔽塞的山区。
回去与来时的车内氛围截然不同,几人欢声笑语插科打诨,聊了半路小时候的糗事,才想起讨论建设学校的细节。
“咱们建的学校叫什么名字?不能就叫希望小学呀,一点也不好听。”徐莹莹转头问。
陈超胡掳下脑袋,点头道:“这名字确实有点干。”
“天明小学,怎么样?”
胡嘉想了想,转头询问他们。
张天明愣了一下,还没发表意见,就听到驾驶座传来高倾低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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