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抽成功,表哥抓得更紧,面上却摆出漫不经心的表情,“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呗,到时候好好跟我爸妈说就行,他们不是老古董,我也不是。”
说着,哥俩好地拍拍霍佑青的肩膀。
人生重来的意义也许就在于找回自己失去的东西。
他失去了什么?
失去了爱他的家人。
失去了正常的生活。
失去了去爱别人的能力。
还失去了接纳自己的能力。
他没告诉任何人,其实他一直处于悔恨中。如果自己当年没有轻信戴沅,没有又在和戴亦莘的相处中生出旁的情绪,他的家人也许都能过得很好。
他深陷自我厌恶,凭借恨意苟活人世。但现在,好像一切都来得及。
霍佑青唇角轻轻勾起,海岛的光很烈,他顶着光越过表哥,目光不知不觉看向远方。远方海面与天宛如连在一块,是一片巨大的蔚蓝玻璃。不时,视线又落回自己的家人身上。
这次换他揽住表哥的肩膀,“走吧,我饿了,去叫舅舅舅妈吃饭。”
过完年就是情人节,表哥一早就约了人。据表哥说他这次很有可能追到那位姑娘,于是霍佑青很是识相地没去当电灯泡,当然,他也没当舅舅和舅妈的电灯泡。
情人节当天,他独自在家。
第七十三章
情人节对于有情人来说是个节日, 而对于单身人士来说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霍佑青坐在客厅茶几前的地毯上,懒洋洋地看一部老电影。他已经洗过澡,在暖气的支撑下, 仅穿着单薄的家居服,曲起腿还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
“嗡——”
手机震动。
霍佑青目光扫过去,是戴沅的电话。
离上次戴沅联系他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上一次戴沅联系他用的也是邮件,而非电话。
霍佑青意识到什么,一把抓起手机,但按键的时候却又犹豫一瞬。老电影的男女主人公的对白传入他耳朵里,他像是听清了, 又没有听清, 一时之间耳旁只剩下震动声。
在电话堪堪要自动挂断前, 他接起。
戴沅一如既往的甜蜜嗓音响起, “哥哥, 下楼。”
“嗯?”
戴沅在电话那头笑, “我来要我的奖励了。”
霍佑青抿了下唇, “你成功了?”
“不是我成功, 是我们成功了。电话里说不清楚,你下楼吧。外面下雪了,穿厚点。”戴沅说完这句话就将电话挂了。
霍佑青站起身去到客厅的阳台, 因为楼层高,他隐隐约约看到楼下有道白色影子。
白色影子好像也看到他了,抬起胳膊朝他这个方向挥了挥。
霍佑青审视影子许久,还是转身去穿衣服。他就套了件长款羽绒服就下楼了, 在等电梯的时候,他跟表哥发了条消息。
那道白色影子果然是戴沅, 霍佑青往外走了几步,停在小区监控能照到他的位置。
“哥哥。”戴沅朝他这边走,眉眼虽疲倦却神情兴奋,他一上前就迫不及待抱住霍佑青,不过没抱两秒,他就松开手,“好吧,我不抱你,把你的电棍收起。”
霍佑青把拿出的电棍塞回羽绒服口袋,“你为什么过来?”顿了顿,一个人名像是在舌尖犹豫许久才吐出,“戴亦莘呢?”
戴沅挑眉,“那些东西很有效,我父亲终于看到我的才能,我哥也自由了,所以我来到你的面前。”他抬起手,像是要抚摸霍佑青的唇。刚从暖气房出来,霍佑青的脸雪里带粉,唇色也漂亮。
霍佑青听到戴沅的话,一刹那恍神,期待已久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倒有些不敢相信。
“哥哥。”戴沅叫他,语气催促,“我的吻。”
霍佑青并不乐意跟戴沅接吻,但他已经答应了,不想去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就像他同样希望戴沅能遵守诺言。
他平视对方,几秒后,抓过戴沅的手臂,将人拉近。他只准备轻轻一贴,可戴沅不是这样打算的。他刚想退后,腰就被揽住。炙热的气息落于他的脸颊,他感觉到戴沅透着凉意的鼻尖蹭过他的鼻子。
滑腻的舌头试图撬开齿关,霍佑青用力扣住抱他腰的手,一双丹凤眼完全冰冷地看着眼前人。戴沅似无声地叹了口气,不大高兴地睁开眼,松开,但没多久,他又翘着唇角,还伸舌头舔了舔唇。
“谢谢你的奖励。”戴沅说着,回头。
霍佑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入户大堂外有其他人的身影。
“我也是为了帮你让他死心,别生我气,哥哥,给你情人节的礼物。”戴沅拿出一个礼盒,没等霍佑青拒绝,飞快地塞进霍佑青外套口袋里,再迅速转身走出大堂。他走到户外后,对树后的保镖挥了下手。
两位保镖见状松开手。
时隔几个月再见到戴亦莘,他瘦了好多。保镖没有给他打伞,他走过来的时候,黑色大衣落了许多的雪花,连长浓的睫毛都挂着摇摇欲坠的雪粒,苍白俊美的面容是显而易见的憔悴。
霍佑青注意到他走路时一瘸一拐的腿,眉心不自觉拧起。原来他也见过戴亦莘这个样子。
戴亦莘停在霍佑青的跟前,他一言不发地抬起手,用修长冰冷的手指帮人擦唇瓣,仿佛要戴沅留下的痕迹全部擦去。摩挲力度过大,霍佑青的唇红得仿佛要滴血。
霍佑青吃疼地吸了口气,他又急急停下。只是他的手并没有收回,而是轻抚着霍佑青的脸,他想捧住眼前人的脸蛋。
但霍佑青先一步打断他的动作。
霍佑青退了一步。
“你现在好吗?”他问戴亦莘。
戴亦莘浓眉下的双眸像一滩水,幽幽深深,玻璃暖黄灯光旋转洒下,似拘着一捧月光窝在水里。闻言,水两旁的水草轻轻一拂,水也被拨动,涟漪不断。
他点了下头,正要开口,可是再次被打断。
霍佑青看出戴亦莘那肉眼可见的柔情,只能提前打断对方开口,“你不要多想,我做这些不仅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还记得我的那个梦吗?我的那个梦最近有了结局——你动了脑子手术将自己变成傻子,而我也开始不正常,看其他人都觉得像在看鱼。梦里,我们两个都没有好结果。”
他闭了下眼,牙齿在舌尖磨过。
“我曾问过你,如果我像你这样对我来对你,你乐意吗?高兴吗?你当时是愿意的,我现在要换一个方式问你。如果那个人是克里斯琴,你还乐意、高兴吗?
也许你很早就爱上我,在你对我日以继夜的监视下,但对我而言,你只是个见过几次面的人。在M国那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后来你追来国内,那也不过是多见了几次而已。
事实上我和你的关系亲疏同你和克里斯琴差不多,你觉得克里斯琴很陌生,但他也默默暗恋你很久,他甚至愿意去那间房间陪你,像我做不到,如果陪着你待在那间房,我会比你更早疯掉,可你差点杀了他。
爱情从来都不是一厢情愿的,不是你爱我,我就必须爱你。你强加在我身上的情感很多时候都是负担。我虽然知道你遭遇了什么,但我做不到救赎你,甚至你的那些爱意的表达,会让我觉得我是个很糟糕的人。
我总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才让你这样偏激地爱我,完全没有理智,也从不考虑我想要什么。我想过自杀,想过跟你同归于尽,想过很多方法摆脱这恶心的一切。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人是你。
戴亦莘,我不是神明,救不了你,我为你争取到自由,这是我能为你做也仅能做的一件事了,真正能救你的人是你自己。我没办法接受你,跟你待在一起,我的情绪总是很负面,每天都觉得很难过,所以请你放开我吧,去治病,去好好生活,往前走,我也想往前走。”
说到最后,眼眶不自觉泛酸。
而站在他对面的青年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人像是被击垮了。如果说先前戴亦莘过来时还带着期待,如今这点期待被彻底击碎成齑粉。高大骨架撑着苍白皮囊,皮囊流出血,流出泪,而霍佑青只是强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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