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琼念叨了很久,一直念到嗓子沙哑,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结束了话题。
他看了看天。
“太晚了,说了这么多,我请你吃饭吧。”
王春岚摇了摇头,刚要说什么,此刻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光天化日!孤男寡女!哼,王玛丽你真是个不知廉耻的□□!”
第199章
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王春岚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头。
只见不远处的路边站着一个男人,身量不高,头发用头油整齐地分在两侧,身上穿着一套做工考究的海西式燕尾服。
他皱着眉,脸色铁青,正用一种不屑的目光看着自己和文琼。
竟然是谢彼得!
王春岚十分惊讶。
因为她记得谢彼得极度讨厌东海郡,讨厌青州城了,每每说起总是一脸不屑。这还是他自己说,要换成是她提,他就会大发雷霆。
在青州被高文渊当面嘲讽,又因为擅自改变设立仓库的选址而被长兄责备,心胸狭隘的谢彼得把一切的过错都推给了东海郡,觉得那地方跟他八字不合,言语之间更是大加贬斥,不止一次公开扬言此生再也不踏入东海一步。
今天也是奇了,一向看不起东海郡的谢彼得竟然出现在青州城,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经历过这许多事以后,王春岚现在根本不把谢彼得当一回事了,对他说的那些污言秽语全当是狗在叫,半点都不放在心上。
谢彼得就是一个废物,没本事还傲慢无礼,而且心胸极度狭隘。
他需要别人尊敬他、肯定他才能好好活下去,可他偏偏又不具备让人尊敬和追捧的资本,除了钱。
但钱又不是属于他谢彼得的,谢家的钱和产业都在谢航手中。根据海西州的法律,谢老爷子去世后谢家将由谢航继承,如果谢航愿意,谢彼得一分钱都拿不到。海西州不承认妾和庶子,所以谢彼得最多算一个私生子,就他那点德行,谢航一根指头就能把他碾死。
所以他只能在比他还要低微、身份不如他的人身上找存在感。就像之前对待她王春岚,尽情的作践,通过她们的恐惧和痛苦而感受自己的强大。
废物!
王春岚转过头,假装自己没听见,可一旁的文琼却坐不住了。
谢彼得的话让他想起以前在月麓岛上的经历,那时候他的阿姐还没有被狗官纳为小妾,但在冯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冯家的后宅尽是一群捧高踩低的狗人,欺负他阿姐没有靠山,又嫉妒阿姐容貌娇美,经常用不堪入耳的话来辱骂她。文琼撞见过几次怒不可遏,把人揪出去教训了一顿,这才让对方稍稍收敛。
现在又听到这熟悉的话,原本便心情不佳的文琼火气冲脑,上前伸手便揪住了谢彼得的衣领。
“你算什么东西?!放哪门子狗臭屁呢?嘴巴放干净点!”
谢彼得在都德城被人捧惯了,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强横的茬子,一时间被吓得不知如何反应。
可当他对上王春岚的目光,谢彼得也不知从哪生出了一股子豪气,大声地反驳道。
“怎么我说错了?!”
“分明就是一对狗男女、私相授受、当着大庭广众就白日宣淫!”
“大雍朝果然是愚昧不开化,连男女大防的规矩都不懂。哼!我们家当初真是看走了眼,竟然差点让你进门,没的污了我谢家的门楣……”
他话还没说完,脸上便狠狠挨了一拳头。
文琼是在军中受过调训的,身手十分利索,火气上升的时候半点都没留情,一拳便敲掉了谢彼得半口的牙齿。
就这他还犹不解气,伸手还要再打。这时候跟随谢彼得出门的家仆跑了上来,叫嚣着要报复文琼。王春岚也死死抓住文琼的衣袖。
“别打了,别打了!”她拼命拦住他:“再打就出事儿了。”
她倒不是担心文琼打不过谢彼得那两个仆人,主要谢彼得的身板真不抗揍,要真有个三长两短谢家也不是他们两个人能招架的。
“教训他一下就算了,他就是单纯嘴臭而已。”
她拉着文琼,压低了声音。
“他是海西州谢家的人,真因为他惹上什么祸事不值得。”
文琼恨恨的收手,啐了谢彼得一口便转身要走。
谢彼得见家里的仆人围过来了,立刻又多了几分胆气。他捂着满口流血的嘴巴大声吆喝,让仆人们拦住王春岚,扬言要送人去报官。
“打人!当街打人啊!”
“我就不信这东海没王法,我要你们这对奸夫□□都去给我蹲大牢!”
谢彼得的嘴实在太臭了,臭到了王春兰都有些忍不住想要上去踢他两脚,
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治安军已经赶到了现场。周围不少围观的人都对着三人指指点点,能看得出有些老古板混在其中不住地点头,显然颇为赞许谢彼得的话。
文琼迅速评估了一下局势。
“这个你拿着。”
文琼从怀中摸出一个木盒,悄悄塞给王春岚。
“等下你就说我们是未婚夫妻,定过亲事的。那嘴臭的混球无端辱骂我们,活该被打。”
按照大雍律例,打人是要接受惩罚的,除非被打的人有严重过错,或者可以证明是无端挑衅。
可男女之间的事,想要说清楚却并不容易。尤其是谢彼得说的男女大防,即便是在海西州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一直是仁者见仁、淫者见淫。
之前接连几代皇帝都重用旧儒派,这一派系如日中天,也让他们四下宣扬的纲常伦理洗脑了不少人。旧儒派的学说与前朝云浮学宫异曲同工,都对等级辈分性别做了严格区分,甚至还掀起了两次所谓的“光复正统”。
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的上蹿下跳,从开国便确立的女性外出做工,在前些年颇有些倒退的趋势。在这样的影响下,有古板的夫子认为未婚男女间对视一眼都是有伤风化,东海的不少工厂因为同时录用男工女工经常被这些人骂大逆不道,不成体统。
好在郡守和郡尉都当他们是放屁,民众一旦尝到甜头,想要退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东海风气虽然开明,也架不住有人还抱着老教条当经典,尤其是关男女之情,很容易被谢彼得钻到空子。
得想办法让他说不出话。
这个问题,王春岚第一时间也想到了。
只是还没等她想出应对的法子,文琼便先下了决断。
王春兰定过一次亲,他也不在乎再假定一次,只是拖累了文雄,
王春岚叹了口气,觉得今天这事文小弟真的是无辜受累,原本便是她与谢彼得之间,文琼替她出气却反而要被带走调查,让她心中十分过意不去。
她打开木盒,发现里面放着一只做工精美的簪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
“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文琼压低了声音。
“定亲空口无凭,东海这边不是有用簪子做定情信物的习俗吗?我看那个嘴臭的多半还要纠缠。这东西能证明你我原本便是未婚夫妻,那他骂人挨打谁也挑不出毛病。”
其实文琼也不知道簪子作为定情信物的事儿。他只是灵机一动,想到了今天阿姐头上戴的那个玉簪。
好在他预备的这支玉簪也算拿得出手。
文琼是东海枢机营的校尉,虽然他不后悔打人,但他也不想给刚刚成立的枢机营惹来麻烦。
东海卫办理枢机案件的权限原本便是从中央枢机厅分来的,那群尸位素餐的废物抓奸细不行,可是给人挑毛病拖后腿却一个赛一个的专业,他得想办法堵上他们的嘴。
两人商定,并迅速统一口径。因为原本就很熟悉,所以也不需要浪费时间在交换彼此的身份和背景。
等到治安军卫赶到以后,他们已经表现得和一对略害羞的小未婚夫妻没差了。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定亲!谁会跟一个被退了婚的女人定亲?!”
在偷听到文琼的解释后,谢彼得忽然歇斯底里的指着王春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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