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妻美妾(GL)(43)
“知语姑娘刚刚送了一盒糕点过来。”屏儿把食盒放在桌子上。
萧雪琼打开盒子,里面摆着四小盘糕点,精致整齐。
“是知语姑娘亲自送过来的?”萧雪琼最喜欢茶绿色,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细腻清凉,带着绿豆特有的味道。
“是的。”屏儿眼巴巴地看着萧雪琼,萧雪琼立刻会意,招呼两人一起吃了起来。
“你怎么不请她进来坐坐?”萧雪琼边吃边问屏儿,“食不言,寝不语”这条恪守了十几年的规矩,不知何时已被她摒弃了,尤其是后半条。
“我有说啊,”围在一起吃东西什么的,气氛太过融洽,屏儿也抛却敬语,“她接着问我小姨娘是不是在忙,我就说你在看账本,她说那怎么能打扰,就走了。”
啊,这个知语真的不错啊,别的不说,做糕点的水平就很厉害了,萧雪琼边吃边想。
李月容和赵叙傍晚时分入宫赴宴,接近子时才回府。
李月容翻身上床,动作放得极轻,萧雪琼还是听到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姐姐你回来啦?”
“嗯,吵到你了吧。”李月容有些愧疚地说,伸手摸了摸对方鬓角的碎发。
萧雪琼摇摇头,笑着说:“我在等你呢,特意没睡熟。”
李月容也笑了,搂着萧雪琼躺下:“你现在不困了?”
“你困不困呢?”萧雪琼反过来问道。
“额,今晚喝了些酒,现在脑子里还有些乱。”李月容如实回答。
“那我也不困了,我陪你说说话。”萧雪琼侧过身子,盯着李月容微微带着酡红的脸庞。
“好啊,你想听什么?”李月容也侧过身子,四目相对,映出彼此的面容。
“嗯......就说说今天的晚宴吧,家人团聚,姐姐开心么?”萧雪琼问道。
“团聚?呵,我娘早就不在了,怎么团聚?”李月容一出口便带着怨气,尽管是无意识地,也足以让萧雪琼心疼。
“这......我......”萧雪琼一时无措,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李月容见对方一脸纠结,反倒笑了:“我随口说说而已,娘亲去世那么多年了,哪里会真的放不下呢?”
萧雪琼本想说“姐姐从来就没放下过吧”,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那想必是今日饮宴有人惹姐姐不快了?
日日相伴朝夕相处,李月容近来的烦躁不耐,萧雪琼都一一看在眼里,她不想再将话题引到对方的伤疤处。
“以前在云中的时候,我是嫡女,对着家里的小妾、庶弟,见面不过点个头,看得不顺眼了好脸色也不必给。现在我当了公主,对着她们一个个妃子王爷,反而要处处赔笑,故作和爱,要是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可偏偏他们不知死活,想着自己不该想的,干着自己不该干的。”
李月容已然将萧雪琼视为自己的“老妻”,因而胸中一腔愤怒,既不掩饰也不克制,统统说了出来,大异于旁人眼中“冷静自持”的形象。
萧雪琼静静听完,一边轻抚对方秀发,一边劝慰道:“姐姐对这些人如此在意,折磨得反而是自己,不如在一旁冷眼看他们上窜下跳。况且宫里也不仅仅有这些讨人厌的家伙啊,不是还要玉瑶和李妃娘娘么?
“嗯。”李月容脸色稍霁,旋即轻叹一声,柳眉复又蹙起。
“怎么了?”萧雪琼问道。
“就是想到姨娘,有些替她难过。”同是李济的小妾,李妃在李月容心中显然与另外两个不同。
“怎么讲,李妃娘娘遇上什么难事了么?”萧雪琼急忙追问,她虽与李妃无甚接触,可李玉瑶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了,图兰又跟着李玉瑶,休戚相关。
“这次家宴,是因我二妹出嫁多年,今次随夫家回京,父皇特意置的。虽说不是多么庄重有意义,但家中一众子女都到齐了,除了李妃所出的大皇子,他被父皇遣去辽东许久了。”
“这事我也听玉瑶提过,想必李妃娘娘见另两位娘娘子女环绕,思子心切更甚了。”萧雪琼接话道。
“嗯,席间她一时失态,竟恸哭起来,偏那时父皇正在饮乐的兴头上,一首琵琶曲还未弹完。”
“啊?”萧雪琼吓得坐了起来。
李月容有些无奈地拉她躺下:“我还没说完呢。”
“那你快说啊,皇上生气了没有,有没有责怪她?”
“没有。”李月容摇摇头。
“奥,”萧雪琼放下心来,“我觉得也是,毕竟是人之常情,圣上自然会理解的,李妃娘娘又陪伴他多年,总是有感情的。”
李月容轻嗤一声:“是么?我倒是觉得很奇怪呢。父皇登基后,对李妃一直冷淡,更确切地说.....是嫌弃吧,虽然李妃规行矩步守拙藏愚,比姓韦的不知好多少倍,他也能找出不是出来,或是责怪或是训斥。今番李妃当众犯错,他反倒不追究,而且还好言安慰了一番,甚至许诺尽快让大皇子回来。你说奇怪不奇怪?”
“嗯......也许是良心发现了?”萧雪琼说完自己先笑了。
“哈哈,若是如此,我得给元始天尊、观世音朴素都烧高香了!”李月容也被逗笑了,心情欢快了许多。
“姐姐好久没这样笑过了。”萧雪琼伏在李月容胸前,略带撒娇地说。
“连累你陪我心烦。”李月容揉着她的小脑袋说,“等阿恪......一切定下来后,我们就云游四海,仗剑天涯,这些糟心事爱谁管谁管。”
“可是那一天大概要好久好久以后吧。”萧雪琼想。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回来,大家就当作我从未离开吧(^o^)/
☆、第五十三章
萧雪琼挑了一身得体的衣衫换上,正对镜梳妆时李月容进了内室。
“国公府又不是没去过,再说是去见辞冰,又不是什么师长显贵,你整这么庄重作甚?”李月容走时萧雪琼就在挑衣服,待她出去和刚刚回府的赵叙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回来时萧雪琼还未拾掇完毕。
“出门前换衣梳洗再正常不过的,怎么就庄重了?”萧雪琼也是不服气,她觉得李月容是嫌弃自己麻烦了。再说,有“明艳动人”的公主正妻大人在一旁,自己再不注意下仪表,怕是要被当成“身量未足”的小丫鬟了。
“咳,我就随口一说。你慢慢来,别急,再换身衣服我也在一边等着。”李月容说着就往一旁的椅子上大喇喇地坐下,两腿翘着,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迤逦的长裙。
萧雪琼轻巧熟练地戴上耳环,透着镜子,恰能看到李月容以手托腮,歪着头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姐姐刚刚找将军何事呢?”怕李月容等得心焦,萧雪琼特意同对方找话说。
“哦,还有什么事,纳知语的事啊。”李月容不在意地回道。
“知语?”萧雪琼有些疑惑,“将军之前不是已经答应了么,院子也在修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呢?”
“他是答应了,可整天打太极似地拖着,福禄院的那位岂能愿意?早心急火燎了,为这事不知找了我多少次。我也是嫌烦,今天索性逼他给个准信。”李月容拿起小锉刀,修剪起指甲来,虽然已经短得不能再短了,可她怕刮伤萧雪琼,总想修得更平滑些。
“那日子定下了?”
“定下了,下月阿恪成亲后,他便抬知语进门。”李月容神色平淡。
“奥......”萧雪琼沉吟了一下,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怎么了?”相知已久,李月容怎么会察觉不出萧雪琼情绪的变化。
萧雪琼拢了拢发髻,起身转向李月容:“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将军坚持在秦王殿下成婚后纳妾,有点.....心酸呢。”
李月容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旋即说道:“心酸的何止他一人,更有人要因他心酸呢。”
萧雪琼“嗯?”了一声,尚未来得及细想,又听李月容问道:“昨天说要带给辞冰的东西,你拿出来了么?”
萧雪琼点点头,朝房内另一边的案几上指了指:“刚取出来,放在桌上了。”
李月容走过去取来小匣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根细长的白玉簪,虽能看出玉质极佳,但就模样来说,中规中矩没什么亮眼的地方,甚至过于朴素了些。
这簪子李月容一直放在床下的暗格中,与李月容珍藏的其他宝贝相比着实逊色不少,特别是那块用玲珑锁藏在八宝漆盒里、沾染着某人血液的丝帕。
见李月容摩挲许久,脸上有不舍之色,萧雪琼说道:“姐姐要是不舍得,便将它留下,再另寻一个宝物,为何一定要送这个?”
“这是我娘生前常戴的。”李月容说。
萧雪琼眨了眨眼,“我知道啊,姐姐昨天不是已经和我说过了?但正因是母亲的遗物,姐姐更因该自己留下以作念想啊。还是说,这其实是皇后娘娘托姐姐保管的,是要留给秦王殿下的夫人的?不过,若是这样的话,不应该只留一个,要不楚王殿下怎么办呢?他一定又要使小性子了......”
萧雪琼开起碎碎念模式,李月容不禁莞尔:“你想多了,这就是我娘留给我的。”
“诶?那姐姐为何一定要送给辞冰呢?”老实说,萧雪琼心里有点吃味,岳(婆)母(婆)留给你的东西,你要送也该送我啊!
李月容不可察觉地轻叹一声,解释道:“我娘未出阁时,家中曾请一道姑为她相面,道姑说她面相贵不可言,日后必有奇遇,只是光华虽盛,恐终为魑魅趋扰。家人听后忧心不已,因这道姑曾得乔家厚惠,故将自己道冠上的玉簪赠与我娘。”
“这么神奇?简直和书上写得一样。”萧雪琼听得有趣,追问道:“所以皇后娘娘后来一直戴着簪子么?有用么?”
“这事儿还是小时候我娘讲给我的,也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为了逗我大概是有些添油加醋的吧。”李月容耸了耸肩,继续说道:“但这簪子我娘是一直带着的,后来我爹......我父皇觉得这簪子太素,几番让我娘拿下,换上“得体庄重”的发饰,我娘才将它收起来好好放着。唔,然后没两年我娘就染病离世了。”
“啊!?”峰回路转,萧雪琼着实吃了一惊。
“怎么这么大反应?照我说,不过是巧合罢了,因为我娘带着簪子的时候身体也不是多好。不过这簪子灵不灵验我并不在意。我将它视若珍宝,是因为自我有记忆起我娘就一直戴着它,并且爱护非常。有一次阿恪趁她濯发时,偷偷拿过来玩,结果不小心磕出了个小坑。后来我娘发现了,直接揍了他一顿,要知道阿恪平时就算闹得沸反盈天,我娘亲也不过埋怨几句,训斥都舍不得的。”
萧雪琼静静地听着,她注意到,李月容在说话时眼神微微有些放空,嘴角带着自然又真切的笑意。
“然后呢?”萧雪琼坐在一旁,轻轻问。
“然后?”李月容念了一声,像猛然回过神一般,看了看萧雪琼,又看了看手里的玉簪。
“没有什么然后啦。”她语调轻松地说,“睹物思人,我看到这簪子便会想到娘亲,想到阿恪和阿勖,想到小时候,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的日子。我想......阿恪也会的,他看到簪子也会想到娘亲,想到我,想到答应我的话。”
萧雪琼愣着了一下,眉头轻轻地蹙起,略带迟疑地问:“姐姐对秦王殿下有些太......没信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