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2000年遇见你(49)
我屁股还没挪开椅子呢,一直站门口不动的张老师突然朝我呵斥道,“你给我坐下来!”
小猪也把我按回座位,示意我乖乖坐着。
我猜教导主任是真的不知道我们干了什么,至少他肯定没想到连苏泽也参与了这次斗殴事件。
后来我也分析了一下,教导主任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年级里最有钱的最有势的成绩最好的全在里面,他给其中任何一个人记大过都得三思再三思,况且现在是三个。
果然这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一千字书面检讨和一个月的校园卫生就算记了个教训。
话说回来,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和掏粪侠的关系也变得莫名其妙起来,这事还要从前几天说起。
隔壁班那个朝鲜族男孩我倒是真见着了,单眼皮高鼻梁,干干净净的倒是有几分韩国欧巴的气质。所以那天放学我见高美玲坐上了他的车惊讶地摔了个狗吃屎。
那女孩美得就像开在自留地里的蓝色野花,那夏至里的风吹得,那校服衣摆摇曳得,那腿上百褶裙飘得,两人般配地跟拍电影似的。
苏泽也正好骑车经过,我乐得赶紧追上去。
“一起回家啊。”我二话不说跳上他的车。
苏泽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车头,“下来,我要去店里。”
我自动忽略他的话,强行掰过他的头,指着玫瑰花他们,“你瞧瞧高美玲,美女是不是都容易变心啊。”
他停了车也不往那方向看,“你刚才的行为可能会害死我们。”
“所以啊,谈恋爱就不能找美女。”
“下车。”
我跳下车,咧开嘴,“苏泽,我追你啊。”
结果他一溜烟就骑没影了。两条腿怎么比得上两轮子,我只得在后面边追边喊他,“苏泽,你书包掉了。”
他没回头。
“校服掉了。”
他没回头。
“饭盒掉了。”
他没回头。
我还想喊可惜肺活量跟不上,再跑几步可能我腿就掉了。
就是在那个时候,蹲路边喘气的我遇见了一脸创口贴的掏粪侠。他嘴角烂得都能看见牙了,可就算这样也堵不上他那张臭嘴。
“怎么不追了?”
可能是刚干过架我一点不怕他,“现在高中放学都这么早了?看来还是课后作业太少。”
“说得你好像上过高中一样。”
我胆也是肥,幸灾乐祸道,“你们家美玲还挺博爱的嘛。”
“别以为你很了解她。”他突然在我旁边席地坐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俩就这么一直在桥根蹲着跟穷要饭似的。
“美玲想要的只是别人爱她,”他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想点却又放下了,“但我不爱她。”
在一个初中生面前谈爱不爱,掏粪侠该不是被苏泽打傻了吧。
“她说她要赶在十八岁之前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为什么是十八岁?”
“因为医生说她活不过十九岁。”
我震惊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这浓浓的韩国泡菜味,TMD老子感动地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傻小子,你还真够好骗的。”
第91章 2001年7月2日 我亲到了苏泽
我终于如愿以偿亲到了苏泽,亲到了苏泽,亲到了苏泽……
还记得老早之前那次体育考试,我对苏泽说如果我追到他他就给我亲一下。结果我没有一次体育考试能追上他,我甚至觉得他比以前跑得更快了。
所以我就和他商量叫他让我5分钟,他没答应。
“你一千米用不了5分钟,”苏泽看着秒表上的数字还挺满意,似乎是要松口,“这样吧,把体育考试换成数学考试。”
“那还不如体育考试呢。”
“让你5分。”
“不行,至少100分。”
苏泽白了我一眼就要走,我赶紧拦住他,“行行行,那就下次数学考试。”
这最近的一次大考就是期末考,那数学掺不了半点假,所以想要追上苏泽我只能在的最后一次的复习考试上下功夫,或者说在张斌身上下功夫,因为试卷是他出的。
其实在巧阿婆的葬礼之后没几天,我就问过老妈张斌这个人,她翻了些老照片出来,说名字她是不记得了,看照片可能还有印象。可我拿到照片光笑老爹的光头了,哪还认得出谁是十年前的张老师。
老爹年轻时是个秃子,这全村人都知道,说是求了不少什么土方子才又重新长了出来。老妈担心了一辈子,就怕遗传。
高三那会吧有一阵子我突然掉发掉的厉害,我想大概是学习压力大就给老妈去了个电话诉诉苦,可没想到她第二天就给我送了一大罐芝麻糊,现磨的,香得整条楼道都是味道。搞的我们班没人不知道我谢顶,王秃驴王秃驴地叫到我毕业。
回忆完了我也笑完了,才开始认真找起了张斌。照片里的我大多三四岁的样子,话还说不全的年纪更别说记事了,所以当我看到自己骑在张老师头上,连我都吓了一跳,直骂自己大不敬。
想不到张老师十七八岁脸还有点婴儿肥,我完全是靠他不苟言笑眼镜耷拉的样子才认出了他。老妈看到照片时也终于有了印象,她说我小时候总爱抢阿泽的东西,什么都抢,连掉地上的菜都要抢。抢不过了就去找古老三,让古老三给我抢。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张斌,因为他是古老二的同学,寒暑假会在古家寄宿一段时间,巧阿婆那时候刚退休,补课也是常有的事。
既然我和张老师渊源这么深,让他给我泄点复习考试的题目,问题应该不大,所以那天我揣上照片想让他给我划点重要题型。结果他划的和苏泽一直给我讲的根本没差,这还怎么追上苏泽,在起跑线就输了。
“老师,明天的考试题能出的简单点吗?”
“要多简单?”
“能让我考满分的那种。”
张老师推了推眼镜,笑得无可奈何,“那应该很难。”
“不难不难,老师你想啊,快期末考了得让同学们有信心。”
最后张老师留了那张照片,说是会再考虑试卷的难度,我现在可全指望他了。
考试那天张老师居然迟到了,这可能是他从教以来破天荒头一回。同学们一致认为数学考试取消,一个个都乐开了花,只有我愁着张脸,急得赶紧去办公室找张老师。
张斌原来还在打印卷子,看到我进来就先把我们班的给我了。我接过,纸还热乎着。
“昨晚连夜改卷子了?”班主任往张老师杯子里添了些水,够体贴的。
“嗯,有道题的答案模棱两可。”他头也没抬水也没喝,“四班的卷子在打印机里,你帮我发下吧。”
路上我问张老师题目是不是改简单了,他没正面回答我,只让我好好考。
那套试卷何止简单,分明就是为我量身定做,可即便这样我还是只考了91分。
苏泽说让我5分,那是在100分的基础上,所以还是没戏。
但我不死心,说不定他脑子突然进水漏看题了呢。
“班长呢?”苏泽不在位置上。
“被张老师叫去办公室了,”时强接话道,露着他那对别扭的门牙,“我这次数学及格了。”
连时强都能及格!苏泽怕是要考101分啊!
秦江羽刚巧从办公室回来,我问他看没看见班长。
他迟疑了会,问坐在一边的蝴蝶结,“看见班长数学几分了吗?”
蝴蝶结眼神哀怨,“95。”
“95!?”苏泽脑子真进水了?
我一路蹦回座位,开心的。
那天放学,我又在苏泽车子后面追他,问他什么时候把事办了。
他骑得慢,我小跑勉强也能跟上。
“张斌给你泄题了?”
“瞧你这话说的,就算张老师是这样的人,我也不是这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