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亡国之君的日子里(138)
而这帮白身们借着勒索敲诈,每年能有百余两白银的收入,抵得过一普通农家种地十年了。
这种损公肥私,侵害群众利益的白员不除去,老百姓们不会有好日子过。这帮人带来的祸患,与弄权贪污的王正一般大了。顾励下旨,罪大恶极之人,推出宣武门处斩,其余人等家财籍没,押去工部修官道,修水库,让他们服劳役十年。
顾励在邸报、《大楚晨报》上都提及白员一事,以白员的家财为奖励,鼓励老百姓们检举揭发,捉拿白员。此外,各地方需得进行自查,把各衙门经制名额上报吏部,若有超编,及时整改。
他让江延书派人出去检查整改情况,谢莲带侍卫们保护着。若不是他不便出京,他倒想自己出去看看。
此外,他也把江延书找来商量过,他在京城设立监察部,其实能庇护的,也仅仅是北直隶范围内的百姓罢了。有的百姓不被逼到死路上,是不会千里迢迢进京告官的,对于那些侵害利益的小地方,能忍就忍了。
他和江延书商量,自十三道御史中抽调人手,派往十三省,设立监察司,独立于当地行政体系之外,监察地方官员,当地的百姓若有不平之事,官府又推诿扯皮或整治无效的,可以来监察司报案。
十三道御史一百多人,派出去的人手还是有的,只是需得选拔正直能干的,否则监察司与地方官沆瀣一气,反倒叫百姓日子更难过。
江延书领命去了。
顾励又想着,下次耿崇明回来时,需得交代他留心观察各府州县是否有衙役超编冗员之事,此外也要请他帮忙监督着监察司,若有不得力的,便可立即撤下。
大楚地大物博,这些事办好估计都要过年了。顾励眼下最关心的,除此之外,一是辽东的局势,不知焦烈威怎么做的,建虏老实不少,目前没有开战的迹象;二是铺设水泥官道一事正在紧锣密鼓安排,穆丞相亲自去看了一次;三是聂光裕等人在平阳府修建水库,开垦荒地,他也叫都察院和司礼监的人一起去看过,有水泥与□□,再加上顾励送去的免费劳工,这事情也进展得颇为顺利。
陈奉在法兰西的的进展就不是那么顺利了。
他已经得到了英格兰女王授予的爵位,在罗伊爵士的好友,诺曼底公爵的帮助下越过英吉利海峡,来到了法兰西,面见红衣主教黎塞留。
黎塞留虽然对陈奉防治天花的办法颇为感兴趣,但他似乎把陈奉当成了神棍,对陈奉所说的建立公司,发行纸币以筹措军费一事没什么兴趣。
是的,陈奉打算建立类似东印度公司的拥有贸易特权的股份公司。也不知夷辛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给他看了不少经济学方面的书籍,自来到海外,见识了东印度公司的贸易特权之后,陈奉打算建立公司,获得各国的贸易许可,趁着三十年战争的大好机会捞一笔。
至于新教和天主教的宗教争端会造成多少人口伤亡,西班牙等过向美洲大陆的移民会对美洲土著人造成多少伤害,他都不在乎。他不是救世主,既然赶上了三十年战争的好机会,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想尽办法把水搅浑。
有夷辛为他写的卷宗,陈奉很容易就能取得黎塞留的好感,但是黎塞留的傲慢也让陈奉明白,说服法兰西入股的时机未到。陈奉在法兰西逗留数日,在黎塞留的引荐下拜访了路易十三国王与本国的诸侯贵族。
离去前他把接种牛痘防治天花的法子给了黎塞留,并向他呈上攻克拉罗谢尔要塞的行动策略,这是胡格诺教派的重要据点。众所周知,胡格诺教派是黎塞留的眼中钉,他对拉罗谢尔动手是迟早的事,陈奉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反正都是夷辛写好了的。
陈奉掉头去了尼德兰、斯德哥尔摩,见识到过了尼德兰联省共和国先进的造船业和斯德哥尔摩的新式滑膛枪,他把这些船只火器一一记下,盘算着有了钱便组建这样一支船队和火器队回大楚去抢夷辛,哦不,回大楚去造反打倒狗皇帝,胜算能有多少。
傅少阁一直没回来。
近来建虏滋事少了,焦烈威着线人去打听了,阿巴赫不打算在今年内开战——天花的打击不小,建虏也要恢复元气,而且自从焦烈威建起关锦防线,用水泥修补城墙,这就成了一块难啃的硬骨头,阿巴赫掂量一二,最后决定暂不动兵。
听说蒲俊成被他气得捶胸跺足,大有举世皆醉而我独醒的姿态。
看来傅少阁的确是去陈道平处走动了,而且这计划也成功了。
就是傅少阁一直没回来。
方从鉴向上头汇报了,锦州副总兵责备他为什么不一起跟着,傅少阁戴罪之身,说不定早就想跑了。
方从鉴认定傅少阁没有逃跑,如果他要跑,在盛京的时候大可以让成宽伯杀了自己逃走。
傅少阁一定是遇到了意外。
无论如何,这是自己手底下的兵,他要去把人带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奉奉出场有点短哈,下一章还有。奉奉你就多研究研究荷兰和船只和欧洲的火器吧,到时候把技术带回来。
(1):此处出自吴思《血酬定律》,也是引自史料。这种编外人员在明□□时期就有,只不过没那么多,超编三倍到四倍。
另外方从鉴和傅少阁的后续剧情我放在下面,这一段主要是推进两人的感情线,交代方从鉴的背景,跟主线没多大关系。我知道有的读者大大不爱副CP,跟主线无关我就放作话里了哈,不用花钱购买哒。
方从鉴又去向上头请示,副总兵有点不高兴,责问他是不是放跑了傅少阁,怕担责任,自己也想跑。方从鉴便去找锦州总兵,他跟锦州总兵关系不错,也是他一手提拔的,锦州总兵爽快地批准他去找人。
方从鉴也不知道上哪儿找人去,越往北天气越凉了,过了大凌河,竟下起了雪来。
晚上他和马挤在一起睡,半夜里,马湫湫叫起来,拿湿漉漉的鼻子拱他。方从鉴惊醒,发现不远处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是狼!
方从鉴立刻警觉起来,拔出匕首短刀,那狼已经扑了上来。
方从鉴与狼捉对厮杀,缠斗一番,那狼受了伤,热血溅在雪地上,呜咽着跑了。方从鉴不敢再逗留,怕血腥味引来别的野兽,赶紧骑上马走人。
他忽然想到,难道是傅少阁遇着狼了?他身边有成宽伯护着,除非两个人都受伤了,否则不至于没一点音讯传来。
方从鉴想了想,大凌河这南面一片还有些农人田庄,傅少阁与成宽伯两人若是借住在农人家,可以让人传来音讯。想来两人应当不在这附近。
他往大凌河北面的雪谷里走。
走到雪谷附近已经快要天亮,方从鉴辨认地上的踪迹,雪谷里有些小动物,但没有大型猛兽,再往深处走,居然让他发现了人的脚印。
那脚印很浅,又被雪覆盖了大半,走到半路便消失了,方从鉴拉着马,站在原地叫了一声:“傅少阁!”
他的声音在雪谷里回荡,雪声簌簌,被震下来不少。方从鉴警觉起来,不敢再叫,怕雪崩了把他给埋了。
那簌簌的雪声却没停下,方从鉴盯着,就见那雪堆扑簌簌下落,雪洞露出一个脑袋来,花白的头发上顶着一团雪花,看着他:“来了啊?”
是成宽伯。
方从鉴连忙上前,把马儿栓在树底下,清理了山洞口的雪堆,走进去。
傅少阁就躺在地上,脸色煞白,眯着眼睛扫了他一眼,也不知他神智是否还清醒,这一眼像是没落到实处,便又闭上了。
方从鉴再看一眼成宽伯,成宽伯绑着的小腿上印出暗红的血迹,啐了一声:“妈的,回来的路上遇着狼群了!”
“傅少阁伤势不重吧?”
“还行吧,反正人给救回来了。这孩子命大。”成宽伯眼冒绿光盯着山洞下的马儿:“就是没吃的,恢复得慢。”
方从鉴带了干粮来,让成宽伯生火,取了雪来化成水,把干粮放进粗糙的石锅里。
傅少阁又醒了,见了锅子,还有心情打趣道:“不会又是土豆吧?饿死我也不想吃了。”
方从鉴蹲在他身边,安慰道:“不是,带了些熏肉和干饼子。你伤在哪儿,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