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睡美攻又不想负责怎么办(54)

　　絮絮叨叨的，叮嘱这叮嘱那，生怕他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这感觉很奇特，又有点陌生。他父母离异早，他没怎么享受过这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温情。
　　真是预想不到。死去之后，灵魂到了另一个世界，体会到这个世界的残酷，可也感受到了原本不属于他的亲情。
　　他心里一酸，费力揽住青岚的脖子，故作潇洒道：“好啦，我知道啦。别那么担心啦，不会有事的。你想想，之前咱不是为了内奸的事儿殚精竭虑，后面还不是化险为夷了。我受了那么多次伤，现在还好好站在你面前，这说明啥？老天也觉得我还没活够，让我再多浪几年。要取我的命？先得问过它。”他往天上指了指。
　　青岚抱着包袱，咬着下唇。
　　往后看了一眼，云杉和千漠远远跟在后面。
　　骆寻捏了一下青岚的脸，把他的嘴角往上提了提：“真的不用担心，我对天发誓，不，对兽神起誓，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好不好？倒是你，哎，我很担心司加，我担心他再来对你做什么事。”
　　这是真心话。他一意孤行，只想着早点戳穿司加的真面目，却没有想到意外发生，他无法陪在青岚身边。
　　不，就算他在部落里，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青岚身边。要是司加怀恨在心，卷土重来，结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他自以为说出真相是对青岚最好的方式。可实际上呢？别说青岚现在遭受的灭顶痛苦，连青岚的安全都没法保障。他不给司加下圈套，青岚也没什么机会和司加在一起，就算把司加放在心里一生一世，至少人是安全的。
　　又何必苛求完美的人生呢？不可能有什么完美的人生。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能得到美丽的爱情，不能因为青岚对他好，就执意想改变青岚的轨迹。除了青岚自己，谁又能替他承受顿失所爱的疼痛？他表面上不说，但心里的伤口一直在。
　　“你就别操心了。”青岚抱着包袱的手臂又紧了些，“他要是真对我做出什么事儿，我和他拼到底。”
　　“别，你刚还说让我别和鹰族发生冲突，自己就要和司加硬碰硬？族长夫人答应我护你周全，一旦发现不对，及时找他帮忙。不要怕开口，你哥哥我在外面为部落卖命，你再怎么提要求都不为过。”
　　青岚咬着牙，腮帮子都露出了骨头的痕迹。
　　“青岚，我答应你一定好好照顾自己，你也答应我好不好？我们都要把生活过好，这样才不枉来人间走一趟，对不对？”
　　青岚转过头，眼睛里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坚定：“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队伍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要看到你的身影。”
　　“好。”
　　“……善观心情很低落，你要不要和他说说话。”
　　骆寻早就发现平时的阳光男孩一脸忧郁，心软道：“估计他今天才知道我要去屏障外的事情，心里接受不了吧。我去和他聊聊。”
　　他把速度降下来，走到善观身边，故作轻松道：“怎么啦？这么不开心。”
　　“你要跟着被祭祀挑出来的队伍一起出去？太危险了，我不允许！”善观眉头紧皱，低声咆哮。
　　骆寻耸了耸肩：“我也不想去。”
　　“那你和祭祀说呀，说你不想去！”
　　“如果和他说有用的话，你觉得我不会做？”
　　“那、那我也要去！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善观情绪激动。
　　骆寻哭笑不得。这种事，尽量避开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他不知如何回应，一直沉默在旁的云杉突然道：“善观，没这么简单的。我昨天下午就试过了，祭祀不让我一起去。你如果想去，要祭祀和你父母同意才行。”
　　见惯了云杉盛气凌人地指责别人，他和颜悦色地说话，倒让人有些不习惯。
　　“我才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我要和骆寻一起！”
　　善观僵硬着肩膀，肌肉绷得死紧。骆寻忽然回忆起鹰族来袭那一次，善观负责保护他，他躲在一棵树后，每当他伸出一个脑袋出来看，这个精力旺盛的小伙子就会把他的头推回去。也是他，毫不犹豫地倾诉爱意，哪怕自己受伤也要去屏障外找稀奇古怪的东西给他，一次次的回避拒绝都没能使他萌生退意。
　　“那你就去找祭祀说，你问骆寻也没有用。”
　　“我现在就去！”善观风一样地刮跑了。
　　骆寻叹了口气。
　　“叹气干嘛。对了，你说要是我玩五子石头赢了你，你就原谅我的，都没有机会了。我进步很快，没有谁是我对手，一定可以打败你的。”云杉严肃道。
　　骆寻失笑，“我早就原谅你了。”
　　云杉不自然道：“那你不早说，让我做这么多事！”
　　“哈哈哈，你自己本来就很喜欢玩五子石头不是吗？”头一偏，见路边长着一些粉色的小花骨朵，由于还不到正午，没有被太阳晒蔫儿。
　　他走过去，折下一把花，手指灵巧地动作起来。
　　“喂，外面很危险，你小心点。”云杉不自然地说道。
　　“好啊。”骆浅莞尔。
　　三人很快到了屏障外围。
　　善观站在祭祀面前，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看到骆寻走了过去，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又很快黯淡下去。
　　“阿寻，你来了。”族长夫人大老远看到了骆寻，从那边走了过来。
　　“夫人。”骆寻弯腰打了个招呼。
　　“不用这么客气。阿寻，真是对不住你，我看出你不想去，但是没有办法……”夫人为难地低着头。
　　“我知道的夫人，你有你的难处。”骆寻宽慰他，“何况为部落做事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这是我的荣幸。”
　　族长夫人确实不想他去屏障外。大概是觉得他还有可利用的价值不想让他白白去送死吧？不过不管怎么样，事情已成定局，想太多也没必要。
　　“好孩子，你真是好孩子。等你从外面安全回来，我答应你，一定给你找一个最厉害的勇士兽人。或者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让他们排着队来给你挑。”
　　“哈哈哈，这个以后再说，夫人要不先给我们青岚物色物色？我这个哥哥一走，他就只有族长夫人您一个可以依靠了，还请夫人多担待。”
　　“你放心吧，青岚的事我一直记着呢，不会让他在部落里受一点委屈的。”
　　“那就多谢夫人了。”
　　言语间，两人来到队伍聚集处。阿力、雷霆、复、火翎、碧落，再加上他和千漠，人都来齐了。其它稀稀落落站着三五个族人。
　　不远处站着两个鹰族，在阳光下张开巨大的翅膀，慢悠悠地梳理着羽毛，惬意地晒太阳。
　　这祭祀还有两把刷子，鹰族竟然真的派人来了。看情况，这两个就是要和他们一起出发的人吧？
　　骆寻用眼神询问，族长夫人对他点点头：“这就是和你们一起随行的鹰族。”
　　“嗯。夫人，鹰族既然愿意派人和我们一起去找海中焊族，他们有没有说他们碰到的问题？”
　　“没有。”族长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我们主动说出内心躁动不安影响兽化的事实，他们都不愿意说出找水灵珠的目的。”
　　“这样啊。”
　　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背对着他们的两个鹰族的其中之一忽然转过身来，眼中射出冷光。
　　和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骆寻心里咯噔一下，心跳如擂鼓。
　　怎么是他？怎么是他。
　　是他。那个差点杀了他的鹰族。那个就在昨天还对他释放出杀气的鹰族。
　　骆寻稍微转动一下头——依旧一身白衣的碧落正对他笑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他只觉得被当头泼了一桶凉水，冰冷刺骨。
　　“怎么了？”族长夫人问。
　　“啊？没什么，没什么。”
　　“那祭祀叫你上去你怎么不动？快去吧，大家都在等你。”不知什么时候，被选定的人已经站成了一排。
　　骆寻回过神来，走到最靠近他的千漠的旁边。
　　祭祀开始作法。骆寻心不在焉，只觉得有一只惹人厌的苍蝇在耳边飞舞，嗡嗡的，还时不时撒一些血水在他身上，熏得不行。好久，仪式结束，祭祀拍拍手，再次感谢兽神一番后，给他们一人脖子上挂上一颗兽牙。
　　“希望你们一路平安。”
　　这不光是祭祀的期待，也是所有来送他们的队伍成员亲人的期待。唯一成婚的复的非兽人伴侣哭得不成样子，要不是身边一个人扶着，估计直接能瘫在地上。
　　青岚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没哭，可他的感情浓烈程度不低于任何一个人。他一双饱含不舍的眼睛看着你，要掉不掉的眼泪让人心碎。
　　骆寻走过去，把刚在路上编好的花环戴在青岚头上，紧紧地抱着他，“别难过，别哭。等我回来，再为我流下你珍贵的泪水。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希望你永远开心，永远阳光，勇敢地面对困难。好吗？”
　　一滴水珠落到骆寻脖子上。
　　“嗯！”青岚回应一句，带着重重的鼻音。
　　骆寻放开了他，转而看到他身边的善观。不等这位阳光大男孩说话，骆寻抢先开口：“我都知道了。不要难过，咱们是为了同一个目标。我去部落外是为了让部落更好，同样，部落里也需要你们这些勇敢兽人的保护。”
　　想说“不要等我，找个合适的非兽人吧，我不是对的人”，又实在不忍扫兴。骆寻看着善观没精打采的脸，还是上前拥抱了他一下，“好好生活呀，希望我们都能变得更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善观手足无措，巨大的欣喜涌上心头，刚想回抱一下，骆寻已经放开了他，走到了站得比较后的云杉面前。
　　云杉张牙舞爪的：“你别过来，我可不要抱你，我才不喜欢你。”
　　骆寻笑了，蛮横地抱住他。
　　一抱泯恩仇。
　　祭祀在后方催促让他们出发。
　　骆寻看着云杉，看着善观，看着骆寻，看着匆忙赶来还喘着气的里奥爷爷。
　　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可满腔的情感，却又得不到安放。
　　他拿起挂在腰间的竹笛。
　　深吸一口气，一首离别之曲从竹笛中飘出。
　　愕然、惊艳、惊诧……种种情绪在族人的脸上闪过，随着乐曲的流淌，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一种，那就是离愁别绪。
　　愁啊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今日一别，下次见面的时候会在什么时候？还会在人间吗？眼中所见的白云蓝天树木，会和今天一样吗？
　　命运无法预知，而人与人的命运又有着如此羁绊，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被带去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