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我的小哑巴(98)
“怎么还没吃饭?”关绪皱着眉,“厨娘来晚了,饭还没好?”
“做好了。”蒋轻棠略做停顿,迟疑着问:“关姐姐,你吃饭了么?”
关绪一个下午连口水都没喝,哪有时间吃饭。
“吃了。”她站在办公室的玻璃幕墙前,看自己在墙上的倒影,淡淡地说谎,面不改色心不跳。
“骗人。”蒋轻棠轻笑一声,语气里有淡淡的哂意,“关姐姐还说从不骗人呢,撒起谎来就像真的一样,差点就把我骗过去了。”
温温沉沉的嗓音,听得关绪心也沉静下来,好像中午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眼中染上柔和的浅笑,语气也不自觉温柔起来,“小棠怎么知道我在说谎。”
蒋轻棠说:“我就是知道。”
常在生意场上勾心斗角的人,总有一套伪装自己的办法,就像一副面具,戴久了,连自己都分不清真假,随便撒个小谎算什么,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蒋轻棠却能分出来。
也许关绪自己都不知道,她说谎的时候,语调比平常更温情一些,大概是为了给自己的谎话增添更多的说服力,所以尾音会有一个短暂的扬声,非常浅,一般人根本听不出来。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能分清关绪的说谎,一个是关绪的母亲,另一个就是蒋轻棠。连关弘生也不能。
“谁让小棠这么聪明,把我都看透了。”关绪看着玻璃幕墙,唇角温柔地勾起来。
“关总。”有人敲了敲关绪办公室的门,打断了她和蒋轻棠的通话。
关绪回头,原来是一个秘书进来送材料,关绪点点头,示意她进来。
“关姐姐,你要忙了么?”蒋轻棠听到了电话里有人叫关绪,问了一声。
“嗯。”关绪眼底带笑,嗓音不自觉带上了点宠溺,“小棠听话,赶紧吃饭,别等我了,知道么?”
“好。”蒋轻棠乖乖地答应,不忘提醒,“关姐姐也要赶紧吃饭。”
“放心吧,那就先这样,再见。”
关绪等蒋轻棠那边先挂了电话,才放下手机,走到办公桌前,秘书抱着文件站在一边等。
“什么事?”关绪边坐下边问。
“这是上个月的公司财报,需要您签字确认。”秘书把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
和蒋轻棠的一通电话让关绪闷了一个下午的心情好了起来,眼中不自觉地带了笑,冲秘书点点头,“知道了。”
温柔清浅的笑意,让秘书愣了愣,站在原地没有走。
“还有事?”关绪摊开文件夹,抬眼问了一句。
“关总。”秘书咬着嘴唇,好像在下定决心一样,犹豫了一会儿才问,“刚才给您打电话的……是您夫人么?”
关绪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挑眉,刚要提醒她上班时间不要谈论与工作无关的话题,看了眼时间,已经快晚上八点,工作时间早过了,想来这个秘书就是为了等自己签这份文件才加的班,于是笑了声,“是。”
“关总和夫人……感情真好啊。”秘书笑着说。
关绪扫了她一眼。
这个秘书叫沈文念,在关绪身边做了几年了,尽职尽责,交代下去的事情也办得利落,关绪对她印象还不错。
关绪接手关氏这些年,换了不少秘书,只有沈文念干的时间最长,因为她最懂规矩,从不动旁门左道的心思。
关绪的性向在全津岭的上层人士中都不是什么秘密,这些年想做“关太太”的不少,直的弯的都有,有些是合作伙伴送来讨好关绪的,有些则是想麻雀变凤凰,主动投怀送抱。
前年有个秘书大胆,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身材也不错,趁着午休时间,在关绪的休息室里解衣服,关绪黑着脸,直接打了保卫科电话,让保安把她弄了出去。
她出去前还哭哭啼啼,抱着关绪一口一个“我是真心喜欢你”,给关绪留了心理阴影了,特意让钟晴交待了人事部,以后总裁办公室招秘书只招已婚的,不论性别,必须已婚。
沈文念是个例外,因为能力实在突出,在关绪身边这几年也规矩,关绪才放了心。
关绪想起来,前几个月蒋轻棠来总部找她,好像就是沈文念接待的。
“没事就先回去吧。”关绪冷声说,“年轻人的大好青春,不能总浪费在办公室里。”
沈文念自嘲地一笑,“我单身,回去也只能对着出租屋的墙壁发呆,不如多在公司做些事,也好……”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关绪眉心微皱,觉得她这话里有点异样,沈文念又说:“那关总您先忙,我去做事了。”
她非常礼貌地退了出去。
关绪想,也许真是自己的错觉。
……
挤压事项一直处理到九点多,又跟海外业务部的负责人开了个短会,等关绪开车到家,已经接近十一点。
她从中午到现在水米未进,肚子里那点被蒋轻棠逼着吃的面条早就消化干净了,饥肠辘辘地拧开家门,以为蒋轻棠已经睡了,没想到客厅的灯还是开的,蒋轻棠的行李箱大开着摆在地板上,里头已经装了不少衣服,式样非常眼熟,都是蒋轻棠常穿的。
关绪心里一慌,惊愕地问:“小棠这是要去哪儿?”
蒋轻棠抱着衣服从房间里出来,冲关绪笑了笑,“关姐姐回来啦,累了吧?要不要吃宵夜?”
老婆都要跑了关绪哪还有心思吃饭啊,神色焦急,不由分说跨上去,把蒋轻棠连人带衣服往怀里一抱,死死地搂着不撒手,“小棠,我中午说的那些话过分,你别往心里去,我给你赔礼道歉,你想要我怎么给你赔罪都行,下跪、写道歉信、写检讨书,要是实在不解气你就捶我一顿,可就是不准走。”
关绪咬着牙,挤出一句话,“你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咱们去民政局登过记的,除了我身边哪儿也不准去。”
“要是你真走了……”关绪的语气突然变得恶狠狠的,“就算走到天边,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然后绑起来。”她磨着牙,语气中有些破釜沉舟的悲凉,“哪怕绑一辈子我也不在乎。”
蒋轻棠猛然听见关绪这没头没脑的一番表白,先是呆愣,听到关绪说让她下跪、写道歉信都无所谓,蒋轻棠心里又感动又好笑,正想揶揄她几句,没想到关绪后来又说,要把她绑在她身边,哪怕一辈子。
蒋轻棠听着听着,眼睛就红了,鼻子酸得难受,闷在关绪肩头,故意反问她:“你不是觉得我不喜欢你么?难道把我绑起来我就能喜欢你了?”
她想,关绪让她担惊受怕了那么多回,自己也该好好吓一吓关绪,所以语气故意装得冷硬,忍了好久才克制住自己,没有情绪失控地回抱关绪。
“我不管。”关绪难得说出这样小孩子气得话,“我不让你走。”
故作大方谁都会,也就是蒋轻棠从前一直依赖着关绪,一点要离开的意向都没有,关绪才能假装大度地说那些话,什么要给蒋轻棠自由啦、如果蒋轻棠有了真正喜欢的人要祝她幸福啦,都是嘴巴说给鼻子听的假话!
等到今天,看到蒋轻棠收拾行李真的要远离自己了,关绪慌得六神无主,从前那些冠冕堂皇的虚伪就全抛到爪哇国去了。
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求蒋轻棠别走,她喜欢自己也好,不喜欢自己也好,只要人还在身边,日久年深的,不喜欢迟早也得变成喜欢,总比放蒋轻棠出去没影了强。
况且……
关绪紧咬着牙关,用力到脸颊都开始打颤的地步,抱着蒋轻棠的胳膊又收了一圈。
况且一想到蒋轻棠要离自己而去,关绪的心好像被撕成碎片一样。
“如果像你说的,我以后真的遇见一个‘真正’喜欢的人呢?”蒋轻棠轻声问。
“不会的。”关绪不假思索地笃定。
“为什么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