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青了(163)
管他呢,反正东厂行事一向荒唐,督主就算真的和尸体过一辈子,也总比发疯强啊!
他说着便要退下。
楼既回揉了揉眉心,突然问道:“那小崽子呢?”
“重伤,被我关起来等候发落了。”沈郜说:“不过这小崽子顽强的很,伤成那样还总想着逃跑。”
楼既回轻嗤一声,道:“让他跑,也让我瞧瞧,他养出来的人,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是,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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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郜取来了寒冰珠。
楼既回亲手将其放入洛识微的口中,他抚摸着那不再有温度的脸颊,看着他归于死寂的面容,眼眸逐渐幽深一片。
他知道,这个人再也不会对他露出恶作剧成功的坏笑,也不会用花样频出与他斗智斗勇。
这件事,算得上是他亲手杀死了挚爱的身边人。
楼既回的唇角慢慢上弯,他吻着那冰冷的唇,从喉咙里溢出低低的笑声,疯狂阴鸷。
“砚卿,我知道你恼我、恨我,恨不能拉着我一同死,但是这一局还是我赢了。”
他的语气异常的冷静:“我爱你,但是你说得对,你我之间永远不可能温情脉脉,从来都只有你死我活的胜负之分。
从察觉到这一点开始,我就做好了付出一切代价的准备,也要拔掉你这颗刺,我做到了。”
只是……
即便是他,也没有想到拔掉的那一刻就这么痛。
当洛芒说出“洛识微薨逝”的那一刻,撕心裂肺的疼痛还是冲破了一切理智,足以让他走火入魔。
但是,他从不后悔这么做。
而且他不会如洛识微所言,这么急着去黄泉路上找他,相反的……
“砚卿,我会一直将你禁锢在我的身边,看着我是如何走下去的。”楼既回对着一句尸体,柔声呢喃,万般柔情。
在那之后的数日,楼既回看起来正常多了,起码不会肆意杀戮。
他像洛识微还在的时候那般,冷静沉稳的处理着公务,将这个国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每天晚上,都要与尸体同眠。
这样看起来,沈郜竟分不清他是正常了,还是疯的更彻底一点。
转眼间,便到了洛识微的头七。
外面全是腥风血雨,有人暗地里唾弃阉党的心狠手辣,有人则在悄悄地烧纸祭奠恩师,沈郜一时间竟不知要不要阻止。
这要是让督主看见,会不会疯的更严重点?
但是如果他这一阻止,反而是让本来没察觉的督主,由此被刺激到呢?
憨憨头秃。
他终于知道洛识微在世时的好处了,起码动脑子的事情,轮不到他一介武将,现在可愁煞沈某!
好在,督主主动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楼既回走在大街上时,嗅到了烧纸的气息,他摩擦着手中的白玉扳指,漫不经心的问:“头七了?”
“……是。”您这是终于证实洛识微离世的现实了吗?
他听到一声轻笑。
督主吩咐道:“那就在府中办一场丧事吧。”
“是。”
“对了,和喜事一起办。”
“?????”
楼既回笑意吟吟的跟他说:“我和砚卿的喜事。”
“……”完了,督主是疯的彻底了。
他是认真地。
东厂连夜加班,愣是在督主府上给操办出来了一场诡异的丧事与喜事并存的典礼。
被迫来参加典礼的满朝文武,一来东厂,看到的就是红白相间的大花,顿时集体懵逼了。
他们在锦衣卫虎视眈眈的威胁下,被迫硬着头皮走进去,却见那正殿之内摆放着一口暗红色的棺材,棺材上挂着鲜艳欲滴的婚礼红花,一阵冷风吹过,白绸轻晃,阴森可怖。
众人一抖,简直被这画面吓得不寒而栗。
“进来啊,在外面看戏岂不是太无趣。”
慵懒低哑的嗓音突兀的响起,在这场景下显得格外阴冷,为首的右丞相壮着胆子走进一瞧,却在那口棺材的后面看到了一袭红衣的身影。
楼既回一袭红衣,坐在地上,他靠着棺材,昳丽的面容更显张扬锐利,手中的铜钱肆意的泼洒,自有一派风流雅致的气息。
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却愈发诡异的令人发毛。
他低笑,抚摸着棺材,柔声说:“今日是砚卿的葬礼,也是我们的婚礼,便烦请各位同僚做个见证吧。”
鸦雀无声。
一群人吓得战战兢兢,头皮发麻,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楼既回挑眉,斜睨了一眼众人:“不说点祝福的话?”
督主屠戮全城的余威尚在。
众臣一个激灵,仿佛如梦初醒,紧接着一句接一句的祝福词不经大脑的冒出来。
什么早生贵子百年百合都出来了。
偏生,楼既回今天心情好,竟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入夜才将一群人给打发了去。
也不知今日回去,这群大臣会做多少天的噩梦。
反正督主很是畅快。
沈郜小心翼翼的问:“督主,可还有什么礼仪没有完成?”
“自然是有的。”
楼既回眼眸上挑,眼波流转风情万种,却是对他嫌弃道:“但我与砚卿入洞房,有你什么事?”
沈郜一噎。
真该让天下人看看,以前都说督主行事乖张,那都不叫什么,现在才是真的随心所欲的疯癫!
他含泪退了下去。
正殿的门缓缓合上。
楼既回当真打开了棺材,洛识微一袭红衣闭眼安详。
他一跃而入,将他的砚卿拥入怀中,唇角慢慢溢出满足的笑意,他轻笑着,喃喃说:“砚卿,他们定是以为我疯了,便叫他们这般以为去吧。”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的嗓音突然回应:“你是疯了,只不过是因为拴着疯狗的主人死了,才让你到处发疯而已。”
棺材中,那具死人尸体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转过头,吐出了口中的冰寒珠,对着身侧的楼既回诡异一笑。
“督主,头七,我复活了。”
楼既回瞳孔骤缩。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想要起身,身体却无半点力气,完全的垮了下来。
第95章 暴君·完
楼既回无力的倒在了棺材里。
他仰着头,看着嚣张的爬起来坐在他身上的那个小毒物,沉默许久,以手遮面,却遮不住从喉咙里溢出来的低低的笑声:
“这一局,是我输了,竟没算到你是假死。”
从他被洛识微病逝的消息打击到开始,理智丧失,没有怀疑到这一点,就已经输了。
“当然是你输了。”洛识微没好气的道:“为了布这个局,我下了多大的成本,简直就是拿命在赌。”
“你的假死药,应该是秦九歌给的。”
“对,人也是我安排救出来的,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怀疑到我头上,我本来想等小崽子再长大两年,现在只能被迫提前,破釜沉舟了。”
楼既回道:“所以我去见你那次,你故意激怒我,逼我伤你,就是为了给我一个你快要死了的暗示。”
“在那之前我也铺垫了很久,比如太医诊治时我对叮嘱一句,让他按照实情告诉你。”洛识微说。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一点就通,当楼既回察觉到中计后,他会自己把一切都瞬间想清楚。
因为他们都太了解彼此了。
洛识微救出秦九歌,就是为了从他那里联系到洛芒未来记忆中的神医,然后得到了一种可以假死七天后还魂的药。
他本不想玩这么大,只留作后手,但是架不住楼既回步步紧逼,最后只能孤注一掷。
楼既回冷静的问:“你把药下在哪里了?”
“对付你的药吗?”
洛识微挑眉一笑,“当然是抹在唇上了。”
“我做好了将死的铺垫,就赌你对听到我的死讯后走火入魔,来不及思考真假,然后又将足以让你短暂性的失去武功的药抹在唇边,以你的变态程度,就绝不会连我最后一面都不见,就把我安排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