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火(44)
作者:未有雨
时间:2020-03-10 10:04:17
标签:狗血
“失眠了吗?”
“……”也没有。
他在言喻的怀抱里过了很普通的一个夜晚,在十二点前入睡,早晨七点时醒来,没有失眠,也没有做梦。
“所以不公平又怎么样呢?”唐之清好像已经料到答案,对他露出了一种略带忧伤的笑容:“其实作为你朋友,说得难听一点,我根本不在意言喻的感受。我只是希望你能好起来,如果这段关系能够让你好一点,我就赞成他,如果不能,我就阻止你。
岑明止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很自私,是吗?”唐之清从沙发上起来,隔着小茶几,俯身拥抱他:“我倒是希望你也能自私一点。自从瑶瑶出事我每天都在害怕,祈祷身边的人都能过得好一点,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你明白吗,明止?”
第49章
作为心理医生他不该说这样的话,但作为朋友,这样的话又远比那些道理更加有用。
岑明止无法拒绝别人,更不用说来自唐之清的请求。他应当要继续努力地生活,即使只是为了唐之清和孟瑶。
半个月后老爷子的律师联络了他,重新公证股份转让的合同。
原来的合同写在三年以前,公司财产有所变动,不少条款都需要修改。律师把合同一张一张摊开在岑明止面前让他检查,说:“主要修了第三页关于财产内容的说明,其他内容跟之前是一样的,董事长目前属于无民事能力者,言总作为子女监护人,已经代替他签好了名字。”
岑明止一顿,看向合同的最后一页,果然言喻的名字签在转让人上,钢笔笔画拖出细长的笔锋。
律师道:“你再确认一遍捐赠内容吧,没有问题的话的话,就可以签字了。”
岑明止点了点头,去看第三页的条款。老爷子要转让给他的股份说起来是10%,但公司结构复杂,转让股份并非只是一个数字这样简单。这10%里包括了哪些子公司的红利,总公司的哪一部分不参与计算,都需要一条一条列清,实际上这个数字只是一个估算,并不会出现在字面上。
岑明止对公司近年的变动知道的不多,但毕竟管了那么多年的账目,即使是直觉,也能一眼估量出那近一页长的条款的价值。地产行业每年突飞猛进,若说这些加起来只有10%也太少了,他提出质疑,问律师道:“这些是董事长的意思?”
“当然不是。”律师笑了笑,也不瞒他,“董事长要求割让10%,具体的条款其实是言总列的,从去年公司的财报来看,这部分条款加起来的比例应该在15%左右。”
岑明止:“……”
律师见他迟迟没有落笔,好心提议:“如果有什么疑虑的话,需要我打给言总确认一下吗?”
“……不用了。”岑明止拿起旁边的水笔,在被捐赠人那一列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一式三份,律师收起属于老爷子和公司的那两份,笑道:“我会尽快把合同发给公司的财务和法务,下个月由言总出面组织股东大会宣布这件事,等手续完成,分红日期会从今天开始计算。”
他起身,送岑明止出门,离开前岑明止问:“言喻手里的股份还有多少?”
“据我了解应该是15%,不过现在我就不清楚了。”律师似乎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意有所指道:“言总目前暂理董事长手中所有的股份,就算把这15%全部转让,也仍是最大股东。并且董事长百年之后,这部分股份会通过遗产形式由他继承。”
这好像是很合理的事,但他们都知道哪里不对。那意味着在老爷子去世之前,真正属于言喻的股份比例甚至低于岑明止,如果岑明止变卖股份或与其他股东合作,会对言喻非常不利。
岑明止从律师的事务所离开,在途经的超市买了一些食物,回家后他做饭,打扫,把言喻洗好晒好的衣服收进衣柜。
衣柜里挂满了两人的衣物,比从前还要多。言喻的穿衣风格变得越来越沉稳,衣服同岑明止的挂在一起,有时候会很难区分归属。
言喻今天有比较重要的会议,回家不会太早。他索性把所有衣服拿出来做一遍整理。衣帽间面积足够,左右两侧的柜子面积差不多,刚好可以让他们两人的衣服分开。
岑明止给挂烫机注水插电,柑橘味的精油挥发,在每一件衣服上留下味道,然后根据尺码,分别挂进两侧的衣柜里。
但很快他发现不对。那些被取下来的衣服上有很多还没有剪掉标签,尺码偏小,显然不是言喻的东西。
衬衫,长裤,风衣,羽绒,甚至放在鞋盒里全新的皮鞋,什么都有,都是岑明止的码。
岑明止短暂停下,这些东西和那多出来的百分之五的股份一样难以处理,是他的意料之外。他想给言喻打电话,但这个时间言喻应当还在开会,于是作罢,最后把那些衣服全部打包,塞进了单独的衣柜里。
晚饭索然无味,周末的夜晚无事可做,也只能拿来处理工作。言喻回来时他还在书房回易晟的邮件,易晟近来去了欧洲出差,八个小时的时差,与他全靠邮件交流,岑明止通常会在晚上九点统一给他回复。
“我回来了。”言喻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岑明止把邮件发送,合上笔电起身,言喻站在吧台边,仰头正在灌水。
天气转暖,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和风衣。此刻风衣被脱掉,挂在餐椅后背上,衬衫上的领带也被松开,荡在解开的纽扣旁。言喻一口气喝掉了一整杯水,放下杯子朝他走了过来,岑明止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搂进怀里。言喻在他头发上蹭了蹭,说:“跟周逸他们开了七个小时的会,累死了。”
“……吃饭了吗?”岑明止问。
“还没,晚饭还有吗?我随便吃点就行。”
“嗯。”岑明止示意他放开,走进厨房给他做饭。言喻近来挑食的毛病有所好转,饿起来的时候连只有生菜番茄的三明治也愿意吃。岑明止给他煎了一块鳕鱼,热了一点晚餐剩下的米饭,他也不嫌弃冷饭太硬,就着鱼吃完,又自觉地洗干净了用过的碗筷。
他不太让岑明止做家务,只有做饭是因为实在没有天赋,除此以外的事情只要他在家,就不会让岑明止动手。
言喻擦干净手,从厨房出来,问:“今天怎么样,合同签好了吗?”
岑明止点头,说:“在书房,要看吗?”
“等会,我先洗个澡。”
他进了浴室,没拿睡衣,因此也没有发现衣柜已经被岑明止整理过。岑明止锁好客厅的门窗,熄灭了卧室区域以外的灯,把合同拿进卧室,放在言喻那头的床头柜上言喻很快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头上盖着一条毛巾,拿起那合同翻了翻。
确认岑明止已经在最后一页签上了名字,他把合同放下,转身抱住岑明止,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岑明止侧目看了他一眼,说:“头发还没有干。”
“嗯。”言喻却不松开,搂着岑明止倒在床上。他长手长脚,总是喜欢把岑明止蜷在自己怀里,做一些亲昵却不情色的小动作。岑明止通常会放任他,偶尔受不了的时候也会躲,言喻只要察觉到他的抗拒,就会立刻放开他。
但今晚岑明止没有,他安静地躺在言喻怀里,任由言喻摸他的头发,摸他的后背和脊椎。纯棉的睡衣被揉得发皱,言喻的掌心越来越烫,最后克制地落在岑明止腰上,那一小片的皮肤像被放在铁板上炙烤,热得难以忽略。
言喻想说“睡觉吧”,却又不舍得放手。他和岑明止各自有繁忙的工作,即使是周末,白天能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夜晚临睡前是一天里最好的时光,尤其是和岑明止这样躺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短暂忘记公司的压力,只去想和岑明止有关的事情。
也许现在他们还不是很好,岑明止仍有芥蒂,但事情应当还是在渐渐好转,总有一天他们也可以成为孟瑶和唐之清那样的伴侣家人,互相有真诚的爱意和信任。
言喻又等了一会,才放开岑明止,小心地避免自己过度反应的阴茎碰到岑明止的大腿。他坐起来,想去换上睡衣,背后岑明止却道:“我买了润滑剂,在抽屉里。”
“……”言喻愣了愣,转头看着他。
“下午去超市的时候看到,就顺便买了。”岑明止也坐起来,睡衣领口因为刚才言喻的抚摸变形,露出一段漂亮的锁骨。他平静地理了理,问言喻:“要做吗?”
“……”言喻喉结滚动:“你认真的?”
“嗯。”岑明止看了一眼他被浴巾包裹的下身,再次问:“做吗?”
“为什么?”言喻说:“你是不是看到合同上……”
“那百分之五是你转给我的,我知道。”岑明止说:“如果你想这样理解,也可以。”
“……”言喻沉默,片刻后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岑明止的脸,说:“岑明止,你是不是故意的?知道这样能让我不好过?”
他的表情确实如他所说,不好过,甚至有些悲哀,岑明止说:“我没有这样想。”
“那你是怎么想的?告诉我?嗯?”言喻坐回床上,把他抱进怀里,贴着他的耳廓低声道:“岑明止,说出来,别让我去猜,我没有你那么聪明,我猜不到。”
岑明止被按在他肩膀上,嘴唇张了张,又闭上了。“觉得这样不公平”,这样的话或许对言喻也是一种伤害——当他说出这种话时,就意味着他已经在和言喻的感情关系中取得了胜利,只有弱者才需要被同情。
“我没有这样想。”岑明止短暂闭了闭眼,轻声叹道:“言喻……我也在努力。”
言喻浑身一震,松开他问:“努力什么?岑明止,你在努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