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舟看着站在他身前的傅总,眼睛轻眯。
上辈子,也曾有个人经常在他危难之际,挡在他面前。
傅言霎时间没了话。
谢明舟什么时候傍上小叔?
他偷偷瞥向谢明舟——
半路却撞上傅沉故冰冷的眼神。
傅言动了动唇,讪讪收回视线,每次小叔这眼神,就知道他要挨重罚了。
谁的话都敢不听,唯独这位掌握他职业生涯的小叔。
傅沉故冷冷逼视着他:“真是给傅家丢人,以后再让我听到你养情人,就别在娱乐圈混了。”
傅言眸子微张。
“不信,你可以试试看。”说完傅沉故朝李秘书扫了眼,“带他进屋。”
李秘书心领神会,领着傅言走上楼反省。
傅言跟在李秘书身后,大气不敢出,内心拨凉,小叔一向言出必行,这次是真的怒了。
客厅里只剩下谢明舟和傅言,压抑的气氛暂时缓和。
“谢先生见笑了。”傅沉故抱歉说,看来他对他侄子还是太纵容。目前看来,谢明舟以前大概率也是被混账侄子强迫。
谢明舟撩开额前凌乱的碎发,整理着衬衣下摆,毫不在意道:“没事,你们家人还挺大胆的。”
要放在他那个朝代,掉十个脑袋都不够。
说完,他对上傅沉故仍有些严肃的眼睛,似是想缓和气氛,打趣道:“不知道,傅总你是不是也这么大胆?那我得小心点儿了。”
四目相对了三秒,傅沉故淡淡撇开眼:“来,我带你去看看我的藏品。”
“好。”谢明舟眼底微亮,笑了笑。
傅沉故垂下眼,他派人打听了谢明舟的出身,了解到谢明舟出生贫困,五年前出道后因为没文化,加上蹭傅言热度被黑退圈,怎么五年后性情大变,不仅一语道破他的赝品,还对历史如此了解。
还有,他近日越来越频繁的梦。
这人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走上楼。
谢明舟抬头看向前方冷淡的人影,背脊挺拔,手臂搭着西装外套,白色衬衫整洁得没有一丝褶皱,整个人内敛又稳重——
不禁让他想起了某位故人。
两人来到顶楼的收藏室门口,这一整层楼都用来摆放古董。
门口的管家见两人,目光扫过谢明舟明艳的脸,愣了下:“傅总。”
这楼的藏品价值过亿,傅总看得比什么都宝贵,就连傅言小少爷都不让进,怎么今天带人……
“无妨。”傅总淡淡道,挥手让管家退下。
“是。”管家目光复杂,瞅了眼傅总身边的男人。
“吱嘎——”
傅沉故拉开了房门,一股古木香扑面而来。
谢明舟往里看了看,有一瞬间的惊讶。
干净到反光的紫檀木,红木地板,整齐折叠的手套,无不透露着主人的严谨风格。而整个房间比那日见到的古董店还豪华百倍,从瓷器到字画,再到雕塑,光彩夺目。
谢明舟说不出的震撼,几乎都是……他宫廷里的宝贝。原主的记忆里,曾在新闻上看到这些青官瓷,字画,前几年都还流失在海外,近几年都被傅沉故一一买了回来。
谢明舟眼底闪过赞赏。
不仅是个冷美人,还是个心有家国的美人。
谢明舟走进木柜,第一个木柜中央,挂着一幅字画。
是右相,沈书行提笔的字,“天下为公”。
谢明舟驻足,目光带着怀念,眸光明亮:“这不是阿行当年封相时的提笔作么?”
傅沉故愣了下,目光带着探究:“阿行?”
谢明舟收回目光,尴尬笑了笑:“啊不,我是说沈书行当年写下的。”
傅沉故若有所思望着他:“谢先生对明朝历史真的很了解。”
谢明舟望着字画,目光闪过一丝柔色,仿佛陷入沉思:“明帝当年如果没有沈相,很多事都成不了。沈相看似病弱,实则手段狠戾,谋略过人。他是朕……咳明帝的利刃,也是皇权中明帝唯一信得过的人,只是后来……”
谢明舟话音一顿。
“后来,两人在暗世中携手多年,在夙愿达成的前一天,明帝猝然离世,沈相正为明帝外出奔波,携战果回到朝中时,却闻此噩耗。”傅沉故根据史书的记载,不紧不慢接上。
谢明舟抬眸,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睛。窗外月色洒进来,傅沉故冷漠的眸子泛起层缱绻的光。
谢明舟顿了下,抬脚走到旁边的木柜,他在众多古董中,看到了一件极为熟悉的簪子——竟然是他和沈书行第一次见面,他一时玩心起,送给沈书行的玉簪。
谢明舟彻底陷入了回忆:“当年明帝和沈相第一次见面,明帝见沈相一个冷冰冰的美人,一时逗弄心起,送了这么个簪子。”
谢明舟声音戛然而止。
他有多久没肆无忌惮跟人聊往事。眼前的傅总,明明带着周身都带着冷意,却让他感到亲切,仿佛他说什么,他都能无所顾忌接上。
过了千百年,能有这样一个追随他们历史的人,也不枉当年他们在暗世奋不顾身。
傅沉故沉默望着眼前人,视线落在那张开合的薄唇上,艳而不俗,带着股若有似无的暧昧,窗外夜风拂过,带着细碎的凤凰花香。
一瞬间,他脑子里又闪过了模糊的一幕,仿佛也有个人曾这样笑吟吟站在他面前,然后消失不见。
傅沉故心下一紧,揉了把微痛的太阳穴。
谢明舟察觉他不对劲:“傅总?你怎么了?”
傅沉故摆了摆手,恢复神色,但气息仍有些重:“没事。”
谢明舟望着傅沉故,低声说:“天色不早了,要不今天就看到这。”
他挺理解,傅总作为傅氏掌门人,每天日理万机,抽空陪他看古董已经挺难得。
傅沉故沉默了下:“好,下次再约。”
两人朝古董室外走去,谢明舟想起什么,问:“看你有这么多名贵藏品,那我上次送你的木雕,你该不会扔了吧?”
“没。”傅沉故淡声答,“它被我放在一个每天都看得见的地方。”
“在哪?刚刚没看到。”
“床头。”
“哦?”谢明舟步子微顿,戏谑地看了眼傅沉故,“床头?”
傅沉故默默答:“嗯。”
声音一如既往,没有丝毫世俗的欲望。
床头这么暧昧的词,竟然也能说得理直气壮。
果然是个性冷淡。
谢明舟挑眉,但越冷,越能挑起人的某种兴趣。
两人走出房间,傅沉故手机响了,一看是工作下属打来的,应该是公司的事。
“我接个电话。”傅沉故说完,走到一旁接通手机。
谢明舟靠在墙边,望着傅沉故的背影,不咸不淡问,“你们傅总,对历史真是爱得深沉。”
门口的管家见谢明舟和傅沉故同进出古董室,顿时觉得谢明舟身份应该也不简单,回答:“是,傅总平日除了忙工作,就是研究历史和古董。傅总平日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有在说起……”
“说起什么?”谢明舟笑问。
“说起明帝的时候,眼睛里才有了兴致。”管家解释说。
谢明舟神色复杂地笑了笑:“傅总真是历史的爱好者。”
“不是。”管家解释说,“他只对明帝有兴趣。”
其他的收藏,只是顺带买下来罢了。
谢明舟笑容顿了顿。
*
谢明舟和傅沉故回到客厅时,原本空无一人的客厅,正坐着位气质端庄的老太太,一双眼睛十分清亮,浑身散发着优雅的气质
谢明舟估摸着,应该是傅沉故的奶奶。
傅老太转过头,笑道:“阿故啊,听说今天家里来了客人。”
她和隔壁家的老太太唠完嗑,回来听说傅沉故邀请了朋友来家里,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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