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空间狭小,光线不够亮堂,洗衣机已经启动,正在运行着,发出轻微的响声。元若把手撑在了洗衣机上,闭上了眼睛。
沈棠只在元若耳朵上亲了亲,没做别的,挺老实规矩。
“好了,让开一点。”元若说,但没动作。
沈棠这会儿又开始装聋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元若有些无奈,但也没办法,只能抬眼看着对方,定定瞧着。
沈棠拉了拉元若的手,十指紧扣,不肯放开。
元若故意不让碰,往后缩了缩。
“别动。”这次换作沈棠开口。
元若说:“我要出去了。”
沈棠还是不让:“再歇会儿。”
元若好笑:“在这儿歇?”
“嗯。”
“去外面。”
沈棠置若罔闻。
元若反过来捏这人一下,力气还有些重,佯作生气了的样子。
而也在这时,外面蓦地传来声响。
门被打开了。
元若耳尖,在听到声音的一刹那就推开了沈棠,而沈棠也赶紧收住,两人默契地拉开距离。
房子的钥匙不止她俩有,老两口也有,偶尔杨何英与元利和会过来。
——基本上都是白天过来,而且会提前打电话,这回突然上门让她们都心惊。
老两口不知道她们在这里,元利和在客厅里喊了声。元若慌忙理理衣服,先一步出去。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老两口手里提着许多盒子,里头全是装的吃的。杨何英没瞧出来哪里不对劲,笑眯眯地说:“你哥托人从沿海带了些吃的回来,我跟你爸忙了一天全给做了,给你们送一些过来。吃饭了吗?”
元若过去帮忙:“吃了,早都吃了。”
元利和心情也高兴,说:“那就当是吃宵夜,本来我让明天再送过来,你妈非得现在就来,想着你们没时间自己做,送过来尝个鲜。”
夫妻俩倒是有心了,什么事都想着方便子女。
知道他们这是无聊了想到这边坐坐,元若也没说什么,把装满海鲜的盒子都拿到饭桌上摆着。大哥托人带的海货真不少,全是空运过来的,虾蟹鱼俱全,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棠呢,怎么没看到她?”杨何英边问边去厨房拿筷子。
元若平静地说:“在里面洗衣服,等会儿就出来。”
把筷子放桌子,杨何英又喊了沈棠一声。
“小棠,先出来吃点东西。”
兴许是还没完全平复下来,元若抿抿唇,头都没抬一下。她先坐下了,没等沈棠。
一桌子海鲜看着就诱人,元若不客气地先拧了只蟹腿下来,并端了碗调料放在自个儿面前。沈棠出来了,她都没看一眼,径自吃自己的。
她俩没坐在一起,而是面对面坐着。
两个人都掩饰得很好,只是忽然间,杨何英疑惑地看向元若,伸手摸了摸元若的耳后。
“这里怎么红了一块?”
正巧是沈棠亲过的地方。
第三十章
元若下意识要躲开,知晓是怎么弄的,故意不让自家亲妈瞧仔细。她拂开杨何英的手,偏了偏头:“应该是我自己揉红的,身上有点痒。”
说着,用指腹抵在那里用力地揉按两下,装样子给老两口看。
杨何英半信半疑,这要是自己弄的,应该一会儿就散了,哪会留下这么一块痕迹。老人家不放心,生怕是出了什么毛病:“我再看看,别是过敏了。”
这桌子上摆着一大堆海鲜,元若可是最先吃的,指不定呢。
然而元若哪敢让杨何英细看,不着痕迹一偏身子,赶紧应付过去。而对面的沈棠也忽而开口说了句:“伯母,能给我一碗蘸料吗?我够不着。”
杨何英这才被分走注意力,笑呵呵地递蘸料过去:“多吃点,蘸料是我特地调的,试试合不合胃口。”
海鲜宵夜味道真不错,元若和沈棠都吃了不少,老两口就坐在一边唠嗑,人老了胃口不好,吃不了这些,只能剥点虾啊蟹啊什么的给年轻人吃。
沈棠话少,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听着元家三个人聊,偶尔会讲两句话。杨何英喜欢她,剥了不少虾进她碗里,一个劲儿让多吃些。
老人家都这个样子,稀罕年纪小的,巴不得能把一桌子菜都塞给沈棠吃完。元若在一旁看着,哂道:“妈,她吃不下那么多,你别剥了,她要吃会自己动手。”
杨何英眉眼微弯:“小棠太斯文了。”
元若没辙,只能给对面的人使了个眼色。
这顿宵夜吃了快两个小时,剩下的又包起来放冰箱里。时间比较晚了,元若把老两口留下,让他们睡自己的房间,她则睡客厅的沙发。
三个人在客厅聊天,沈棠帮着把桌子收拾干净,接着洗了手去晾衣服。
杨何英不吝啬地夸道:“小棠真懂事。”
元若给老两口倒水,问了下家里的近况。
“都挺好的,你别担心。”元利和说,“我跟你妈打算过阵子去泰国玩,出国走一遭。”
两个老人家早都退休了,平时没什么事情做,最爱到处游山玩水。他们有钱,身子骨也还硬朗,不需要子女费太多的心。
元若点点头,认同地说:“出去散散心也不错。报的旅行社吗?”
“对,跟团。”
一家三口聊了许多日常话。平时不住在一起,距离产生美,一见面就倍感亲切,总有说不完的话,一张嘴就没完。
等到沈棠快晾完衣服了,杨何英倏尔记起什么,往那边瞧了眼,悄声问:“小棠考试怎么样了?艾宁说考研早就结束了,我们都没敢问,怕给她太大的压力。”
元若莞尔,如实道:“成绩还没出来,应该要过年以后了。我之前问过她,她说发挥得还可以,多半是稳了。”
闻言,杨何英立马眉开眼笑:“我就说,按小棠的能力准能上。我们家可算出了一个能读书的,以后出来可不得了,多出息。”
元利和在旁边插嘴问:“那会不会出去留学,到国外深造?”
老两口在以前也是知识分子,但不论是国内top2的名校,还是出国留学,那都是他们未曾接触过的经历,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在老一辈的心里,去B大读研,再出国深造,这可是顶有出息的人。
元若没吭声,这些话虽然只是夫妻俩随口说的,但确实就是沈棠以后的路,接下来还需要很多年。
人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都是一个月一年堆出来的,沈棠今年才二十岁,非常年轻,但读研三年,再加上往后需要的时间,到时候也不小了。
当然,届时肯定不到三十岁,还是比现在的元若小。
想到这儿,元若心头既感慨又不是滋味,再过几年甚至十年,她自己又该多大了?
有些事真不好说,不能细想。
老两口的心情与她截然不同,简直欣慰,一口一个“我们家小棠”,还真把沈棠当元家的孩子了。杨何英还小声地透露,等沈棠被B大录取了,家里必须给她办个宴席,怎么着也算是从元家出去的姑娘,整热闹一点才吉利。
当初沈棠考上C大没有办升学宴,因为那时候元家并没有完全接受她的存在,多少还是有芥蒂。比起别家的准大学生,沈棠在那段时间里终归是少了许多该有的关心。
夫妻俩越说越来劲,都谈到升学宴该请哪些人了。
元若好笑,打断他们:“搞这么大的排场做什么,吃顿饭就行了。”
杨何英说:“我们家的孩子不能比别人差,哪能只吃顿饭。”
大抵是觉得某些字眼太刺,元若想也未想就辩驳:“她姓沈,办宴席能请谁?”
她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老两口,沈棠并不是元家的孩子,不能把沈棠当成元艾宁。
可惜杨何英不理解这其中的深意,反倒认为她这话不中听,太伤人了。
往阳台那边看了眼,杨何英悄悄斥责:“怎么越来越生分了,要是让小棠听见了该多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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