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清楚,贺枫桥是一点就炸的性格,再逗他对方估计真要炸毛了。
商昼在B市待了两天,隔天便回了江城。
他一走,贺枫桥便松了口气。身边的人听说他谈了男朋友,自然也不敢再往他那儿塞什么人,连酒会的应酬都免了不少。
商昼经常在外拍戏,两人见面的机会其实不多,还是到了年底,贺枫桥才突然想起来,一晃他又三个月没见过商昼了。
上次他给自己发消息,说好像在南边的一个山区里,这会儿应该也拍完了吧?
不过他有没有拍完,跟自己关系似乎也不大,反正只是协议男友而已。
这么想着,当天晚上,贺枫桥回到家,忽然接到了商昼的电话。
“贺先生,这次要麻烦你来江城一趟了,我家老爷子想见见你。”
贺枫桥能听出来商昼的语气,绝对是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不过上次商昼来B市见了他妈,这次他去江城见他的爷爷,倒是很公平。
“什么时候?”
“就这周末吧,对了,贺先生,到时候我们之间的称呼最好改一下,以后我叫你枫桥,你叫我商昼就行。免得被别人看出破绽。”
“行,我会准备的。”
飞机降落在江城的时候,贺枫桥难得有一丝紧张。
余弦来机场接的他,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调侃,“哥,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你就放平心态吧。”
贺枫桥将视线从窗外的蓝天白云上收回来,看了余弦一眼。
“怎么就你一个人,沈芒呢?”
“他要筹备演唱会的事,今天在看舞台呢,暂时走不开。”
半路上,贺枫桥接到了商昼的电话,对方说直接来余弦家接他,再带他一起去商家。
贺枫桥不太喜欢这种被安排的感觉,到了余弦家后,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玄关处的拐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想立刻坐飞机回B市的冲动。
“哥,你还好吧?”
余弦端了杯茶过来,关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贺枫桥接过他的茶,勉强笑了一声,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去看水族箱里的鱼。之前箱子里只有一条孤零零的小金鱼,后面沈芒又买了一条银色的小金鱼给原住民作伴,现在两条鱼的感情特别好,天天在珊瑚丛里嬉戏。
贺枫桥撒了一把鱼食下去,两条小鱼立刻争先恐后地游过来,漂亮的尾巴一晃一晃。
门铃响了,贺枫桥知道是商昼来了,他喉咙莫名有些发紧,撒鱼食的手都抖了抖。
“枫桥,把东西拿上,我们走吧。”
商昼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刚刚杀完青,有一个挺长的假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你们只是协议关系,你也只是去帮他应付一下家里而已,不要有什么压力。
贺枫桥在心底不停暗示自己,他拿起玄关处的拐杖,余弦则是帮他把行李箱拿到了门口。
“哥,别这么严肃嘛,好歹是去见长辈,笑一个好不好?”
贺枫桥勉强扯了扯嘴角。
商昼轻轻啧了一声,“得,你还是别笑了,就维持你那高冷霸总的样子吧。”
贺枫桥大部分时候都是臭着脸,或者没什么表情,商昼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样子,只是车子快开到商家时,他终于意识到贺枫桥似乎不太对劲。
男人坐在副驾驶上,脸色格外苍白。这两天气温降了许多,商昼担心他的腿伤又复发了,停好车之后,他关心的问道,“是不是腿不舒服?要实在不舒服的话,我们今天不去老宅吃饭也可以,我跟我爷爷解释一下。”
贺枫桥掏出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
“没有,可能是之前坐飞机的时候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我下去走走就好了。你爷爷等了我们那么久,再失约的话,实在说不过去。”
“你这个性格还真是……”
商昼拿他没办法,扶着他下了车,又给他披了一件厚厚的外套。
即将走近老宅的大门时,贺枫桥忽然看了商昼一眼。
“你有没有跟你爷爷说过,我这个腿……”
“放心吧,这些他都知道,他就是想见见你。”
商老爷子已经年过八十,头发全白了,精神倒是很不错。他坐在主位上,见到商昼牵着贺枫桥的手走进来,忍不住笑了笑。
“早就听说过和光制药的CEO是难得的青年才俊,今天见到真人,倒是比传闻中还让人惊艳啊。”
“商爷爷,您好。”
贺枫桥的目光扫了一眼老爷子身旁的紫檀木拐杖,他手心微微渗出了些汗,不自觉将自己的双腿站直了些。
“还站着干什么,坐吧,就等你们来开席了。”
毕竟是江城的名门世家,商家待人接物的礼仪都是无可挑剔的。商昼的父母对他也很温和,商昼的母亲还时不时给他夹菜,看得出来,这是一对非常开明的父母。
只是这毕竟不是在自己家,贺枫桥总觉得如坐针毡,尤其是老爷子的目光偶尔会扫过他,那视线中带着一丝探究。
“小贺,晚上就在家里住吧,客房都帮你安排好了。你大老远从B市跑过来也不容易,坐飞机肯定很累吧?”
“我还好,伯母,你们准备这么多饭菜,实在是辛苦了。”
“贺家的长子果然是不一样,你爸我也是见过的,正当壮年,意气风发,可惜啊,年纪轻轻的就走了。你小子能力不错,说不定能把他的衣钵发扬光大。”
“爸,你说那些干嘛?”
商昼不想他爸提到贺枫桥的伤心事,赶紧把话题转了回来。
“这个松鼠桂鱼是我妈亲自做的,枫桥,你尝尝看?”他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贺枫桥碗里。
贺枫桥看了眼碗里的鱼肉。
“嗯,我自己来就行。”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晚餐后,商夫人拉着贺枫桥去外面散步。客厅里,只剩下老爷子和商昼坐在茶几旁。
商昼将紫砂壶里泡好的大红袍倒出来,端了一杯给老爷子。
老人接过那杯茶,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茶盏,目光静静的看着他。
“小昼,你确定真要跟小贺在一起吗?”
商昼从这话里听出了些不赞同的意味,他俊秀的眉拧起。
“爷爷,我不太懂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跟他现在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老爷子笑了一声,“我人老了,眼睛也不如从前了,不过心里还是透亮的。你要是不想伤害小贺,以后还是别跟他在一起的好。”
商昼表情变了变,桃花眼里带着疑惑和不解。
“小昼,你别急着反驳我,你的性格我是最清楚的,眼光挑剔得紧,以前喜欢过的男孩也都是个顶个的漂亮,几乎找不出什么缺点。可小贺不一样,你明知道他的腿——”
“爷爷,你觉得我是会在乎身体外貌的人吗?”商昼神情受伤地打断他。
“你现在是不在乎,因为你还喜欢他,可你到时候要是腻味了,跟那个孩子分开,对他伤害就太大了,我们商家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爷爷,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对他腻味了要跟他分开?说不定是他甩了我呢?”
老人轻叹了一口气,“我看得出来,小贺那孩子虽然身居高位,但心思却很细腻敏、感。他这样的人一旦投入一段感情,是很执着的。所以我劝你跟他在一起,要慎重再慎重,别人身体上已经受伤了,你不要在心里上再伤害人家。”
商昼忽然有些后悔把贺枫桥带回来,说是找个人应付家里,可他怎么不找别人,偏要找贺枫桥?
他不愿去深究其中的原因。
贺枫桥散步回来,便回了客房。
他一进门,就看到商昼坐在他房间的床上,手里还捏着他的一对袖扣。
“跟我妈聊得开心吗?”商昼抬头看他。
“商夫人是个很和善的人。”
贺枫桥瞥了眼他手心的袖扣,“怎么,你喜欢这对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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