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归欣赏,如今他是对方的老师,自然不能将之表露在外,习武之人切记过于自满。
陆一鸣不知正常学习两个月能达到何种水平,但平日里见其他在马场练习骑射的武生,发现他们平均水平为九发三四中,那应该还算可以的。
他能感受到姜润山对他隐隐的期待,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学生谨记。”
马场广阔,不似房屋用墙体阻隔,这会儿视野开阔,放眼望去一览无余。
“让开!快让开!”
背后传来慌张的人声,马蹄声伴随着这道声音朝他们逼近,陆一鸣转过头看去。
那马看着有些癫狂,眼睛瞪得老大,愤怒地嘶吼着向前全力奔跑,马蹄踩在地面上扬起厚重的灰尘,它脖子上略长的鬃毛像是被生拽着往前飘。
倒像是桀骜不驯的野马。
骏马上的人拦不住,只能俯下身贴近马背,两手紧紧拽着缰绳,避免被摔下去。
对方注意到正前方有人,但又无法避让,只能高声提醒,以防被失控的马撞上受伤。
陆一鸣拉着姜润山往边上撤,让开道,哪想那马却未沿着事先的路线冲过去,而是向他们直直撞过来!
这马怎么回事?!
眼见着抬起的马蹄快要踩踏上他们的身体,陆一鸣眼疾手快将姜润山推向一旁,自己则闪身暗自用小苗勾住马的后腿,向后一拉。
在马扑倒在地前,他伸手将马背上的少年提拉出去,摔到一旁的干草堆上。
这匹马倒地抽搐,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后,变得一动不动。
【这你干的?】
【不是我,我没有!主人没下令,无缘无故我毒它他干什么?】
这马是发了什么疯直奔他们,这一不小心是要出人命的,有人蓄意为之吗?
既然毒液不是小苗所为,谁又这么残忍将一匹马活活毒死?
无数的问题在他脑中快速闪过,陆一鸣一时看着地面没有动作。
“你们对我们的马做了什么?!”
刚才将陆一鸣的马牵走的那一位饲养员正巧看到马倒地不起的画面,这会儿赫然大怒,怒气冲冲朝着三人厉声呵斥。
这人蹲下身检查这匹骏马,发现马嘴里吐出白色的泡沫,健壮的身躯在抽搐中痛苦的死去。
他顿时红了眼:“你们这帮畜生不如的东西,马就活该遭这罪?它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居然还给马吃老鼠药!马不会说话,你们根本不知道他生前到底经历多少痛苦!”
陆一鸣收敛情绪,沉下脸,原本还想兴师问罪,没想到倒打一耙。
“你他娘的,这根本不是我们做的!”
刚从惊魂中回神的少年爬起身,赤红着脸一脸愤怒,刚才要不是有那稻草堆缓冲,他说不得会被发狂的马摔在地上,断了腿,那他便无缘这次武科举了!
少年顶着一头插有稻草的蓬乱头发,怼着人的鼻子就是一顿骂:“你还敢骂我?劳资差点被你们这发疯的马给害死,你们给爷等着,我叫我爹来收拾你们马场!”
不远处的马场主原本只是路过,这会儿听人大声吵起来,赶紧过来。
他一靠近,便认出那位少年的脸,顿时想扶额溜走,这不是县令的宝贝幺儿冯廷玑吗?怎么碰上这位爷。
谁不知道这人平日里嚣张得很,仗着有一位县令父亲的宠爱,不说横行霸道,偷人小孩糖,惹哭人的事没少干。
夭寿了,这祖宗怎么这幅模样?!
要知道这人可受不得一丁点儿委屈,他敬你一尺你得还他一丈,要是倒过来准让人吃不了兜着走。
“冯少爷这是怎么了?下人一时情急冲撞了少爷,还请见谅,我们不妨把事情解决了再罚他如何?”
看着倒地的马他不是不心疼,这可都是他的宝贝。
如今出了事马场必然要担责,但事情真相如何,有待斟酌,这人横行霸道的名声响亮,但绝对不会主动惹事,相反倒是嫉恶如仇得很,处理得好说不定还能放他们一马。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得稳定这位爷的情绪。
冯廷玑撇撇嘴,瞪了那饲养员一眼,明白事情孰轻孰重,这事儿要是冲他来的……
他眯起眼,笑得旁人心头发憷,眼中的凶狠一览无余:他要人生不如死。
四人仔细回顾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饲养员明白自己是误会了他们,这会儿是一个屁都不敢放,缩在一旁降低存在感。
“我一直用的是这马,当初来马场时提过,我的马得是专属的,不允许其他人动。”
这位是马场主亲自接待的,他当然记得这件事,对方的马是万众挑一出来的骏马,由专人每日饲养,定期清理,为的就是讨这位爷欢心。
而且非常不巧,这人正是马培生。
爱马如痴的人最适合也最懂马的保养,交给对方他很放心,不过这放心过头了,否则马培生也不会因为愤怒而不分青红皂白地责骂对方。
“不知冯少爷今日上马前是否有察觉异常之处?”
冯廷玑记忆回溯,没放过一个细节:“并未察觉不妥,马一切正常。”
马场主皱眉,若有所思:“不知冯少爷今日何时开始练习骑射?”
这个他记得很清楚,今日太冷他起得晚,到马场的时间不早:“巳时。”
“马培生,今日这马是你喂的吗?”
躲在后面的人上前一步,垂着头说道:“是小的,辰时喂完后小人便将马放置在马厩中,期间还曾带它出去赛过一圈。”
照理来说这马交给马培生负责,那便不会有第二个人给他喂食,马场主思考片刻问道:“可曾见其他人与它接触?”
“并未,”马培生有些慌张,这线索摆明了是他做的手脚,他坐立难安,也顾不得其他,大声辩解,“我绝无可能对马下狠手!”
瞧他之前悲痛欲绝的模样确实不太像,但谁又知道这人是不是特意为之,无缘无故被骂的冯廷玑心情不好,嗤笑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
毫无线索和进展,陆一鸣插嘴补充,将他之前注意到的细节说与他们听:“那马想撞我和先生,不知能否检查一下我们身上有无吸引马的东西?”
陆一鸣其实想当这是一场意外,毕竟他之前从另一匹马上下来时,那马并未有其他反应,理论上是不存在香料等引起马狂乱的东西存在。
术业有专攻,马培生凑近两人身上仔细嗅闻,里里外外仔细检查,没有任何发现,排除刺激物的影响。
这就奇怪了,如果不是身上携带东西,那马为什么要撞他们?
“你们平时驯马除了人力征服,要求跑远的马回归马厩是如何做的,专用口哨声吗?”
不外乎陆一鸣猜想这事,毕竟以前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一吹哨子,那马屁颠屁颠过来。
马场主有些讶异,驯马与这事有何关系,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有专门的哨声,但会用手舞动小旗配合做指令。”
他们刚才是背对着马房,正向朝着马跑来的方向,陆一鸣没有听见哨声。
至于是否有人在背后舞动旗子,他偏过头问冯廷玑:“不知兄台是否有看见?”
一想起刚才的事儿冯廷玑就生气,那会儿他全身注意力都在马上,哪还记得这事儿,他朝着马场主没好气地回答:“没看。”
陆一鸣问的问题,你朝着我生气做什么?
马场主无话可说,但不能表现出来。
“你,去把所有会驯马的人召集起来。”冯廷玑沿着陆一鸣的思路想,果断指挥马场主。
他是没见着什么挥旗子的人,但现在没有线索,说不定找出什么破绽来。
马场主迟迟未动,他有些为难,不是他不想去,但现在马场有不少人都在练习骑射,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突然叫停,这一下子得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了。
“喂,你听到没有?!”
他刚想开骂,一个小厮跌跌撞撞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一群气势汹汹的捕快。
冯廷玑的小厮见情况不对,直奔衙门,说县令的儿子差点儿出事,正巧县太爷也在,差点把他吓个半死,那爱不释手的茶杯都摔个粉碎,就差直接杀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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