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始做代购(8)
“吃。”乌罗教导他,左右搜寻了下,没有什么食物可以供来做示范,于是只好同样用肢体语言表达。
“嗷呜吃婴儿。”瘸子心满意足地给自己的句子添上了空,他略有些兴奋地看着乌罗,而对方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瘸子不以为意,部落的语言并不多,只有习惯的那几个音节来代表东西,他是个天生喜欢说话的人,只是苦于很多时候没有相应的词汇库。因此,他能模模糊糊地察觉到乌罗身上带着什么,如同他们曾经偶遇过的大部落所拥有的——不,甚至远超出那些人。
那些从乌罗嘴里蹦出来的声音,瘸子从来都没有听过,可那些词汇组合在一起,井然有序,每个音都放在应该放的地方,他想那一定是有规律的。
就像天上的星星会排成不同的行列,就像植物有自己生长的特定区域,乌罗身上拥有瘸子一直在寻求可不知道该如何得到的东西。
他喜欢跟乌罗说话。
虽然知道那些狼兽很可能会吃掉幼儿,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却是全然不同的感受,尤其是看到瘸子兴奋的表情,让乌罗一瞬间毛骨悚然,为了避免自己彻底陷入负面情绪,他想了些别的事情,比如说瘸子对语序的敏感。
乌罗不是语言专家,也没有当过语文老师,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初学语言都能进入状况这么快,反正他当年学英语是上午刚写过下午就忘了。
聋子仍旧在尽心尽力地进行自己的砸石头大业,跟他比起来,乌罗跟瘸子在“上班”期间开小差的情况严重到足够让首领把他们俩吊起来喂狼。瘸子已经不满足于这山洞里的一切,然而他的职务又不允许他离开此地,因此只能对乌罗手舞足蹈,将刚刚进入文明社会的交流瞬间踢回了原始社会。
乌罗无语地从火堆里捡出一根木头,瘸子象征性地阻止了他一下,没用太大力气。
他的责任是看守火堆不熄灭,拿根木头显然不会让整个火堆出事,不过瘸子还是又新添了好几根木头进去。
顶端到中心部分已经被烧成了木炭,因此很容易就能折断,只是有点烫手,乌罗将它放在一边等待放凉。瘸子好奇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已经熄灭了火光的木炭,颇有求知欲地伸出了自己罪恶的双手,下一刻就尖叫了起来“火!火!”
瘸子使劲儿鼓起腮帮吹自己的手,困惑地看着乌罗,压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将木头拿出来。
“烫。”乌罗好整以暇道,不放过任何一个教育的机会。
瘸子虚心受教“烫!烫!”
聋子看着他们俩吭哧吭哧地笑了起来,很快又低下头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他的“石斧回旋镖”初具规模,只需要将边缘打磨得更锋利些,就能派上用场。
乌罗用手在木炭上方试探了下温度,反复了几次,确保不会过于烫手拿起来,木炭摸起来仍是温暖的,指腹微微有些发热,在能够接受的范围里。
火堆的光芒将他们的脸映得发亮,乌罗垂下脸,在自己的正前方画了昨天的狼兽,他画得很简单,不过一眼就能从特征上辨别出来。
“嗷呜!”这次是聋子兴奋地叫了起来,他一直偷偷留神观察乌罗跟瘸子。
乌罗平静地点了点头,三名成年男性全然不顾洞口来往搬运石头的小孩子惊恐的神态,嗷呜声此起彼伏。
下一个是鸟。
这次聋子跟瘸子都被难住了,他们发出了好几种鸟叫声,学得惟妙惟肖,仿佛百鸟来朝,大型u主聚集地现场。
“鸟。”乌罗简洁道,他注意到身边围聚过来许多孩子,正惊叹地看着石头上的图画,见乌罗看向过去,立刻不甘示弱地瞪回来,宛如一只只爬出母亲肚皮后立刻开始独自生活的幼兽。
乌罗的幼稚园小班初具规模,可惜除了瘸子学习热情极高,其他人都有看热闹找乐子之嫌,不过他还是很乐意教导瘸子。
瘸子凝视着地上的图案许久,他脸上缓缓浮现出了困惑的神态,伸手指向自己“啊啊——”
乌罗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茫然地看着他“你?”
“你?”瘸子重复道,“你。”
很快乌罗就意识到瘸子的目的了,因为对方指向他,说道“乌。”而后再度指向自己的胸膛,“你。”
“不对。”乌罗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开始觉得自己说不准是有学手语或者当小学教师的天赋,他指向其他人,挨个在每个人的脑门上晃了圈,“你。”
瘸子理解了,他指向乌罗,慢慢道“乌。”又指向其他人,“你。”
他紧紧盯着乌罗,最后沉默着指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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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光用词汇很难形容乌罗现在的心情,他觉得自己似乎在观看某个人自我意识初萌的阶段,又觉得这场景远没那么宏大。
乌罗决定暂时不去指正“他”。
“你要我给你起个名字?”他略带着点微妙的口吻询问道。
这句话委实太长,纵然瘸子在语言方面有无与伦比的天赋还是被震住了,他大概是没有想到一个人的名字居然能有这么难念,因此他强调道“乌,乌。”
很快他又指向了地上的图画“鸟、鸟。”
为了表示强调,瘸子还伸出一根手指来表示数量。
他在期望乌罗定义自己,就如同乌与鸟意味着什么。
乌罗猜测对方大概是想这么告诉他,一时间竟然觉得有点啼笑皆非,对方的求知若渴简直令他在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归了正常的文明社会,而不是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原始部落里。
“华。”
乌罗上下打量了会儿瘸子,心道你这么话痨干脆给你起个谐音。
这个字重复三四次之后,瘸子终于将它跟自己对应在一起,他兴奋地拍起大腿,挨着谁都喊自己的名字,先是聋子被他晃得快要吐出胆汁来,接下来受害的就是那几个凑在火堆边想拿木炭玩的小孩子,几乎每个都被瘸子抓起来举在空中晃了小半圈。
聋子对此毫无感觉,他只是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
小孩子们大多挺好奇的,不过他们对乌罗还抱有一定的警惕心,不像是瘸子那样亲近,因此并没有说什么。乌罗凝视着瘸子的手部肌肉,他忽然意识到个自己之前就注意到可一直在忽略的要点。
这群原始人……是不是长得太过健壮跟高大了一些。
乌罗的历史学得不太好,不过对营养学还稍微有那么点心得,如果每顿都像他们昨天那样,这些人没有瘦得皮包骨头都算对得起上苍了,绝不可能维持这样的活力跟体魄。
这仿佛是玩笑话的另一个有力证据,可还不够。
疑惑暂时没办法得到答案,乌罗只好继续低头砸起自己的石头来,好在得到了名字的华颇为心满意足,暂时没有来骚扰他的意思。孩子们见大人不再发出声音来,皆都一哄而散,或是玩耍,或是帮忙去了。
直到晚上,外出的人终于回来了,男人们带回来一头巨大的鹿,而被处理得一塌糊涂的狼尸同样被拖进洞穴。而女人们则用兽皮裙托着果子跟果实往回走,还有几个孩子兴高采烈地跟在他们后面进来,手里还抓着青蛙跟蚯蚓。
乌罗一整天都没吃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今晚的盛宴,对比起昨天的简陋,简直有点怀疑人生。
一天不见,首领头上的羽毛又多了不少,她手里提着只肥到有点惊人的野鸡,长相接近松鸡,但是体型酷似火鸡,已经做过简单的处理。
这些食物都被放在了一起,首领再一次看了看乌罗的箱子,觉得有点遗憾,不过很快就挥去了这样的感觉。
首领还不知道该怎么使用那个东西,而且那里面藏着很厉害的草药。以前受伤的地方总会又肿又痛,有时候还会流水,让人头晕上好一会儿,可是那个人拿东西擦过之后,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部落不需要一个多生火的人,可是需要一个巫。
与昨日并无不同,狩猎的人一回来,就热火朝天地开始干活,不过这次还多了一件事,鹿与鸡的头被一起捣碎,那些被暴力剥下的狼皮平铺在地上,脑浆跟血的混合体被涂抹在皮上,等涂抹地差不多之后,他们就找比较圆滑的大石头来捶打。
还没吃饭就要干活,太悲惨了。
乌罗简直要为他们抹一把鳄鱼的眼泪,不过一如早上,首领始终没有叫他干活,好像就这么打算白养着他一样,倒是对华跟聋子的态度则较为恶劣,催促着他们过来帮忙。
晚饭几乎每个人都要出力,就连首领自己也是一样,她通常负责拆开这些动物。
鹿显然还没死太久,血还在流动,它被砸碎的脑袋下面被割开了一个大口,男人跟孩子们都凑过去喝了些鹿血。
这场景实在过于震撼,尤其是这些人还在意犹未尽地舔舐牙齿跟嘴唇上残留的血液时,让整个山洞都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首领很快就转过头来催促乌罗上前,乌罗谨慎地摇头拒绝了,这让没轮上的华很受刺激,他哀怨地看着乌罗,眼睛里仿佛还闪烁着泪花。
要不是正在忙,大概就要冲上来怒斥乌罗为什么这么浪费。
喝血可能是因为缺乏盐,也有些部落传统里意味着吞食敌人的生命跟勇气。
乌罗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移开相当动摇的眼神,试图说服自己不要那么大惊小怪的,毕竟那些人只是在喝鹿血,而不是在吃人。
内脏被取出来放在几张巨大的叶子上,边缘稍稍包起,昨天可能是因为猎物太小的缘故,没用到这些叶子,乌罗没太注意它们是怎么被拿出来的,男人们把包着内脏的叶子卷起来带出去清洗跟处理,巨鹿剩余的血跟脂肪残渣淅淅沥沥地渗透在刚被脑浆摩擦过的兽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