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面露惊喜,这钟果然来历不简单。
谢明舟按照台本一直保持沉默,但就算是当背景板,镜头晃过时,那张明艳的脸也能吸引住观众的视线,
沈玉桥朝专家礼貌点头,接上话茬:“古书里记载过一件金钟名为‘真龙钟’,应该就是这个,由当时欧洲最著名的工匠雕刻了六百七十三天完成。”
“小伙子记性不错,这个钟我只在史书里见过,原来真品竟在傅总这!”专家笑了笑,赞赏道,“其实史学家们一直在猜测,这个钟为什么叫‘真龙’,有人猜可能是明帝起的某种称谓,有人猜测可能是当年特殊习俗,当然众说纷纭没个答案。”
谢明舟沉默蹙眉,某种称谓?特殊习俗?
……这帮所谓的“专家”瞎猜得有够离谱。
“但华贵的材料和精细的雕工,就算是个普通人,也能看出他的价值,谢先生你说是吧?”
说着,专家看向一直未说话的“普通人”,现场镜头也随之对准一张淡定自若的脸。
——台本里谢明舟没有台词,只需要点点头,当个完美的花瓶。
“是。”谢明舟颔首,直视镜头,长眸轻眯,“但这里的真龙,我认为并不是什么称呼或习俗。”
专家和沈玉桥同时怔了下,转过头看向谢明舟。专家们都没猜测出来,这小子能知道什么?
原本想撤走镜头的摄像师一愣,按照导演的意思,只用给谢明舟一晃而过的镜头,但谢明舟这明显话里有话,也不好切镜头,只好硬着头皮拍。
谢明舟优雅戴上手套,站在金钟前,轻触碰着钟摆底箱的金色齿轮,不紧不慢道:“个人曾在古书里看到,之所以叫真龙,是因为——”
网友们看着谢明舟不明所以的举动,纷纷吐槽。
“这家伙在干嘛?”
“还能变出朵花来不成?”
“这要是搞坏了文物,可赔不起哟!”
全场恶意猜测不断,无人沉心考究这段历史。谢明舟嘴角含着凉薄的笑意,长指转动,目光傲然扫视全场:“这座金钟,可以开出金龙。”
话音落,“哧噶——”一声轻响,齿轮下方的门打开,一条金色的雕龙破笼而出,通身金亮如昼。
龙尾与钟内壁想连,卷曲似弓,寓意着强盛的皇权。
竟然,真的能开出金龙!
所有人目瞪口呆盯着高高在上的金龙雕像,为这卓绝的艺术深深折服。这应该是古董真正的艺术价值,承载着属于那个朝代的辉煌。而金龙旁的青年同样笑得恣意又高傲,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座金钟是当年大西洋使节在他登基大典,亲手献上的大礼。其真正精妙的地方,就在于藏在钟里的金龙。
而随着世上赝品越来越多,仿其形却难仿其心。传到后世,金钟的外形受人传颂,但藏在里面真龙的造法,却只在寥寥的野史中记了几笔,鲜少有人知道。
然而解答了“真龙钟”的来历,镜头里的青年仍紧紧盯着龙身,眼底闪过异样,笑容一点一点敛去:“不错,很不错。”
专家嘿嘿笑了笑:“是吧,这可是我们傅总价值千万的——”
“我是说。”谢明舟打断道,盯着金龙,“这制造仿品的功力很不错。”
专家笑容一僵。
什么意思?
在场所有人欣喜未退,没转过神来。镜头里的金龙身体魁梧,龙鳞细致。
没毛病啊。
“真龙钟。”谢明舟勾了勾唇,那双含笑的桃花眼慵懒散去,寒芒初显,望着镜头一字一顿道,“区区一介赝品,如何开得出真龙?”
语气沉稳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像一道惊雷在现场炸响,全场再次寂静了一瞬后,炸开了锅。
这群人好大胆子,敢把赝品舞到他原主面前。
虽然真龙的造法鲜少有人知道,但这个赝品制造师显然段位高,连野史的史料都有研究,造出来的金龙基本能唬住大部分人。
但瞒不过他这个原主的眼睛。
在他那个朝代,朝堂上也不乏欺蒙百姓的官员,他向来看不上这类弄虚作假的行为。
“谢明舟在说什么?他在内涵傅总的文物是赝品?”
“他敢质疑现场专家的判断?哈哈哈这家伙要没了。”
连许导也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傅沉故怎么可能拿赝品来现场?刚刚拆封的金条上,可是亲笔写着价值千万,妥善保管的字样。
场上的专家们还在怔愣中,沈玉桥望着谢明舟,耐心问:“可以说说看,哪里看出是赝品的?”
谢明舟垂眸,有力的手指抚过龙首:“龙本身没什么问题,头部圆润,角软无鬣,雕工非常细致。但——结合历史,从明帝时期开始,这类龙的形象早就不流行了,鬣毛丰满,龙首昂扬,这才应该是明王朝真正的龙。”
气势如虹,强盛国力的象征。
专家们的目光从惊愕逐渐变得惊叹,这小子说得毫无瑕疵,从史学角度讲,这雕龙的确不符合当时年代背景。
要知道,在当时如果把一个不同朝代的龙进献给当代帝王,不得掉N个脑袋。
而更令他们惊讶的是,这个气场强大的小青年,知识储备得有多惊人,才能凭借几眼就能判断出雕龙真伪,还知道“真龙钟”的来历?
还是说……这也是早早准备好的台本??
沈玉桥静静听完,温润的目光闪过几分欣赏。但台下的经纪人杨媛看不下去了,双手握拳,妈的不要脸,这谢明舟真是费尽心机抢镜头,这下我们家玉桥不就成陪衬了!她赶忙看向许导——
许导也是焦头烂透,在场下发出转场指令,主持人接收到后,急忙打圆场:“谢谢明舟的解说,很……精彩。那么我们金钟的鉴赏就到此为止——”
但现场的观众,包括网友根本不买账,疯狂刷弹幕。
“什么到此为止,倒是给个说法呀,傅沉故好歹是国内最大的收藏家,他给的文物还有假?”
“人家傅爸爸明明说了价值千万,这谢明舟一顿瞎踩?”
“谢明舟这个没文化的,可真敢说!”
相比喧哗的演播大厅,地处郊区的傅氏别墅格外寂静。
装潢豪华的书房里,几面红木漆柜子上摆放着雍容华贵的古董。
单拎出来一个就价值千万。
而古董的主人此时正站在书桌边,修长的手指戴着黑手套,慢条斯理擦拭着一块青色玉佩。男人眉目英挺,剪裁精致的衬衫勾勒出高大精实的身材,透着冷淡的气质。
直到玉佩光滑得不染一丝尘埃,男人才宝贝似的把玉佩放回原位,优雅地褪去手套,将其叠成方块放在桌角。
“咚咚——”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男人淡漠地应了声,长腿一迈,朝沙发走去。
李秘书恭敬走进门,说:“傅总……这一期的《国家文物》正在解说您给节目组的藏品。”
傅沉故“嗯”了声,翻开了手边没看完的书,硬朗的下颌线,严严实实的衬衣扣,给人一股子禁欲冷漠的气场。
秘书暗叹了声,傅总还是一如既往对娱乐节目没有任何兴趣,除了工作,就是他最爱的古董事业。秘书轻声提醒道:“傅总,有嘉宾在节目里说……”
傅沉故未抬眼,翻了一页书。
秘书生怕说错话,边说边打量傅沉故的表情:“说您的金钟……是赝品!”
傅沉故缓缓合上了手中的书。
第7章
“傅总,咱们要不要跟节目组确认下……”
“不用。”傅沉故眼底闪过一丝探究,调开了许久未开过的电视。
《国家文物》现场。
面对大量观众对赝品的质疑,主持人手心冒冷汗,向场边许导求助,许导还未说话,倒是一旁的谢明舟若有所思望着金钟,低笑一声:“在场的各位可能误会了,这个金钟是赝品,但并不是说,傅总的藏品是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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