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怀孕记(42)
还有第二人,藏在身后。
慎思神色未动,手腕猛一翻转。
已经化为无形的影杀顿时杀向了后方。
几乎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丝毫反应,这第二个暗杀者就被扎透了胸膛。
还有第三个吗?
慎思正寻思着,一股异常危险的感觉顿时席卷了他的浑身。
确实还有第三个,正瞄准着他。
面前的巨鸟已经咽气,趴在地上不再动弹。慎思正准备反应,却又有一道风从他的身旁擦过。
风是从那条出入圣山的小道上过来的。
呼啦!那第三个暗杀者猛地被从树影后面吹了出来,一路被轰飞到远处的树干上,吐出一口血。
“什么人?”羽鸿意从小道上踱步走来。
一看到他,慎思便下意识松了口气。
下一刻,慎思便朝那第三个暗杀者猛冲过去,想要捉下一个活口。
羽鸿意站在后方掠阵,防止对方逃跑。
而那暗杀者眼看大势已去,竟干脆放弃了挣扎。只是在慎思将要扑到眼前之时,此人猛地咬碎了藏在嘴里的什么。
慎思神色一变,连忙伸手抓住此人下颚。
但是晚了一步。很快,此人的面色开始发黑发青,竟是直接吞毒自尽。慎思眸光一暗,连忙后退一步,直接将这尸体甩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羽鸿意走了过来。
慎思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为何会受到这种突然袭击。
这中毒的尸体是不敢再碰了。慎思走远两步,只得去看另外两个暗杀者。
“是丞相党羽的漏网之鱼吗?还是极端的先帝支持者?”羽鸿意皱眉思考了片刻,而后抬眼看到慎思的动作,不禁嘴角一抽,“你在做什么?”
只见慎思走到了之前弄死的两具尸体前,并且扒光了他们的衣服。
真的是扒光,连鞋袜都没放过,慎思还特地看了看那脚底板。
可惜两具尸体身上只有伤痕,并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想来也是,既然是这样偷偷摸摸的暗杀,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叫人捉到线索。
慎思又拿起那些被扒下的衣物,仔细翻看着。
自然的,衣物上也不可能留下什么太明显的线索。
但慎思的脸色还是微微变了。
“你看出了什么?”羽鸿意问他。
慎思将那衣物举起,让羽鸿意看到线脚的缝合,“是东庆的工艺。”
“东庆?”羽鸿意惊讶。
之前他带兵围着都城时,北明朝廷倒是像东庆求过援,东庆却完全没有相助的意愿。
如今尘埃已经落定,东庆自然更没有刺杀新皇的理由。羽鸿意想了又想,也想不出东庆国能有什么人要对付自己。
那么……很可能就压根不是来对付他的了。
羽鸿意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遭遇袭击的少年,张开了嘴,正打算仔细一问。
慎思却先一步提及了他事,“对了,公子,祝福的仪式如何了?”
羽鸿意抬起了的手,“已经顺利达成了。只是在那地方站了片刻,根本没花费什么时间。”
“是吗?”慎思好奇地看着他,“与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羽鸿意沉默了片刻。要说有什么不同,似乎体内天生就有的那点法力比原本稍微增加的一点,但增加的幅度真的十分微妙。而据守山人的老者说,如果花族之外的普通人来此,变化会更大。
这证实了羽鸿意之前的猜测。虽然不知原理为何,但四国皇族之所以皆有特殊的血脉,确实和这祝福的仪式有着很大关系。至于羽鸿意为何变化微弱,只是因为他身为花男,体内血脉本身已经足够特殊。
羽鸿意又多看了眼前的慎思两眼。
因为慎思和那北明小太子一样,都可以让伤口自愈,羽鸿意曾经以为他们是同一种血脉。但后来知道慎思能够自愈只是因为那枚玉块,这猜测自然就被推翻了。
但想到那玉块,羽鸿意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最近因为我即位的事情,西泽东庆两国的皇族都有来信恭贺。西泽的来信是太子亲笔,东庆的来信也是大皇子亲笔。”
慎思困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而根据来信的落款,那东庆的大皇子,似乎叫做……岑天麒。”
听到这个名字,慎思脸色微微变化。
“岑是东庆的国姓。”羽鸿意直直看着他的双眼,“而‘岑’这个字,十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羽鸿意就差直说了……现在藏在慎思血肉里的那枚玉块,上面就正刻着一个“岑”字。
第82章
“是吗?”面对羽鸿意的疑问,慎思却是作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或许是个巧合吧。”
“你说这是个巧合?”羽鸿意眉头一皱,脸色暗了下来。
慎思因他语气中的冷硬而沉默了片刻。
“你和东庆毫无关系?”羽鸿意不禁问得更直接一些。
半晌之后,慎思却还是点了点头。
羽鸿意盯着他,脸色越来越差。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这小子这副存了心要隐瞒的样子,又什么都不想说了。而后他直起身体,干脆一挥袖子,转身就走。
“公子!”慎思追了上去,羽鸿意却根本就不想理他。
慎思问他,“公子……你生气了吗?”
很显然,羽鸿意就是生气了。哪怕听到了这委屈兮兮的问话,羽鸿意依旧连头都不想回。
慎思的脚步不禁停顿片刻,但很快又重新追紧了上去,不发一言。
看到他这安静的模样,羽鸿意反倒是越走越气。半晌之后,羽鸿意终于忍不住转过了身,“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吗?”
慎思动了动嘴唇,而后又阖上嘴,摇了摇头。
“都是些过去的事情。”慎思握紧了双手的拳头,“和现在的我毫无关系。”
羽鸿意果断又被气着了。当然,这些确实都是过去的事情,羽鸿意也曾经觉得过去的事情不需要追究,不然也就不会让这个小子一直身份不明地留在身边了。但眼下的情况是,东庆已经来了人想暗杀慎思了。
连生命都已经受到了威胁,这小子却还是如此讳莫如深,什么都不愿意和他说吗?
羽鸿意气愤之余,甚至有些伤心了。
好半晌,羽鸿意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还状似责怪地道,“因为你的事情,两头鸟都死了,我们如何回去?”
“前面的镇子里该有马车……”
“纵使有马车,也比飞鸟慢得太多。”羽鸿意道,“宫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耽搁的时间怎么办?这全是你的错,全是你害的。”
慎思看出羽鸿意就是在找理由骂自己了,抿住了嘴唇,不再辩解。
直到两人进了离圣山最近的那个小镇,买好了马车,羽鸿意依旧气得不行。他要么根本不和这小子搭话,要么就是在找茬,连马车的颜色不好都说了两句。
“是是是。”慎思无奈,将羽鸿意塞进了马车,自己在前面驾驶。
结果马车一动,事儿又来了。驾驶得慢了,羽鸿意嫌弃太慢,驾驶的快了,羽鸿意又嫌弃太颠簸,总之就是完全不给这小子好脸色。
等到好不容易入了夜,慎思找到个城镇将这马车停下,终于掀开帘子再次出现在羽鸿意面前时,整个人也变得有些蔫蔫的,精神明显比原本萎靡了很多。当然,是被羽鸿意给骂蔫的。
羽鸿意顿了顿,终于开始反省起自己今日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来。
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哪怕不算是个特别平和的人,也绝对不会这么容易无理取闹。就算慎思的隐瞒着实有些叫人气恼,也没必要像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这就是孕期指南上所说的情绪不稳现象吗?可惜书本没带在身上,不然应该去看一看。
哪怕心中已经如此反省,看着慎思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羽鸿意还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该如何找茬依旧如何找茬。
慎思不禁越发蔫了。直到在客栈定好间房,两人暂且分开,羽鸿意总算是消停了。
第二日开始,或许是反省终于见到成效,羽鸿意找茬的次数少了很多,只是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
整整好几日后,两人终于回到了都城。
事情确实已经堆积如山。大臣们一见着羽鸿意,顿时泪流满面,连忙接进宫里,眨眼就塞了一大堆奏折在他桌上,堆起来几乎有一人高。
当时羽鸿意的头皮就发麻了。
再等批改过一阵,羽鸿意越发觉得情绪翻涌,看着什么都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花费了多大的耐性才能继续批改,而不是把这些奏折直接撕烂了扔出去。
慎思就没有这些奏折这么好的待遇。前一刻他还在为羽鸿意磨墨,下一刻就直接被羽鸿意给轰出了门。
慎思便这么在门外站了片刻。
结果过了一会,羽鸿意出来透气,看到他,还特地皱眉问了一句,“你怎么还在这儿?”
好吧……慎思无奈,只得走远了一些。
说实话,这段时间一直被羽鸿意这么冷言冷语地对待,被迫面对各种找茬,慎思不禁也有些怀疑人生。分明以前他还觉得自己特别有用,羽鸿意也经常肯定他的价值,现在却完全变了。羽鸿意成天把他批评得一文不值一无是处,搞得他自己也渐渐怀疑,羽鸿意究竟是否真的还需要他。
更何况自从羽鸿意登基之后,需要他的时候确实越来越少。生活起居有宫女内监,出谋划策有文武百官,冲锋陷阵更有一堆一堆家伙的愿意为羽鸿意出生入死。唯一不可取代的,大概就是只有他能操纵那些巨鸟了。
慎思想着这些事情,走到宫城门口,正好看见秦礼在和守门的士兵讲话,说是有事要找羽鸿意。
“秦先生,”慎思便过去搭话,“你找陛下有什么事?”
“我有好事啊,大好事。”秦礼乐呵呵道,“就是那些操纵巨鸟的玉笛,我前段时间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材料,可以做出一批替代品了。慎思小哥,以后有关那些巨鸟的事情,终于不用再一直劳烦你一个人了。”
慎思站在那里停顿了片刻,脸色有些微妙。
“怎么了?”秦礼觉得奇怪,连忙问他。
慎思连连摇头,直说无事,叫门口的卫兵将秦礼放了进来。
而后慎思自己却不想再在这宫里待着了,干脆出去外面透透气,逛一逛都城里的街道。
城中的百姓经历了围城时险些被饿死的危机,此时对羽鸿意都是十分拥戴。新皇即位后发布的几条对民有利的法令,更叫城内人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就连先帝驾崩的哀事,叫人真心叹息之余,也盖不过百姓们对羽鸿意的欢迎。
慎思行走在这样的街道内,情绪也有些被这种喜庆感染。
单还不等他将心情调整过来,慎思又突然觉得有一些不对劲,脚步忍不住缓了一缓。有人在跟着他,他发现了。
更准确的说,他发现有人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但这视线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或是路人无意为之,他无法确认。在经历了之前的偷袭之后,慎思整个人都十分警惕,当即便戒备了起来。
他在城中走街钻巷绕了几圈,对方紧追不舍,确实针对他而来。
但是并没有之前遭遇偷袭时的那种头皮发麻的危机感觉,应该并不是同一批人。
又多转了几圈之后,慎思在各色路人之间确认了对方的身形。
接着,在又一个圈转到一半之时,刚刚转过一个拐角,慎思便紧贴着这墙角,在对方视线死角处咻地一跃,猛地绕上了墙头。
视野变高之后,一切都看得清楚至极。
这次跟踪他的只有两个人。
在发现他不见之后,那两个人明显愣了一愣,很快开始在四周寻找起来。
慎思眼看左右无人,捡起手边一块石子,瞧准了打过去,正好打中一人脑门,将这人直接打晕。另一人大骇之下,刚想掏出武器,慎思已经从墙头落下,从背后掐住了此人的喉咙。
“你们是什么人?”慎思冷冷问道,“为什么跟着我?”
对方惊讶至极,又很快冷静下来,恭敬答道,“很抱歉,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想要确认你究竟是不是我们想找的人。”
“确认什么?”慎思继续问,“你们究竟在找什么人?”
对方沉默片刻。
慎思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掐得此人面色发白。
就在这个时候,之前被打晕的那个家伙却已经转醒。慎思见状,脸色顿时一变。却还不等慎思想出合适的应对,那刚刚醒来的家伙已经翻了个身,竟然直接跪下,“殿下……是六殿下吧?我们从东庆而来,已经找了你许久!”
慎思抿了抿嘴唇,又松了手上的力度。
被制住的那人咳嗽两声,反而问道,“真的是殿下吗?你确定?”
“你回过头来看看就知道了,和陛下长得足有八分相似!”
慎思皱紧眉头,眼看远处有一群路人正朝这边走来,干脆直接往后退了一步,直接将人放开。这个距离,就算对方突然发难,他也躲得过去。
结果这人刚刚近距离看了他一眼,便也和那人一样直接跪下,“真的是殿下啊!小的参见殿下!恭迎殿下!还请殿下随同我们一起回往东庆!”
那群路人走了过来,看到地上的这两个人,都不禁顿了顿,露出怪异的眼神看了半晌,又用更怪异的眼神看了看慎思。
慎思莫名觉得十分尴尬。
等到片刻之后,路人终于走了过去。
慎思这才开口向那跪在地上的两人问道,“你们是哪方的下属,找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小的是东庆子民……”
“别开玩笑。”慎思冷笑了一声,“对东庆而言,我早就没有资格被称作什么殿下了。”
他拿出一直藏在背后的那只手,现出指尖一直衔着的影杀。
透明的丝线显露出来,在阳光下微微闪动,正好牢牢扼住那两人的喉头。
“说出你们的目的。”慎思面黑如墨,“或者死。”
第83章
看着突然扼在喉咙上方的丝线,这跪着的两人先是惊讶,而后纷纷面露喜色,“影杀,这就是影杀吧……果然是六殿下无疑了!”
慎思脸色又黑了一分。
他指尖一弯,丝线便在两人喉头割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殿下。”两人顿时冷静下来,恭敬答道,“当年的事情,我们都知道小余妃娘娘肯定是被冤枉的。如今四殿下正在想办法为小余妃娘娘平反,还请六殿下快些回去,兄弟齐心才是!”
听到小余妃三字,慎思心中略起波澜。
这是记忆最深处的称呼了。曾经无数个日夜里,慎思都是抱着这个称呼入睡,不断在脑海中想象着那个女人的容貌。当然的,他从小就被人那个一直保护着他的人告知,这是他的母亲。但事到如今,终究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当初在心中咀嚼了无数次的名字,终究还是淡了。毕竟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一次的……此时心中所泛起的波澜,远没有慎思曾经所以为的那么大,不多时便已经褪去。
“你们是四皇子的人?”而后他问道。
“是的。”两人很快承认,“四殿下一直为小余妃娘娘当年的事情而痛心,只是碍于皇后势大,无法为你们母子说一句公道话。但如今四殿下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是时候算一算当年那些旧账了。”
慎思的神色阴晴不定。
要说这位东庆的四皇子,他小时候是没太听说过的,后来才在打探东庆皇室消息的过程中略知一二。四皇子的母妃,被世人称为余妃。
只看这余妃和小余妃这两个称呼,就知道这四皇子和慎思是什么关系了。
要攀个兄弟,确实能攀上一点,比皇室里其他兄弟更近一分。但要说真的多么亲近,那也未必。
“我不知道四皇子是怎么突然想起我来。”慎思道,“但如今我在北明过得很好,并没有回去东庆的打算。”
说罢,他便将那些能轻易置人于死地的丝线撤了回来,收起影杀。
若不是之前有过一次被偷袭的经历,慎思现在就应该转身便走了。可是那一次偷袭,让他觉得这件事情不可能如此简单收场。
“除了你们之外,”慎思又问他们,“还有其他人来找过我吗?”
两人闻言,脸色微变,“四殿下为了能寻到你,确实派了不少人手前来北明,但只有我们是第一批寻到的。六殿下,难道你之前遇到了其他人马吗?那必然是太子的人了!”
“你们如何知道我在北明?”慎思接着问。
“自然是寻着神玉的痕迹过来的。”两人答道,“大约半年之前,殿下你使用过一次神玉吧?那时母玉突然有了反应,不过这反应仅仅持续了数日,应该是殿下你又将神玉藏了起来。事后四殿下根据母玉仔细探查,才得知你在北明。”
母玉?听到这两个字,慎思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那个自幼保护自己的人,从小便叫他将玉块藏在血肉之内,一次也不让他取出来。看来自从上次取出来过一次,便已经注定了如今不断被旧事找上门来的结果。哪怕他此时打发了眼前这两个人,之后也会有更多。
当然,无论如何,对于上次将玉块取出来救人的决定,慎思是不会后悔的。
只是眼前的情况叫他有点发愁。
那跪着的两人看到慎思为难的神色,明白慎思并不想回去,顿时急道,“殿下,难道你不管小余妃娘娘的冤屈了吗?”
这话叫慎思稍微有些迟疑。
另一人则道,“你孤孤单单在北明生活,哪怕有霍大侠护持,日子肯定也过得不容易,哪里能比回到东庆兄弟相帮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