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去了。”
“协议里面签的那些内容我们双方都完成了,我看过,不用做什么,协议已经失效。”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让你的律师再看看,有什么额外的情况或者条款问题随时联系我,我会配合。”
消息刚发出去,赵嵘盯着屏幕,缓缓眨了眨眼,无声地笑了。
好像这几句话没什么必要。
他以前总想着方方面面对这个人好,习惯了什么细节都妥帖地处理好,却忘了这个人其实比他厉害得多。这种协议上的事情,用不着他提醒,乔南期恐怕当初签的时候都审视过。只是以前从未想过,此刻跳出身来,自然拨云见月。
于是他撤回了最新的两条消息,又发了一条。
消息页面变成了——
“不回去了。”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我会联系家政公司和以前我一直在联系的那些人,交代一下之后的事情。如果家里有什么我漏掉的东西,让小吴或者李姐联系我就行,我会回去拿的。钥匙我就放在门口的鞋架旁边,一眼就能看到。”
赵嵘发完,关上手机,不再理会这件事。
他开了窗,就着清晨的清风,坐在书桌旁心无旁骛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他搜索出一个地名——竹溪。
那是他上一辈子,穿书前的家乡。
这个世界,一切原书没有补全或者略过的东西,都会按照赵嵘穿书前的世界,自动补全成完整的世界。
他的家乡,《归程》自然不可能有写到。
但他果然搜索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地方。
第19章
乔南期正在开会。
总公司这几天忙开了花。
他这一手打得贺南那些人措手不及,收效颇丰,那些股份和收购之后的事情全都要一一处理,光是开会,一天都连着好几个。
他开会其实不算严肃,有时候还会笑着接一接话茬。可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乔南期也并不会收着他的脾气,属实是一个不算难相处却严格的上司。
好在乔南期平时工作的时候专注得很,手机都不看一下,效率极高。
手底下的人虽然压力大,但开会开得快,眨眼便过去了,也不至于多难捱。
可他今天却有些反常。
小吴坐在乔南期身边做着一些杂活,眼见着以前开会从不看手机的乔南期将手机放在了手边,而且显然消息通知都没有关上,手机的屏幕没几秒总是亮一下。
乔南期听着别人的报告,每每听完一段,总是不经意间转过头,看看亮起的手机屏幕。
——像是在等什么消息。
而且乔南期摆在手边的是私人手机,并不是工作用的。
等的不是工作消息。
小吴好奇心都块溢出来了,却碍着乔南期那喜怒无常的性情,不敢显露出来,只好偶尔偷瞄几下。
乔南期看手机的频率很高。
就算屏幕没有亮,他听着别人的报告,也总会下意识低头看一眼。有时候看着看着便走了神,回过神来,又要打报告的人复述一遍。
这场会开得极其缓慢,所有人都注意到乔南期时不时盯着屏幕——除了乔南期他自己。
他眉头微皱,双眸深深。
其他人虽然不说,但都希望这消息快点来,乔南期快点认真听完他们的报告,结束这场难捱的会。
又过了半个小时,乔南期手机屏幕连续亮了好几下。
小吴只瞥见屏幕上似乎连着弹出了好几条消息,但一眨眼,有一两条通知似乎都被撤回,弹出来的消息又缩短了一些。
一直在留意手机消息的乔南期也注意到了新的通知,低下头来看了一眼。
小吴敢肯定,那一瞬间乔南期是笑了的。
或许是看到了发消息的人是谁,或许是瞥见了等待许久的消息,或许乔南期自己都没有察觉,但小吴看到了。
一直绷着一张脸的乔南期在那一刻勾了勾嘴角。
乔先生放下脸来时,面容总是带着些郁色,所以他笑起来的那一刻总是分外明显。
结果这笑意还未染上眼底便消失了。
男人本就眉头微锁,在低头的那一瞬间,勾起的嘴角还未彻底扯出笑容,下目线便拉出了一道阴霾,本就棱角分明的面容在阴沉沉的面色下愈发深邃。
他什么也没说,周身的气温却仿佛一瞬间被拉到了低点。
正在汇报的人也感受到了乔先生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句话说了一半,卡在嗓子里不敢蹦出来。
半晌。
乔南期拿起手机,起身,沉声道:“散会。”
他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回到顶层的办公室时,里头什么人都没有,天光自落地窗外散入,整间屋子敞敞亮亮的,却也空旷得很。
逼近云端的高层看不到秋日寂寥的景色,只有浅色的天穹,云层一点一点展开,舒展得和地面的喧嚣格格不入。
乔南期根本没有给这样的景色一点眼神。
他在书桌前坐下,将手机放在桌上,开着屏幕,看着赵嵘发来的消息。
他很少这样长时间盯着他和赵嵘的聊天框。
只有情窦初开的少年,才会有开着聊天框等着对面的人回消息的举措,才会在心脏砰砰的跳动中紧紧抓着手机,看着一动不动的手机屏幕,紧张而期待。
乔南期几乎没有这种懵懂而冲动的青春期,也从来不是那些需要追求别人的普通人。他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可他直勾勾地望着赵嵘发来的那两条消息,还有两个撤回的提示,不知看了多久。
开会的时候,他第一眼瞥见了消息最上方的备注是赵嵘的名字。
那时他想着——赵嵘来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四五天消失,今晚应当会回家了。或许陆星平说的对,有的时候顺着赵嵘也不错。
这样的想法刚刚发芽,乔南期的目光往下移,便看到了第一条消息。
赵嵘说不回来了。
几天前赵嵘还在酒吧里满身酒气地靠在他身上,说着“我喜欢你”,此时此刻却突然说不回来了。
这一句话像是从没存在过乔南期的字典上,他从十六岁接到赵嵘那一通莫名其妙、说是乱按出来的电话,到如今十多年过去,乔南期从未想过会从赵嵘那里看到这种话。
他知道赵嵘一直在看着他。
也知道赵嵘很喜欢他。
他也愿意给赵嵘的喜欢一些空间,他觉得他们现在这样的状态就挺好的,他不会把陈家那些破事迁怒在赵嵘身上,赵嵘也不会和那种在外面养的情人一样总是无理取闹、欲壑难填。
乔南期不觉得永远的爱情会存在,但在当下,往后余生里给赵嵘留一个位子,也没什么不可以。
吃饭的时候,李姐问了几次“小赵几点回家”,乔南期虽然不曾正面回答过,但偶尔也会轻描淡写地答上一句“晚点”。
贺南前两天色厉内荏地讽刺他算计陈家,危言耸听地说他指不定哪天因为现在对陈家的无情,而被枕边人算计,乔南期也只是慢悠悠地说:“我的人我清楚。”
夏远途几次三番问他日后打算的时候,他想的也不过是——到底要不要继续把赵嵘留在身边。
赵嵘的主动离去根本不是一个选项。
但就在这一刻,这个不可能出现的选项却出现了。
乔南期只感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闷气直冲上来,像是置身于迷雾重重的丛林中,狂风暴雨都在这一刻席卷而来。
他把这样的情绪归咎于生气。
像是家养的小猫一直很乖,有一天却突然不让抱了,他想去抱起来,小猫不但不听话,转身还把他挠了一下。心烦意乱得很。
赵嵘到底在干什么?
他放在桌边的手缓缓用着力,指尖紧紧地扣着桌子边沿。
直到屏幕自然熄灭,黑乎乎的屏幕反着光,微微倒映出乔南期的脸庞,照出他此刻的神情,他才看到自己的表情。
敲门声传来。
“是我。”夏远途的声音。
乔南期往椅背上一靠,微微闭着眼,语气低沉地说:“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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