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喜欢你作死的样子(4)
雄赳赳气昂昂说完,李维就看着他挪着小碎步过去了,他拍了拍脑袋,只能跟过去了——他觉得沈密不好欺负,徐京阳又收不住脾气,被炮轰了怎么办。
这边沈密上了趟厕所回来的半路上,却被肖晓伟纠缠住了。
这地方挺隐秘的,也没什么人,肖晓伟倒是说话很直白,“我知道当年的事我们肖家对不起你,这些年我们两家也因此而生分了。不过今天我想跟沈董谈谈那块地。”
无人瞧见下,沈密的手微微握了一下。当年沈家已经落败,他创业最无奈的时候,抵押了他爷爷的一块地,那是他爷爷买给奶奶的,很有纪念意义,却被夺走了,至今没拿回。肖晓伟如今居然有脸说这块地?
“谈什么?”他问。
肖晓伟一听只觉得有门,不由兴奋起来,肖家已经势头大不如前了,如今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他爸年轻时处事阴毒,并没有人愿意帮忙。他和他姐姐偶尔听他妈说了曾经和沈密居然有口头婚约,这才动起了心思。至于那块地,其实不给沈密,肖家早晚也要卖了。用肖晓伟的想法来说,何不换一个大靠山。
他笑笑说,“我姐姐喜欢你,而且你们从小也有口头婚约,不如履行吧。当年的事是我爸爸做的,跟我姐姐并没有关系,她是无辜的。当然,”肖晓伟提出了诱惑,“那块地也会作为嫁妆陪送过去,我说话算话,就算是我们表达歉意了。”
这是买一送一,肖家打得好算盘。
沈密还没开口,就见徐京阳从对面过来,看见他后,那张脸上顿时露出了你这人怎么乱跑啊,我可找到你的表情。沈密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读心术了,这表情居然一眼解读出来了,连个磕巴都没打。
只是眼前还有个要收拾的,沈密暂且收回眼冲着肖晓伟说,“你当我沈密是什么,当年想抢就抢,如今拿着一块地就想跟我联姻?呵!”他不屑的笑道,“我告诉你,那块地我是势在必得,不过不会冠着肖家嫁妆的名义,我会自己拿回来。我对任何冠上肖姓的玩意,都觉得厌恶。”
☆、6
沈密创业的事儿说是多年前,其实也就十年,那时候肖晓伟也十几岁了,怎么可能不记事?所以是知道的。肖晓伟设想了很多情景,他知道沈密肯定会说点难听话,肯定会为难他们一下子,可他认为,那块地无论是价值还是情感,都是足够诱惑的,沈密纵然一时不肯接受,但也不会完全拒绝。
毕竟,商人嘛?利益为先。
可他哪里想到,沈密会这么狠。肖姓的玩意,自己拿回来这些话音里的意思让他不寒而战,沈密这是要报复吗?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这让他肖晓伟不由大惊失色,也头疼起来。一方面是肖家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沈密真要做什么,肖家会如何真不好说,更何况,肖家并不占理。第二方面则是他那位姐姐了。也是作孽,当年沈密来求他们家的时候,他姐看不上人家,如今沈密意气风发,她倒是瞧上了,闹腾着要嫁,回去说没戏,还不知道怎么折腾他呢。
肖晓伟这边顿时觉得满嘴苦涩,综合起来,只得暗恨他那个爸爸,当年为何做事如此不留余地,把肖家带入到这样的境地。
只是他难过,沈密并没有将他看在眼里,处理完了,就扭头看向了后面那个已经傻了的家伙。冲着徐京阳问,“你找我有事?”要不干嘛找他那么辛苦?
旁边的徐京阳已经听愣了,站在原处感觉沈密就是个大魔王,肖家虽然这几年不行了,好歹也是瘦死的骆驼,他就算什么都不懂,也知道想要吞下去多不容易,他居然敢这么说?何况那慑人的气势,比他爹打人的时候都恐怖,他早就忘了算账的事儿。
他被一问,就磕巴了一下,还没说话。
倒是肖晓伟察觉刚刚那么难看居然被瞧见了,只觉得又气又臊又丢脸,可这里不是发火的地方,这两个人他也惹不起,连撂下一句狠话他都没底气,干脆就一甩胳膊,气冲冲的走了。
然后,这地方就剩下沈密和徐京阳两个人。
徐京阳这会儿一点都不想跟他算账了,他从小挨打多了,太有第六感了,这人不好惹的。连忙摆手说,“没,我没找你,我就是上厕所走累了,歇一歇。”说完,就想跑。
沈密都被他逗乐了,他现在自带读脸术,而且只针对徐京阳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他将徐京阳的话外加表情一综合,就翻译出这家伙的意思了——敢说他大魔王是不是?这小子就跟只胆小的兔子似的,这是被惊着了,准备溜了。
沈密其实挺好奇的,这小子原本是想来跟他说什么,不过他没动的意思,因为老远就瞧见李维急哄哄的过来了。
果不其然,李维能跟徐京阳混了小半辈子,也是个有意思的人,这家伙瞧着沈密气势慑人,徐京阳狼狈逃跑的模样,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当即义不容辞地替徐京阳解释了一下,“沈董,您别生气,京阳其实主要是给你道谢来的,今天台上的事儿谢谢你了,别的事儿都是捎带,其实不捎带也成。您别在意。”
沈密顿时乐了,感情这小子不光是过来谢谢他,还准备算旧账的。哪里有帮人遭算账的,他就哼了一声,“嗯”
他的级别跟徐年一样,而且作为一个企业的领导人,那种不怒自威其实是有些类似的。于是,他就瞧着徐京阳那张好看的脸从一脸你闭嘴的表情变成了都被你害死啦的表情,抱怨完李维,才一脸没事人似的冲他说,“对啊,我就是来谢谢你的。”
这家伙目光游离,那眼睛看起来灵活的不得了,可就是不往他脸上招呼,“今天台上的事儿谢谢你了。那天……那天医院的事就算了吧,就当两不相欠了。你先忙,我还得陪兄弟,不打扰你啦。”
说完,这家伙就想溜。
大概是这么好玩的小兔子不多见吧,又怂又张狂的,沈密没见过这样的二代,就起了逗弄的意思,明明徐京阳一脸“艾玛,这人不好惹,说完赶快走”的表情,他偏偏不放人了,还问,“这两件事倒是可以清了,微博的事儿怎么办?”
徐京阳就彻底钉在原地了,他不是不记得这事儿,其实是想蒙混过关的,可没想到,沈密记性还挺好。
他看着沈密,这家伙的脸上压根没表情,也看不出他是生气啊还是不生气啊。徐京阳脑子就飞快转动起来了,这肯定得道歉啊,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他还没理?只是要什么程度呢?那可是都发了律师函了,不知道说声对不起行不行?
他绞尽脑汁,沈密那边手机就响了,一下子就打破了寂静。沈密倒也没有任何避开的意思,直接就接了电话,就听见他叫了一声,“爷爷。”然后就听对面的人说了。这边一有空,李维就立刻拽了拽徐京阳的袖子。
徐京阳扭头一开,李维就跟他做口型,“快跑,找你爹。”
徐京阳也跟着挤眉弄眼,做出个抹脖子杀鸡的动作,“找我爹死的更快,我屁股还没好呢。”
沈密那边其实很简单,今天说好要去看老爷子,结果要参加婚礼,就晚了些,老爷子问他几点能到,他看了看表说了时间,就挂了电话。当然,打电话的期间,这两人的动作一点也没掏出他的视线。
他是真发现,这小子太好玩了,傻愣傻愣的,恐怕也挺好骗,能干出帮肖小宴说话的事儿也正常——毕竟肖小宴和李维还是亲戚呢。他急着回去陪爷爷,人今天逗够了,暂时就不为难徐京阳了,他瞧着那小子抓耳挠腮的,要真是只兔子,毛都挠秃了。
沈密直接开口道,“找你爸没用,你没理的事儿,徐董不会帮你的,你那屁股恐怕还得开花。”
徐京阳虽然不成器,可挺要面的,他挨打的事儿他都装了一天了,哪里想到让沈密给揭穿了。只是沈密没跟他解释的意思,直接给了道歉的法子,“也不用去法院,你上微博,写个一千字的道歉信,不准代笔,这事儿就算结了。否则,你知道的。”
说完,沈密就抬起那修长的腿,没给徐京阳任何回复的机会,离开了。
他气势太强,等人都不见了,徐京阳和李维才回过神来。李维感叹了一句,“我爸老说沈密不得了,我这才知道,这人怎么练出来的啊,听说才三十啊,怎么就这么强的气场啊。我要有这气场,没本事他们都不敢惹我的。”
徐京阳的大脑根本没接上,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他怎么知道我挨打了,你告诉他的。”
李维那叫一个冤枉,立刻叫屈,“我跟他又不熟,干嘛跟他说。应该是他看出来的吧,否则也不会救你场。你别管这个了,一千字道歉信,你写得了吗?”
一听这个,徐京阳顿时从空想进入了现实,整个人都衰了,他要有这个本事,就不用上野鸡大学了好不好?
张家。
张珍珍忙活了半天,终于等到了儿子郁君的视频邀请,连忙接了起来。
对面的郁君相貌清俊,只是一脸疲惫,张珍珍立刻心疼道:“你这是做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憔悴?这几天都没睡好吗?”
张珍珍虽然是离婚,但郁君那个爸爸自从离婚后就消失不见了,跟没有一样。所以,她就是寡母带儿,从小到大,对这个孩子别提多上心了。
郁君如何能不知道他妈,他要是不解释,恐怕能急上火了。所以连忙说,“没事,这不是最近毕业了,要打理收拾的东西多,所以休息的少一点,现在已经全部处理完了,今天就能睡个好觉,妈你别担心了。”
他贴心地说,“你可别上火着急,要是我回去发现妈你病了,我可要生气的。”
张珍珍知道这是儿子关心她,哪里有不高兴的,连忙说,“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顾着自己就行。对了,”到这里,母子俩终于说起了正事,“你不是说要进徐氏吗?那天我跟你许阿姨说了,她应了,今天早上,徐氏的人力资源也联系我了,跟我要你的简历呢。这事儿已经办好了,你把简历给我,也尽快回来吧。”
一听这个,郁君的眼睛就亮了,他挺惊喜道,“这么快啊,我没想到这么顺利!”
“这还用说。你许阿姨帮了我们多少忙呢。”张珍珍感慨道,“虽然妈妈觉得,还是留在国外好,不过你要真想回来,真想进徐氏,就好好干,别辜负你许阿姨这些年的情谊。”
郁君听了就哦了一声,他似乎并不想提为什么转变想法的事儿,反而说,“我这边还有事,妈,先不聊了,反正过两天我就回国了。对了,”郁君又笑了,说道,“妈,我给你准备了个大惊喜,你一定会特别喜欢的,等着吧。”
说完,他就挂了。
张珍珍一脸茫然,什么大惊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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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徐京阳和张军是好哥们,按理说婚礼结束后是要多逗留一段时间的,不过他屁股实在是不容乐观,外加一千字道歉信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哪里还有凑热闹的心情。
等着婚礼一结束,他就跟张军告辞了。照旧趴在李维的车上,让他把自己拉回家。
一路上,李维就听见徐京阳在后面唉声叹气了。因为那声音实在太大,他也不好忽视,只能安慰,“一千字努点力就写出来了,你想想看,你作文那么差,高考不还是憋了八百字出来?”
徐京阳怂拉着看不见的兔耳朵,特悲伤地说,“你不知道,那是我哥说了,我要是敢不答满卷,他要修理我!”
一提徐天,连李维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不是徐天太厉害,对比徐年的暴力教育,徐天绝对是个模范哥哥了。徐京阳从小调皮捣蛋,学习不好。惹了事徐年就气得找鸡毛掸子,要知道,徐家可是欧式装修,就为了收拾徐京阳,家里的客厅里常年放着个大花瓶,里面插着五颜六色的鸡毛掸子,不知道的人去他家,还以为他家什么审美呢。
倒是徐天从来不用这套,他有的是法子修理徐京阳。哦,你不是打游戏吗?好啊,我也开个游戏账号,你上我也上,天天追着你杀,上去半小时死上十几回,徐京阳就是个神他也玩不下去了。
你跟着一帮二代去夜店啊。成,徐天直接找过去了,还带着从他家公司抽调出的一堆保安外加家庭医生去的。到那儿就几个门口都把上了,徐天坐那儿就跟大爷似的,冲着筛糠的徐京阳说,“接着玩,我看着你玩,我没觉得够,不准停,去跳舞去吧。”
这天李维也在,鉴于两家关系十分亲密,所以李维也在被修理的范围内,在安全保障范围内,两个人在舞池中蹦跶到凌晨三点,一人灌了一肚子酒,头疼腿抽筋了三天,徐天撂下一句话,“下次再敢来,翻倍。”
自那以后,一直到徐京阳成年了,他俩都没碰过酒。后来还是徐天给开了禁,他俩才喝点,可也看到了,这两人聚会都挑白天的,夜里是老老实实回家的。
还有,徐京阳为什么都二十二了还是小处男呢,他有钱长得又好看,扑他的女孩子多了,他原先不是没动过心思,十几岁的时候就想谈朋友了。
徐天也不说不允许,就是时不时去徐京阳的圈子里晃荡一圈,徐天虽然长得不如徐京阳那么精致,可人家是学霸,还有魅力,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爹给徐天的零花钱更多,他晃完了,那群女生就去追徐天了,徐京阳就被抛弃了。
还有什么青春期的那点小情绪小问题,你敢犯我就敢让你也尝尝什么滋味,所以,徐京阳表面调皮捣蛋,其实都在合理的范围内,他斗不过徐天啊,那是精神折磨。
所以,李维一听是徐天下的死线,立时闭嘴了,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挺惨烈的。
倒是徐京阳,还在那儿唉声叹气,结果发现李维都不理他了,就开始骚扰李维,“你还是朋友吗?就不能替我分忧解难,我现在愁死了,让我忘了这事儿吧。”
李维将车开进了徐家,瞧着徐京阳这怂样,干脆给他下了一剂猛药,“你真想忘了?”瞧徐京阳点头了,他就说,“其实你不应该更愁,这一千字放上去了,你徐二少的脸怎么办啊。再说,你给沈密道歉,你爸肯定就知道了。”
徐京阳的兔子耳朵嗖的一下就立起来了,他忘了这事儿了!
沈密从婚宴出来就直接去了他爷爷家。
他爷爷住的地方倒是不偏远,说起来还是市中心,就是X医大的老宿舍楼。这房子是他爷爷当年结婚的时候分配下来的,都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好在因为是绝顶的学区房,如今倒是不显萧瑟,还热闹的不得了。
沈密对这地方倒是熟悉的很——他自幼父母双亡,是爷爷将他养大的,从小就长在这儿。不过这些年老人去世的去世,搬走的搬走,熟悉的人都少了。沈密将车停下,一路到了自家房门前,也不过就跟一楼的一个阿姨打了次招呼。
他没来得及敲门,老爷子应该是听见声音了,直接就把门开了。
沈密跟着进去,就瞧见书房的桌子上铺满了稿子,就问老爷子,“饭吃了吗?”老爷子一拍脑袋才想起来,“哎呦,小芳走的时候提醒我了,我看稿子忘了。”
沈密就知道会这样,他直接将西服脱了,将衬衫袖子挽起来,去洗了手,然后就把小芳阿姨——对的,爷爷口里的小芳已经快六十的人了——准备好的两菜一汤拿去厨房热了,边干活边问,“不是说上次的稿子三校完成了吗?怎么又来稿子了。”
老爷子就是个孙子迷,虽然不愿意跟着他搬去新房住,可是孙子来了就顾不得稿子了,乐颠颠的跟在沈密后面,跟个小学生似的特老实的回答说,“一个学生的,他说让我把关,我这不仔细看看。”
沈密动作利落,一瞧就是干惯了家务活的,热菜刷锅再热菜,十分钟就全搞定了,全部放在餐桌上让老爷子赶快吃饭,自己就去书房里,替老爷子收拾收拾——老爷子脾气怪,书房是不准小芳阿姨进的,可他自己岁数大了,也没精力,沈密从小跟他长大,太知道他的习惯了,所以收拾的事儿就交给了沈密。
这屋子东西两面都是到顶的书柜,放的满满当当的,冲南的那一面墙旁放着一张大书桌,上面摊满了稿子和书籍。此时阳光照在书桌上,如果徐京阳要是在的话,会发现上面不少书的署名,都跟他那天花三千块挂的医生的名字一样——沈一荣。
而这个名字,对沈密来说,却是太熟悉了,这是他爷爷的名字。
将不用的书籍放回书架原位,将所有的钢笔里都灌好了墨水,然后又将窗台上的花浇一浇,老爷子也就吃完饭了。往日这时候,老爷子就接着开始干活,顺便使唤使唤沈密给他打下手——他喜欢像二十年前那样,带着孙子忙碌。
不过今天,沈密先提了那块地的事儿,“爷爷,肖家终于提起那块地了。”
老爷子原本已经坐在书桌前了,提起的钢笔就顿在了半空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这块地其实对老爷子来讲,算是很重要的一个物件。想也知道,老爷子一个医生怎么可能买得起京城的大片土地,其实买地的钱是沈密他爸爸出的,但缘由却跟沈密的奶奶有关系,那块地是沈密奶奶的家乡,当初传出可能会拍卖的时候,奶奶就挺想留下的。
沈密的父亲是个孝子,就以老爷子的名义买下了,算是老爷子买下的,送给奶奶的礼物。
是一种很简单的浪漫。
老爷子一辈子不收儿子的大礼,但唯有这块地他要了。
后来沈家的公司出事,他父母意外身故,沈密就跟着老爷子过活。这块地,老爷子是一直都握在手里的,直到他想创业,才拿给他当启动资金。却没想到,一切都进行的好好的,却被当年他爸最好的兄弟肖成军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