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陵不知该如何作答,只静静点了头。
妇人笑着点头,松开他的手起身,面向朝他们刀剑相向的修士们。
为首那男人是她的大哥,亲大哥,边上那名貌美的女修是她的二姐,毋庸置疑,也是亲姐姐,而站在这里围困住她的,无一人不是她的亲人。
妇人嘴角笑容染上几分讥讽。
“赫连青羽,你入魔、弑母,证据确凿,还有何话可说?”
宣陵闻言仰头看向身边的素衣妇人,原来她叫赫连青羽。
身为妖族大护法,宣陵也曾接触过赫连家,那个仙门世家内里早已腐烂,连玄女宫也不愿再与其亲近。
要知道百年前,玄女宫的宫主,也就是玄女与赫连家家主结成道侣,两家早已是密不可分。不过眼前这妇人是赫连家的人,这些唤她妹妹的人应当是她的亲人,这么看来,这里不是玄女宫,反倒更像是赫连家。
可祠堂里那人也绝对不是现任的玄女宫之主赫连轻衣。
即使宣陵早在数年前已追随妖主、也是他的道侣入了万妖宫,与天道盟的接触尚且不多,更别提天道盟渐渐没落的玄女宫和赫连家。
不过如今玄女宫的玄女乃是赫连家的大小姐赫连轻衣这事,宣陵也是清楚的,所以这里到底是哪里?
一个不同于他接触过的赫连家,还有面前这个被自己占了身体,也名唤雪衣的小姑娘的母亲……
就算是入了梦,魇魔也不该将他放到旁人的梦境里吧?
一道冷笑牵引着宣陵回神,源于他身旁的赫连青羽。
“我还能有什么话可说?”赫连青羽讽刺地看着眼前的亲人,“大哥,二姐,你们来得真及时,你们连看都不去看一下,就确定母亲是死在我手里了吗?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为何哥哥姐姐会将女儿如今的境况告知我了。”
她自嘲道:“你们不敢杀,便逼着我来,待我杀了人,你们马不停蹄过来抓我一个正着,到时处死我,也全了你们的孝心了,是不是?”
对面二人面面相觑,却并不作答。
赫连青羽苦笑道:“父亲陨落后,母亲就入了心魔,你们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母亲变得越发暴躁狠毒,因着看我夫君不喜,怪他不是赫连家的人,就要杀了他。他死的那么惨,你们还对外污蔑他是什么魔修,偷盗赫连家至宝,我也莫名其妙成了罪人,被关在禁地里,足足九年不曾出来过半步。”
赫连青羽看向她大哥,“大哥,你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说的吗?”
男人抿着薄唇,神色微冷。
“你说为了赫连家和玄女宫的声誉,真相绝不能宣扬出去。你还说,待我腹中孩儿出生,你会代为照顾,像待轻衣那样,将她当做亲女儿。”
听到这几个名字,宣陵已然确定这具身体的主人正是六师姐雪衣。赫连青羽给他的玉令俨然是灵山宗的东西。可……他竟在梦境里变成了六师姐?
赫连青羽见又看向她二姐,“可二姐却说,母亲入了心魔,认不得人,也将我腹中孩儿当做仇敌,只是母亲还掌握着赫连家和玄女宫大局,为了我的安全,你硬给我服了一粒催生药,这样才能保住我的性命,是不是?”
赫连青絮不见丝毫愧疚,反问道:“小妹是在怪罪我?若无当初那颗药,待母亲回过神来,死的人就是你。也是你早产了,才能护住你和你女儿,后来母亲见到你女儿后,也不再追究你的过错,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不再追究我的过错?那是因为母亲一心只想着折磨我与夫君的女儿!”赫连青羽道:“何况我有何过错?二姐现在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赫连青絮笑道:“你的过错,早在多年前已然天下尽知。”
赫连青羽怔了下,苦笑道:“你们蒙蔽了世人,如今我也无力回天。”
“小妹莫要胡搅蛮缠了。”赫连青絮掩去眼底不屑,望向身旁的修士,“母亲可是你亲手以邪阵杀害,大家有目共睹,念在多年情分上,你伏诛吧,莫要再糊涂下去了,否则日后你女儿在赫连家中还如何做人?你可知道,原先母亲还打算让她接任玄女之位呢。”
宣陵默默听着,此刻却是眉头一紧。
赫连青羽亦是愤恨咬牙,“二姐还好意思同我说雪衣?若不是你给的药,我的雪衣为何会身怀胎毒?若要缓解,她就只能一辈子留在赫连家,任人欺辱,可若不解,她根本活不到双十!非但如此,你们还将她扔给母亲!”
“你们明知道母亲最是不喜我夫君的血脉……”说起已入心魔的生母的残忍,赫连青羽双眼几欲泣血,瞪着自己的兄姐问:“你们说会帮我照顾女儿,可等我从禁地出来,我看到我的女儿遍体伤痕,才知道你们从未帮过她,而且你们还打算利用雪衣杀了母亲!”
“你们这些年夺了母亲手里的权势,也容不得她再疯下去了,若非是我出来及时,你们就要下手,让我的雪衣跟母亲一起死,不是吗?”
闻言,她大哥赫连峰沉着脸道:“胡言乱语!三妹,你魔怔了。”
“是,是我魔怔了。”赫连青羽讥讽道:“所以我才会信了你们的鬼话,让我的雪衣从生下来就在受苦。”她恨得红了眼睛,捏紧拳头质问道:“可我又做错了什么?我的夫君、我的女儿,我们又都做错了什么?”
“从头到尾,你们只会用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话来敷衍我……”
赫连青羽垂头,声音喑哑至极,“可为什么是我们这一家?为什么要我们这一家为赫连家和玄女宫的体面牺牲?你们从头到尾都在旁观,在暗地夺权,却从未帮我女儿求过一句情……”
“你们还是人吗?”说完这一句,赫连青羽抬起头,死死瞪着他们。
除了赫连青絮,无人回答。
“从小到大,母亲最疼爱的人就是你,除你之外,就是你女儿雪衣,她连玄女的位置都想给你们,你为玄女宫和赫连家做点贡献如何了?”
“二姐还真是说得出这种话的人。”赫连青羽讥笑道。
赫连青絮哑然,面上已有几分薄怒。
赫连家的人之所以不开口,只因为赫连青羽说的都是事实。
宣陵眼底略过一丝厌恶,不管六师姐的过往经历是否真的是如此,他都极为厌烦这梦境里的赫连家,他抬眼看向赫连青羽,眼底也有些怜悯。
片刻后,赫连峰沉声道:“三妹,母亲的确是你亲手所杀,弑母之罪证据确凿,你可知错?”
“我没错!”赫连青羽咬咬牙,带着哭腔反驳道:“母亲早在入了心魔时就不是曾经的母亲了,你们表面纵容,听命于她,还不是为了等到这一日,等着从她手里一点一点将赫连家和玄女宫的权势挖出来,握在手里?她死了,你们不是受益最多的人吗?”
“放肆!”赫连峰面色冰冷。
赫连青羽恍若未闻,继续戳着他们的心,“曾经的母亲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你们头上,你们动辄得咎,如今她没了,赫连家和玄女宫还不是你们瓜分?”她又笑了笑,目光落到赫连峰身上,“玄女估计是二姐家的寒衣接任吧?至于家主,那就是大哥了。”
“你们都得到了好处,从此也不必再看母亲脸色了。”赫连青羽觉得可笑至极,她嘴角带着讥诮,笑问两位兄姐,“你们现在很得意吧?”
“赫连青羽!”赫连峰怒斥。
赫连青羽收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大哥有何指教?”
赫连峰面色冰冷,“三妹,你犯下滔天大罪,天理难容,即便你我是亲兄妹,我也绝不能姑息……”
赫连青羽笑道:“所以,今日我必须死,才能给你们一个交待?”
赫连峰没说话,但这只是默认。
赫连青羽摇头失笑,她拉着女儿的手,眼里还是那样温柔,可惜此刻享受这样温柔的人是宣陵。
赫连青羽眼里仿佛有些无限的遗憾,她温声道:“雪衣,娘不能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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