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
话没说完,突然,竟然有丧乐从大门处传来,还伴随着一阵巨大的嘈杂声和喊闹声。
正厅里的三人扭头去看,洪济和洪福皱着眉,看一个守门的下属从远处小跑着来,进到厅内腰一弯,慌忙回话:“老爷,不好了,瑶镇孔家的小儿子拉着棺材带着人来府门口闹事了!”
洪济和洪福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惊疑泛起,不用言语,洪福就告退带着下属匆匆离开。
洪府外,一个浑身穿着素白丧服,头戴着的宽大白色丧帽,看不清脸的男人站在一口巨大的棺材后,恶狠狠地注视着拦在府门口的仆从,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
与他的安静相比,他身后站在吹奏丧乐人面前的一众,哭的稀里哗啦口中不停念叨着孔家人姓名辱骂洪济不是人的,穿着全套丧服捂脸大哭的男男女女,才更让人震撼。
平日里冷清的洪府门前,现在已经聚起了大批的围观群众。除了看热闹的人外,还有许多眼中带着沉思与精明的,一看就是别府打手的人也大喇喇的站在其中。
洪福到了门口一看,就眼尖的认出了那些人正是其它几家势力的人,他顾不得这光明正大看好戏,打听情报的人,冰冷的扫了一眼打头的男人开口就让仆从驱赶。
这时,男人,也就是孔和开口了。他并没有让丧乐停下,而是大声喊道:“洪福,你为虎作伥,为了抢我家田地竟然毒杀我孔家一家七口,畜生不如!”
“我孔家与人为善,你如果要买我们怎会不肯!可你铁公鸡一毛不拔,偏偏要下毒杀害我们一家,你是何居心!这天下还有公理存在吗?!”
这话一出,本来惧怕洪家仆从的民众们当即停下了脚步,齐刷刷地用震惊的视线看向洪福。
为了田地,竟然毒杀一家七口?!
这是何等的恶毒,简直到了没有人性的地步!再者,他们自家或亲戚里,哪家还没有点地了?万一哪天洪家的人看上了他们的地,他们不从,是不是也要做毒下亡魂?
洪福瞬间头大,想说事情的真相可不是男人说的那样,要是孔家人肯卖他们花点钱也就行了,可问题是孔家人誓死不从啊。现在他说什么,外面的人都不会相信了,那几家打听消息的人更不会信。
于是他干脆又喊了些打手出来,下令让仆从把门关上,不要打扰了里面洪济的事,自己站在门口和那人对峙。不管怎样,先把人安抚下来再说,要是闹大了,惹来警察局的人传到大帅的耳朵里就坏了。
正厅里,穆斐看着闲适品茶的洪济,像是急了,语速都快了不少:“洪济,你到底有什么条件就直说,不用装神弄鬼。”
洪济被外面的丧乐声吵的心烦,把茶水一放看着穆斐不悦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我的名字。”
“你!”穆斐怒视。
“还瞪我,鲁正祥的命你不想救了?”洪济冷笑,“我告诉你穆斐,别以为拿着我的把柄就能威胁我,在我眼里,你比一只蚂蚁还不如,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满意了,说不定还能放他们一马。”
之前因为大意在穆斐身上栽了个跟头,担惊受怕这么多天,洪济已经学会了不再忽视穆斐这人身上的奇特之处,他没有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而是先问了几个问题。
“之前我派去的两个人,是不是,你……呃!”
洪济一脸惊恐的掐住自己的脖颈,大口的努力喘着气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他双眼凸起,从地上看着穆斐时如同恶鬼,但最后这只“鬼”,只能在药效的作用下软软地瘫了手脚。
看到洪济反应奇怪后,穆斐立马从椅子上站起身远离了几步,站在一旁瞅了瞅丧失行动能力的洪济,他还想上前去检查一下,是不是药下的太多直接把人弄死了。幸好,门外传来的声音及时制止了他的动作。
“阿斐!”
越棋钰穿着方便行动的对襟短衫,手里拿着枪远远地喊了一声想折身去检查洪济的穆斐。
从孔和那里拿到洪家的地图后,他就派人先潜进来候命,等穆斐到了,洪福让人泡茶的时候,趁机把药下在茶水里后,保险起见又给其它仆从下了药。
前门有孔和在闹事绊住管家等打手的脚步,又有丧乐作为杂音干扰,他就光明正大带着人从后门进来捆人了。现在洪家里还清醒着的,没几个大难临头还对洪济忠心耿耿,看到他们拿着枪就全部趴窝不敢动弹了。
即便如此,越棋钰依旧警惕,叫了穆斐让他赶紧和他走,不要久留。
穆斐听到越棋钰的声音,讪讪地收回脚,转身对着越棋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大步走近。
“阿斐!”
“砰——”
“砰——”
两声枪响之后,越棋钰疯了一样冲进正厅,一边抬手对着洪济的脑袋补了好几枪,一边抱住一脸茫然看向胸口的穆斐,用手托住他的膝弯尽量平稳地往后门走去。
如果怀里没有穆斐,他的手一定抖的不成样子。
“阿斐,没事,枪伤而已,哥带你去外国人开的医院,听说他们的药见效都很快,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刚才洪济费力抬手射击的画面不断闪过,断断续续,最后定格在穆斐胸口出现大片血迹晕染的画面。越棋钰胸口同样的位置泛起疼痛,没有受伤却仿佛感同身受。
他声音发抖,不断地说着“你没事”的话,不知道是在穆斐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穆斐痛的满头大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一开口就有血从口中流出,他索性闭上嘴,感受着体温逐渐从身体里流逝的速度,在越棋钰怀里抬头望了一眼北方的天空,遗憾地提了提唇角露出一个落寞的笑。
“哥。”
“哥在。”
“故乡,什么时候下雪啊?”
越棋钰兀的停下脚步,他紧了紧抱着怀中人的手,良久之后才颤抖着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喃喃:
“现在。”
此时的北平,在他的心中,在穆斐的幻想中,早已经大雪皑皑,苍茫一片。
*
只待了几天的小院里,一切摆设虽还如往常一样,但莫名的就是冷清了一些。孔和一身黑衣,右臂重新绑上了白布条,他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脸上面无表情。
在他的鼻端,有一股木材燃烧过后的烟熏味道如影随形,他知道那是几个时辰前附着在他衣服上的味道,没有洗,自然祛不掉。
门开了,是越棋钰。
他憔悴了不少,整个人也没有孔和刚见到他时的那种意气风发,向来注重整洁的人,现在下巴上还隐约可见一些胡茬。一身白色长衫,手里紧紧拎着一个小皮箱,手臂上,也同孔和一样绑了一个白色布条。
“我已经按你说的,把洪济的事整理成书信,借着义士盟的名头交给城中其它几个势力了。”孔和声音淡淡:“洪家的事现在还是悬案,不过他们猜归猜,没有人会去查了,洪大帅也不会过问。”
义士盟三个字就已经能减去不少麻烦。
“嗯。”
越棋钰应了一声,垂眸看了眼小皮箱,拎起来爱惜地抚了一下,眼神冰冷:“洪济抢田抓大夫,竟然是为了偷偷种鸦片研究怎么把鸦片放进中药里,药效还不起冲突的真实目的,要是让阿斐知道了,肯定会气得想直接想打死洪济一百次。”
“你不已经替他出过气了?”
孔和知道,越棋钰亲手把洪济剁的看不出人形。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他想了想,问了个不想干的问题:“如果我以后去找你□□,你会卖给我吗?”
“看理由。”
越棋钰抛下三个字,头也不回地离开。
孔和提了下唇角,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已经被越棋钰买下来的小院,转身离去。
越棋钰要回北平,为穆斐办丧事,给越家和穆家一个交代,他也要回去找自己老大,办大事了。
至于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就像越棋钰说的那样,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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