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好行李,林也坐靠窗的位置。
“睡吗?到站我叫你。”唐非晚将U型头枕放在她颈后。
林也取出眼罩:“嗯,你如果没有睡着,在阳林站叫醒我。”
“为什么?”
“那边风景挺好。”林也轻靠着唐非晚,戴好眼罩。
大约三个小时后,唐非晚柔声唤醒林也。
林也摘下眼罩,虚睁着眼,适应光线:“到了吗?”
“对,阳林站。”唐非晚拿起奥利奥,问她,“吃饼干?”
林也伸手拿过一块,咬一口,冰淇淋抹茶味,口感清新,还带着淡淡的薄荷香。
“欸,林也,前面就是阳林的林海。”路雨晴转身提醒她。
“嗯,知道。”林也话音刚落,旁边的乘客也纷纷注目。
阳林的初冬相当于蜀江的秋季,林也倚在唐非晚胸前遥望远处的风景,枫林在云蒸霞蔚的衬托下依旧红叶似火,宛如一幅流动的油画。
“好美。”她仰头凝视着唐非晚精致的下颌线条,尘封的记忆逐渐鲜活起来,一幕幕纷至沓来的画面取代窗外的景色。
她们在一起后,每逢节假日会选定一个目的地,坐着绿皮火车远行。她比唐非晚稍矮,喜欢坐临窗的位置,靠着身侧的肩头看窗外层林尽染,山雾弥漫。
那时的唐非晚肩膀瘦削,还是带给她无限的安全感。然而也总喜欢搂着她的腰,低声问:“学姐,我们会在一起多久?一年,两年,五年?”
她当时坚定地回答:“永远。”
当年的唐非晚并不自信,怯怯地说:“我在天涯社区和贴吧追更许多真实故事,她们在一起两三年总是因为现实分开。”
所以旅游回去后,她向母亲出柜。
“在想什么?”高铁已经驶离阳林,唐非晚见她没有动静,温声问道。
林也回过神,右手覆在腰间的手背上,嗓音带着期望:“在想,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第107章
高铁继续前行,中午饭点,四人吃干粮充饥。唐非晚正在仰头喝水,车厢的广播突然响起。
“旅客们,现在广播寻医,2号车厢有一位旅客突发急病,由于列车没有随车医务人员,哪位旅客是医务工作者,请您速到2号车厢帮助诊治,在此动车组全体乘务人员向您表示衷心的感谢。”
“去吗?”路雨晴转头问两人。
去年8月,路雨晴在马路救治一位脑出血的患者,但被当事人及其家属讹钱,幸好江沐帮忙找出附近商店的摄像头,证明她的轿车距离电瓶车还有一段距离。
前两年急诊科的一位住院医师因为在汽车站给一位心梗患者行心肺复苏压断五根肋骨,事后被告上法庭,要求赔付六万元。她的善举导致一场法律纠纷,虽然经过两次庭审胜诉,但长期的压力给同事的生活和精神带去沉重负担。
林也听着广播重复播放寻医的通知,思虑片刻,说:“先去瞧瞧。”她同样担心患者或者家属的纠缠,但身为医生也不能见死不救。
“麻烦让一让。”前面围着旅客旁观,江沐开路,四人朝2号车厢走去。
“你们谁是医生?”乘务人员问她们。
林也没有答话,先观察患者。
患者年纪小,看着最多4岁,满面潮红,喘憋性的咳嗽,已经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
路雨晴琢磨:“心脏问题?”
唐非晚摇头:“应该不是。”喘憋性的咳嗽多见于呼吸系统疾病,或者少数心功能不全,但她听家属说孩子平时心脏没有问题。
“看着不像。”林也视线挪移,瞅见前方垃圾袋装着半袋花生壳。
“哎哟,这女娃和她哥哥吵死,父母也不管,活该难受。”
“对啊,中午想睡会儿都不行,家长溺爱的后果。”
......
女孩奶奶嘀咕:“孩子小时候都活泼好动,不吵不闹才奇怪。”
周围的乘客怨声载道,林也发现女孩气促,已经不能咳嗽,低声问乘务员:“你会海姆立克急救法吗?”
“我,我会,但我不敢,你是医生吗?”乘务员怕女孩出事担责。
江沐说:“我会。”
“你是医生?”
“我是警察。”
“没有医生吗?谁来救救她?”孩子母亲听着女儿愈发急促的呼吸,开始着急,无助地询问乘务人员。
“我来吧。”唐非晚接收林也递来的眼神,走上前,接过听诊器,先听患者的心脏,确定心脏没有问题。她先前和林也低声交流,都怀疑异物卡喉阻塞气道,于是从身后抱住患者的腰部,行海姆立克急救法,反复数次,女孩吐出花生粒。
花生粒排除,唐非晚松开抱着她的双臂,女孩咳嗽两声,因为受惊开始嚎啕大哭。
“怎么回事?没问题吧?”乘务人员问,“请问你是不是医生?”
唐非晚点头:“我是。”
乘务人员心头大石落下。
三分钟后,女孩的哭声渐止,因为气道阻塞产生的症状解除。唐非晚接受女孩亲属的感谢,一行四人准备回去,突然被乘务人员叫住。
“您好,耽误您两分钟。”
“需要您出示一下身份证,医师证,然后写一张患者病情说明。”
“你看吧,我就说列车上救人特别麻烦。”路雨晴吐槽,“异物堵塞还好,如果心肌缺血需要心肺复苏,中途不能停车,胸外按压几十分钟大概率也救不回来,运气不好,多半会被家属投诉甚至吃官司。”
乘务员赔笑:“我们走正常程序,确实需要登记。”
林也哂笑:“只能希望出台更多法律法规来保护我们自愿参与救治的医护人员。”
唐非晚没有携带医师证出门,幸好以前保存着照片,正好可以填写资料。她写完材料返回3车厢已经临近2点,深受其害的路雨晴吐槽:“保护患者,或者患者家属的条例多,怎么不来保护我们医护人员?”
江沐搂着她的腰安抚:“我来保护你。”
“去。”路雨晴不舍得拍开她的手,轻轻地覆盖着。
***
列车下午2点37分到站,郦城32℃的高温,她们都脱去长袖外套,林也穿着浅色碎花连衣裙,微卷的长发,戴着遮阳帽和墨镜,知性中略带慵懒的女人味。唐非晚法式收腰条纹v领衬衫,戴眼镜,不说话时,甚至带着两分禁欲感。
她们踩着平底鞋,走在前面。路雨晴穿高跟鞋,吊带异域风长裙,旁边的江沐白色上衣,橘色单肩背带裤,拖着行李催促她:“路大美女,搞快点,她们都在路边啦。”
“好热。”路雨晴虚睁着眼,抬头望向江沐。
一行四人坐出租车抵达民宿,先在前台登记,两间大床房。
202和203。
“先收拾,4点半出门,打车去郦城的连港老街。”林也前段日子养病,所以她时间充裕,负责做攻略。
路雨晴点头:“行,午安。”
唐非晚刷卡,抬头看向她:“午安?”
“是啊,睡会儿,好困。”
“哦,午安。”唐非晚推开房门,拉着行李箱进房。她转身问紧随其后的林也,“休息吗?要不要先铺床?”她们在民宿住两天,周日下午4点的航班回蜀江。
“好,铺床。”
唐非晚将洗护用品拿去洗手间,出来时林也已经把带来的四件套摆放在旁边,准备换被套。她两三步走近,抱着四件套:“我来。”
“糖糖,我有手有脚,你不能太过溺爱。”林也无奈的表情。
“不是溺爱。”林也手术至今2个月零7天,虽然身体康复大半,但是伤处偶尔还会隐隐作痛,因此唐非晚在她身边的时候总是尽量包揽。
“这是宠爱。”唐非晚眉眼间都是轻快的笑意,她脱口而出,“宠老婆天经地义,不对吗?”
林也因为她的话语瞬时愣住,隐约觉得耳热。眼前的唐非晚反应过来,连忙背过身,装作若无其事地换床单,被套和枕套。林也动容,靠近唐非晚,搂着她的腰肢,亲昵地紧贴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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