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龙傲天误认成老乡后(76)
谢正卿刚要彻底回绝,他的身后便传来了小二的声音。
“这位爷,您手中牌子的编号是三七四吧?”小二笑吟吟道,“轻若姑娘今日抽中的人……是您呀!”
谢正卿看着被他随手放在桌上的牌子,愣住了。
……
周逊等人对于室外的热闹是一无所知,他们的热闹,在“风”字间内。
“风”字间的内部装潢果然很是雅致,光是上面的挂画都价格不菲。周逊在被皇帝背着路过那幅挂画时,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其中一幅画看上去,甚至是前朝名臣、丹青大手林明熹的真迹。
老鸨见他看了那几幅画许久,对旁边的小厮低声道:“记下来,名画参观费,五两。”
小厮闻言记下。
皇帝对于隔间中的装潢倒是没有任何兴趣。他的兴趣全在周逊的伤上。房间里有一张贵妃榻,他刚进去便小心翼翼地将周逊摆到了榻上,又对老鸨道:“多拿几个垫子来。”
老鸨闻言热情道:“好嘞!”
她吩咐人去拿垫子,又对皇帝说:“公子想点什么香?我们这儿有上好的暖梨香,西域那边买来的,一两香粉一角金呐!”
皇帝随意地挥挥手:“点上吧。”
老鸨脸上笑开了花。皇帝道:“其余的不说,就说药酒和软膏,什么时候上来?”
“来呐!”
皇帝话音刚落,便有许多美丽女子端着盘子从纸门处鱼贯而入。皇帝看着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
每个女子的托盘里都摆着一杯药酒,那杯子晶莹剔透,看起来也是上好的水晶杯,其中的药酒也是金黄醇香,看起来很有些年头。药酒到后,一名女子娴熟地将所有药酒摆了起来……
周逊听见了皇帝的声音。
“卧槽……香槟……药酒塔?”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你们这个青楼,养不养猪?
呼吸都要花钱的青楼,仿佛猪场开的,皇帝即将破产(√)
这个烟云坊的设定是比较类似银座or歌舞伎町(?)的地方,不是类似吉原那种地方
第56章 你的名字
蜜色的药酒被盛在水晶杯里。数十个同样的水晶杯在桌上被叠成塔型, 在灯火下泛着粼粼的金光。
随之进来的还有许多服饰艳丽的姑娘们。她们或抱着琴、或抱着瑟、或手执着琵琶笛箫,眼波如烟,脉脉含情, 带着钩子般的眼神一个接一个地往皇帝的身上勾。
皇帝对她们的眼神视若无睹, 在最后一个抱着棉布与药膏的小厮进来后,皇帝终于松了口气:“你过来。”
他从那人手中取来棉布药膏, 连同一个盆子。在获得了这许多的东西后, 他看向了正坐在他身边的周逊。
周逊:……
周逊看见皇帝盯着自己的脚踝许久, 似乎在思索什么。一名穿着红色舞裙的女子从塔上端来一杯药酒,翩翩向他走来。其余几个端起酒的女子瞧见此人捷足先登,忍不住咬碎了一口银牙。
“爷, ”那女子娇声道, “奴家敬爷这杯酒……”
“你来得正好。”皇帝见她来了, 摆摆手道。
在女子露出更加柔媚的笑容前, 皇帝道:“把这杯酒倒进这个盆里。”
女子:??
皇帝不耐烦道:“哎呀, 别往我身上撞了, 赶紧的。站不稳就别穿这么高跟的鞋。”
女子:??
女子噎了一下,默默地把酒倒进了盆子里。皇帝把棉布浸在酒里, 发现液体深度不够,于是对其他几个端着酒杯的女子道:“你们也赶紧过来。”
几个女子:……
十几杯酒下去,棉布总算能被药酒泡透了。皇帝把染满酒的棉布从盆子里捞出来, 研究了一下,然后……
皇帝显然是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伤处的样子, 却似乎仍旧在研究那块棉布, 像是要将每一条纤维都研究透顶似的。周逊见他这样,有些无奈。
还是他自己来吧。他想。
“皇……容……”
他险些叫出了“皇上”二字,好在声音发出到一半时, 他便被自己惊出一身冷汗。
绝不能在这里暴露皇帝的名字!
“……阿泫。”好半天,他才极小声地叫出了这个称呼,“我……我自己来吧。”
阿泫。
然而皇帝却像是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似的。好半天,他才像是惊了一样地抬起头来:“哦,哦,你在叫我?”
周逊:……
他忽然意识到,皇帝的本名并非容泫。他毕竟不是当世之人,自然也不会对这个名字有极快的反应。
皇帝的本名并非容泫……那皇帝的真名又是什么呢?
他在来这里时,在天上是什么样的人,每日又是干着什么样的事呢?
他在那个世界里……也是对任何人都这么好么?又或者在那个世界里,他会不会身边也有一个人,他待他,就如同待他一样?
周逊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出一身冷汗。
忽然之间,之前与沈还琚相谈时,被他忽略了的一句话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和理想主义者相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相爱……
沈还琚说的,是相爱。
方才在沈还琚说出这句话时,周逊并没有辩驳。一则是沈还琚的声音不够清晰,二则是……那一刻,他居然不想辩驳。就像是那一刻……他并没有明确地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
他为什么没有反驳?
周逊怔在榻上,一时间居然觉得很惊惧——他惊惧的不是沈还琚,不是那段话,而是他自己……
他怎么能,不反驳那句话?
可皇帝……皇帝这样的人,他只把自己当做朋友……若是让皇帝知道这段话,他又会怎么想他?
“我这……我有点,我没啥经验……”皇帝却仿佛对他的心思无知无觉似的,还在摸着自己的鼻子,“你让我再想想……”
“……不必想了。”周逊道,“我自己来就是了。”
他抓过皇帝手上的棉布,手势近乎逃亡般的慌乱。他能明显地感觉到皇帝似乎被他这个动作所惊住了,因为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失态的时候。
可这一刻他顾不得皇上了,他的心里全是波涛,全是海浪。
他替自己上着药,耳边传来吹拉弹唱的声音,原来是姑娘们在演奏。而后,又是皇帝的声音:“周……周逊……”
周逊心里乱糟糟的,他没有回答。
他听见皇帝叫了他两声,然后又是皇帝对旁边姑娘们的声音:“别弹了别弹了!都出去吧!”
“公子,奴家在这儿弹奏,也是为了替公子们在上药时解闷啊……”
“我这是给人上药!又不是给人抬棺!你们这一伙吹拉弹唱的是要做什么!还拉二胡……要不要给你们整个唢呐来吹百鸟朝凤啊!这会儿连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别吵了,都出去。”
他这话说得坚决。而后,是脚步声。似乎是几个姑娘撇撇嘴、带着满脸不甘离开了这个隔间。
原本满满当当的隔间里又只剩下了周逊和皇帝两人,空气里只有暖梨香绵延浓郁的香气。周逊低着头,安静地替自己包扎。
他的动作很娴熟,堪称是得心应手,像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所受的伤应该如何处理——他知道皇帝正看着自己,表情间或许也会有对他如此熟练的惊讶。
皇帝果然开口了。周逊听见皇帝的声音:“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周逊低着头没说话,他脑子乱乱的,像是一堆毛线。然后他又听见皇帝道:“靠,刚才那句话听起来有点诡异……我、我就是想,你看起来很手熟?以前你学过医,后来才弃医从文?……这个也有点怪怪的,总之就……你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