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看着白昼,面带笑意,他知道自己的脸损毁严重,任谁来看,即便是笑着,观感也只有恐1怖。
但白昼不动声色,让何方心里的皮球被戳了个窟窿——泄气。
这人的反应太不带劲了。
但可能前期越不带劲,后面就越来劲。
何方看着白昼,像是在看猎物。
夏司星被绑在角落里,此刻后悔不已。
她对白昼的印象,从来都不错,这位年轻的君王并不像坊间传闻得那样浪荡荒淫,待她一直平易守礼,而后,在知道了皇上私下承诺陈星宁为自己父亲平冤后,更恨不能一头撞死。
只要能让事情流转到尚未闹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年幼的巨变,让夏司星对皇族畏惧、不轻信外人,她从感性到理智都愿意相信白昼,但临门一脚,终于还是顺从了自己颠沛流离中养成的习惯——两不相欠,才是让她最舒服的状态。
终于,成长经历成为她给父洗冤道路上难以逾越的鸿沟。
信任一词,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总是在一念之间,变成对人心最严苛的考验与煎熬。
眼看害白昼至此,夏司星朗声道:“你无耻,快住手……”
话没说完就被何方狠狠瞪了一眼,随手从怀里扯出一块帕子,恶狠狠的塞在夏司星嘴里,怒喝道:“再多话,就把你也变成我这副鬼样子。”
何方又转还回白昼面前,显然是被夏司星乱了兴致,不愿再和白昼僵持,伸手便去解他领口的扣子。
皇上是在宮宴上被劫掠过来的,衣裳华贵,扣子深埋在领口的风毛里,风毛随着白昼的呼吸起起伏伏,何方的手指被埋没其中,细软的毛绒带着白昼的体温,扰得他心里发痒,动作也越发急切了。
可他越是着急,皇上领口冗华的扣子,便越是要和他作对。
加之,白昼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施为,丝毫没有即将被侵犯的慌乱抵触,更没看出害怕。
倒像是个成年人看小孩子胡闹,任你翻出大天,也不过如此。
白昼的淡定,终于刺激了何方,他毫无顾忌的猛然用力一扯,领扣终于松散了,一颗浑圆的珍珠,滚落在地上,敲击着船板,跳得远了。
也因为这猛然一扯,白昼被卡得气息不稳,咳嗽起来。
何方冷哼一声,目光转向白昼大敞四开的领口。
说是大敞四开,其实往领口深处看,内里无限好颜色,也是被领口簇拥得若隐若现,比起刚才正襟巍峨的模样,不觉间更勾起人心底的罪恶欲1望。
从前初见时,何方只觉得这人眉目相貌都能敲在自己的心中喜好上,但他气度委实不凡,让人不知深浅,又不敢唐突。
后来知道他是皇上,便只道难怪。
如今再见,他身体更差了,差得让人觉得他高深莫测的气场被病痛粹裂开许多细小的裂痕,何方忍不住想在裂痕上肆意妄为,把他从天际拉到人间,更甚是地狱。
因为剧烈的咳嗽,白昼脖子上的血管隐约迸发起来,动脉在皮肤下随着他的呼吸震颤。
颈侧突兀的横着一道血口子,血已经凝了,好像釉白色的绢帛上,被人用干笔画法沾了朱红,猛然掠过。
触目惊心。
何方想,他即便是病入膏肓,也依旧这样好看,自己却早已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他忍不住想在那道口子上狠狠的吻下去,变成品尝天子血肉的真正的鬼,帮他扯开尊严、看他挣扎、听他呻1吟……
想到这,他冷笑着凑上去,捏过白昼的下巴,强行稳定住他咳嗽的震颤。
就在何方已经破败得看不出唇形的嘴要碰到白昼颈侧时,白昼突然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这样,你心里会舒服一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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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排雷,有个炮灰垂涎小白,请有超级(超级划重点)洁癖的小天使选择性阅读,多了不解释。
PS:还剩几章完结,作者生出爆更,更完善哉的心思了。
第116章 朕终于杀神附体了!
皇上的声音很小,也很低沉,他的声线柔和起来,咫尺耳语般的距离,让何方的心莫名的颤动了。
“这样,你心里会觉得好过一些吗?”白昼见自己一句话,何方停了动作,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声线,道,“当日城郊官道初见,你在车内挑帘回望,折扇掩面,指若玉笔,形神犹在眼前……”
话没说完,何方站直身子,定定地看他,道:“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皇上,是一个自带光环的职业。
能被大尧第一人这样记得,何方惊叹不已。
白昼眼波微转,看向何方的手,幽叹道:“如今公子指节依旧犹如白玉笔一般,却要掩面藤甲之后,朕……”说着,他又咳嗽起来,“朕快死了,天下苍生无论善恶美丑,皆是朕的子民,当初朕思虑不周,才害你至此,若是这样能弥补你一二……”
话终归是没说完,他却总是止不住的咳嗽,咳得急切了,嘴里呛出血来,染红了领口的风毛。
话没毛病,但听着很怪。
一瞬间就拉开了二人的维度。
何方眼神里闪过犹疑,而后浸满了失落、气苦,他定定的看着白昼,半天没有动作。
白昼越发觉得自己赌对了,何方骨子里还是有富家文士公子的傲气,只不过他从前算是十分人才,骤然被毁得半分不剩,才行事极端癫狂。
大尧天子这样垂问,堪比神坠之前看向凡人的最后一眼。
白昼一盆“圣水”浇灭了何方内心悸动的邪火。
人心一念癫狂,苦寒之处,寸辉可回暖。
“你……”何方欲言又止,这一刻他仿佛忘记了自己的近况,回到曾经被称为“陆水第一公子”的日子里。
最后只是叹息一声,轻轻沾掉白昼嘴角的鲜血。
“你不想活了?”白昼借机问道。
何方颓然一笑,道:“我变成这幅模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跟死了又有何分别?”说着,他摘下面具,整张脸暴露在白昼眼前。
他脸上的皮肤都是烫伤,本来干净的面庞,被烧烫得沟壑嶙峋。唯独一双眼睛,还能看出当日的几分风流轮廓,却也已经被沧桑苦闷浸染透了。
美惯了的人爱惜容貌,因为容貌曾经带给他们无形的甜头。
谁知白昼刚松懈三分,何方眼神突然凌厉起来,脸上的悲意散尽,凛声道:“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我爹……”
前些日子白昼就听闻何开来病重,如今想来,其中细节该是与何方有关。
见何方心绪极不稳定,白昼安抚他道:“何大人病重,却也还是有药可医,”说着,他作势缓几口气,道,“你可否先放朕下来?”
何方一下子警觉起来,看着白昼冷冷的不作声。
白昼知道,此时稍有不慎便功亏一篑,道:“罢了,朕……重病难医,只是想死得舒服一点,朕怀里有个锦匣,里面是平日用的药,你帮朕拿出来也好。”
何方犹疑片刻,终于还是觉得白昼这副模样,翻不得大天去,伸手进他衣襟,果然摸到一个小巧的锦盒。
拿出来在他面前打开,正待问白昼要如何服用。
猝不及防的,白昼猛地对着药盒吹了一口气。
“扑——”的一下。
盒子里灰白色的细碎粉末冲向何方面颊,他心知不妙,想闭气,为时已晚。
只一瞬间,一股香甜的气味冲入鼻腔,直奔顶梁而去。
白昼的面貌立刻变得重叠虚幻起来。
这粉末正是白袁炼制出来,让人一次就能致幻上瘾的毒药。
是陈星宁在宮宴前,连同毒草的清单一起交给他的。
听陈星宁简述过药性,白昼便隐约觉得,这东西或许有用,只万没想到,是这么个下三滥的用法。
然,白昼从来都没把自己划分到君子那一堆儿里,他从前在对手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也没少干,已就已就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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