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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罪(14)

作者: 时间:2017-11-12 19:49:56 标签:悬疑推理 恐怖

  王右连连摆手称道:“我知道我知道,办案需要对不对,您放心,我知道的,警民合作嘛。”
  秦朗和魏天明只是苦笑着对视了一眼,便带着酒瓶急急地离开了。

  死亡线索

  回到警局后,魏天明立刻将带回来的酒瓶拿去化验,经过几个小时的等待,终于得出了结果。不出所料的,酒里化验出了一种特殊的化学成分,平时饮用了也没事,但一旦和浓度很高的酒精融合,能就快速的被人体吸收,产生一种麻醉性反应,会使人深眠。据化验的浓度,可以推测其使人深眠的时间能达到八至九个小时,可被水稀释后,也只会浅眠半小时左右。
  秦朗道:“八个多小时,十来里路程,足以够陈大力摸黑走上几个来回了!”
  魏天明道:“老大,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马上逮捕陈大力!”
  泰叔和米雪早已带足了人手在陈大力的屋外守候多时了,接到秦朗的指示后,他们立刻冲进了屋子,对毫无准备的陈大力来了个措手不及。
  陈大力被带到警局后就进了审讯室,各位置就位,秦朗坐在陈大力的正对面,他把台灯扳了个方向,将灯光正对着陈大力的脸,以不放过任何表情。
  “说说吧,关于谭小英母女的死。”
  陈大力从被带上警车的那一刻,就一直保持着很淡然的神情,听到秦朗的问话,他至少稍一抬眼,“警官,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我们化验过当晚你和王右喝过的酒,发现里面存在一种化学药物,和较高的酒精融合能置人深眠的。”秦朗看了下陈大力的神情,接着说道:“当晚你在酒里下了药,故意让王右昏迷,使他以为你一直都在身边,以此来作你不在场的证据。”
  “就算酒里真的有什么药,你怎么就确定是我下的?”
  “推理啰”,秦朗云淡风轻的说,“你见过有请人喝酒还让对方带酒的吗?其实原因很简单,你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我们怀疑到你的头上,可你怎么也想不到,王右竟然偷偷的把酒瓶留了下来。当晚你喝的酒是加了水的,经过稀释后,你也只是浅眠个半小时,可表现出来的状态却与喝醉时无异,所以很容易被王右误以为你是喝醉了。当你清醒之后,王右已经是深眠状态,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是不知道的,你也有了机会前往卤鸭店杀了谭小英母女。”
  陈大力突然笑出了声,“警官,这也只是你们的推测而已,没有证据可不能给我乱扣罪名啊!再说了,虽然我和谭小英已经离了婚,但我们是协议离婚,我有什么理由去杀了她和她母亲。”
  “理由?王良茹的死就是理由之一!”眼看陈大力的神色微变,秦朗继续道:“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王良茹死的那天,那些邻居也都去看了,除了地上的一些呕吐物,还有桌上的三盘菜,一盘是普通的咸菜,还有一盘是土豆丝,另外就是一盘卤肉,这三种菜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了,又怎么会中毒呢。”
  陈大力道:“警官,请您有点儿常识,土豆发芽也是有毒的。”
  秦朗一副了然的样子,“陈先生,请您也有点儿常识,食物中毒也是有前兆的,如果及时将食物呕吐出来,是不会死亡的。而且就算中毒严重,及时就医也是有救的。虽然土豆发芽是会有毒,但你以为一小盘炒过的土豆丝能有多少有毒物质?一个成年人仅被几根土豆丝毒死,你的常识又在哪里?而你在众人提出疑惑的时候却笃定了王良茹是食物中毒而死,其目的就是为避免此事拖得太久,怕王良茹中毒的迹象被发现!”
  陈大力笑道:“警官,您刚才都质疑了王良茹不是食物中毒死亡的,怎么现在又说她是中毒了?”
  “王良茹不是食物中的毒,而是有人下药!王良茹的死不是意外,是被人蓄意谋杀,凶手就是你的前妻谭小英!”
  “胡说!”陈大力吼道。
  “其实原本我还不敢下这样的结论,但当我得知,其他外人都起了疑心,而你作为王良茹的丈夫却一心笃定这只是意外的时候,我就确定,王良茹的死绝对和谭小英有关!”秦朗一面说着一面将身子往前靠了靠,他紧盯着被灯光刺得睁不开眼的陈大力,压低了声音说道:“至于你当时为什么不找谭小英的麻烦,恐怕就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了。”
  听到秦朗的推测,陈大力竟然意外的没有说话。
  米雪正在做笔录的手顿住了,她抬头看了眼陈大力,又看了看一脸胜券在握的秦朗,不由得心生佩服起来。
  秦朗拿出了一张A4白纸放到了桌上,又将右手倒上了浓黑的墨汁,然后把手放在了纸上,食指和中指尽力往大拇指靠近,重重的划上两道平行线后,又快速的往下滑去。秦朗模拟的手指印迹与案发现场上出现的那几道诡异的手痕异常相似。
  “这就是死者陈芳留下的线索”,秦朗将A4纸放到了陈大力面前,然后指着上面醒目的两道平行线说:“其实死者已经告诉了我们凶手是谁。起先我以为凶手是两个人,后来又想也许没那么简单,这一定是陈芳想趁凶手不注意的时候偷写出来,但同时又被凶手抓住了脚拖拽形成的,虽然只写了一半,但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是个‘二’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家里是占老二,除了你的家人会叫你‘大力’之外,其他人都是叫你‘陈二’的。”
  米雪接道:“陈大力,你别想抵赖。据心理学来讲,所有的凶杀案中,被害人在遭遇凶杀的同时,留下的线索都是直指凶手的。陈芳是个盲人,她能确定别人身份的方法无外乎是靠听觉和嗅觉,和谭小英生活的这些年里,你大部分都是呆在卤鸭店的,陈芳最了解的人也只能是你和谭小英。当被害人想让别人第一时间得知凶手的身份的时候,她最会留下的就是凶手的名字,而且是别人一眼就能想到的名字。这也正是为什么陈芳留下的不是‘陈大力’的‘力’字,而是‘陈二’的‘二’了!陈芳虽然年纪很大了,但她很聪明,她知道如果留下的线索太暴露的话一定会被你发现,所以她用这种隐晦的方式瞒过了你,以至于这个重要的线索成为了直指凶手的证据!”
  米雪分析的很到位,听完她说的话,陈大力整个人都瘫软掉了。
  秦朗指了指陈大力脚脖子上尚未消除的淤青,“记得我们去找你了解情况的时候问起过你腿上的伤,当时你说那是摔伤的,由此我的疑心就更重了,因为单纯的摔伤根本就不是这样,倒像是被手指抓出的印记!”陈大力的脸唰地就白了,秦朗又接着说道:“陈芳和谭小英母女的尸体都被剁成了块状扔进了卤锅里,但唯独少了陈芳的一只右手!如果你还想狡辩的话,我们是可以去验伤的。”
  陈大力的头默默地垂下了,只是那双被铐住的手还用力的抓着桌角,也许是因为愤怒或是无尽的哀伤,他握着桌角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像很多罪犯那样哭着忏悔的时候,陈大力却出人意料的把头用力的撞向了桌面,使整间狭小的审讯室里发出了巨大的‘嘭——嘭——’声。负责看守的狱警立刻将他往后拉开一大截,避免他会做出什么其他的举动。
  “我该死!我该死——”陈大力咆哮着。
  众人都没说话,似乎都在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陈芳是无辜的,我原本不想杀她的,可谁让她知道了我是谁呢!”陈大力悲戚的说道。“那晚她抓住了我的脚,我拼命的想要挣脱掉,于是我举起了菜刀砍向了她的手”,陈大力的眼睛里泛着一道寒光,表情扭曲着,仿佛又想起了案发那晚杀死陈芳的场景,他一边讲一边比划着,“我一刀,两刀,三刀……我拼命的砍向她的手,直到把她的手给砍断,但她的手就好像长在我的脚上似的”。
  秦朗走过去,用力扳起他的脸,“所以你逃跑的时候,那只断掉的手还抓着你的脚腕?你脚脖子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对,我害怕极了,后来我是把她的手指扳断了才挣脱掉的。”
  “你还记得把那只手丢到哪里了吗?”
  “河里,一条叫‘长泾’的河。”
  秦朗知道那条河,办案的时候他们经过那里无数次,那里的环境很美,河水也很清澈,但一想到那河水里,现在还躺着一只被砍得残破不全的手肢,心里就有些唏嘘和悲凉。
  秦朗继续问道:“王良茹是不是被谭小英杀死的?”
  陈大力默默地点了点头,“她是被谭小英那个死婆娘毒死的,虽然我没有找过谭小英理论,但从我得知王良茹死的时候,我就肯定谭小英一定脱不了干系!”
  “既然你没有找过谭小英,你有什么证据杀死王良茹的凶手就一定是她呢?”
  陈大力冷笑着,“你还记得你们在我桌子上看到的那个粉红色的保温瓶吗,谭小英送卤水给我,这就是一种警告!”
  秦朗疑惑道:“可我们去验过那瓶卤水了,那里面根本就没毒。”
  “呵”,陈大力莫名的笑出了声,“谭小英是在王良茹的饭菜里下的毒,而那些东西早就被我处理掉了,我说过了,卤水只是一种警告。”
  “什么警告?”
  “死亡的警告”。陈大力环视着审讯室里的人,眼里释放出一种可怖的寒冷的光,他幽幽的说道:“我想你们对谭小英的身世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了吧,也应该听说了她父亲的事,所有人都以为她父亲在十年前就已经和情人私奔了,却不知道他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他——就在谭小英送我的卤水里!”

  盲眼之痛

  按照陈大力的话来说,谭小英就是一个恐怖到极致的女人。如果把陈大力比喻成恶魔的话,那么,谭小英就是一个控制着恶魔的丧心病狂的人,或者说,她早已泯灭了人性。
  谭小英的人性,消失在十年前。
  十年前,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谭小英的父亲叫谭华,年轻时是个英俊爽朗的人。谭华一生都在追求着浪漫的爱情,但他却意外的娶了一个无趣的妻子,严格说来,妻子陈芳并不是一个丑陋的女人,当然,她也算不得精致,但她却是个勤快的女人。陈芳是一个可以成为典型的女人,她自结婚后就一心操持着家,后来还把半生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在镇上开了一家卤鸭店。
  日子渐渐地变好了,但谭华也变得不安分起来,天生的英俊容貌使他看上去越具魅力,而妻子却经过日益的操劳变成了黄脸婆,谭华和同龄的妻子站在一起,多了些天壤之别,这让他每天面对着妻子的时候,难免频生出一些嫌恶之情。
  谭华开始慢慢的不着家了,也渐渐地迷上了赌博。正在这个时候,谭小英出生了,她出生的似乎并不是时候,因为从她自懂事起,她所面对的就是每天无止休的争吵和桌碗破碎的声音。
  日子久了,谭小英也麻木了,她的眼中多了些同龄人没有的东西,她逐渐的丢掉了原本的纯真和善良,她的心里也慢慢的蒙上了一层黯淡与灰白。
  谭小英憎恨这个世界,她不止一次的透过门缝,用近乎寒冷的泰然目光去注视着外面父母吵闹的身影。父亲谭华的声音最大,他对谭小英从来都没尽过一丝父亲该尽的责任,他也能感受到来自女儿眼底的鄙夷与嫌恶,特别是在每次和陈芳吵完架之后,他转身总能看见谭小英那双盯着他的死鱼般的眼睛,这时候谭华就会用力的扇她一耳光,然后愤恨的说道:“看什么!跟你妈一样的贱胚子!”
  谭小英每次被打的时候都会看陈芳一眼,她多么希望母亲能抽起板凳狠狠地砸向父亲,可每次她都会失望,因为母亲只会跪在地上哭泣,然后受着谭华的狠打,一面又恳求着这个负心汉能留下来。
  谭小英彻底失望了,她恨透了这个世界,也恨透了这个世界上的男人!
  陈大力也不例外。
  严格说来,陈大力是个不错的男人,至少他对谭小英是发自内心的好,但谭小英明白,特别是在每次自己照完镜子的时候就会发现,因为她有一张美丽的脸,她有着白皙的皮肤和美好的身材,所以她很清楚陈大力对她好的原因。因此谭小英就更加觉得,世上的男人包括陈大力都一样,只会朝三暮四,喜新厌旧。
  有一天,陈大力拦住了谭小英的去路,他问她:“小英,等你长大了嫁给我好不好?”
  谭小英打量了皮肤黝黑一脸粗矿的陈大力一眼,然后说:“不用等到以后,我现在就嫁给你。”
  “真的?!”陈大力不可置信又欣喜若狂的看着她,他舔了舔嘴角流出的一丝口涎,幽幽的说道:“可是你那么漂亮……”
  “怎么,怕了?我都不嫌弃你,你还那么多废话干嘛!”
  “你真的愿意?!”
  “当然,不过……你得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
  “和我一起,杀了他!”谭小英指着卤鸭店里正和陈芳吵闹不休的男人。
  那天谭华偷了陈芳的钱,正准备跑掉的时候却被陈芳抓了个正着。陈芳又哭又闹,死活不让他走,还声称谭华要是赶走,她就死在他的面前。可纵使这样,却还是只换来谭华的一句:“你死吧!你死了我好另娶!”
  陈芳大哭道:“你个没良心的,你只知道拿钱去外面养情人,可你把钱拿走了让我们娘俩儿杂活啊!小英还要读书的!”
  谭华狠狠地踢了躺在地上的陈芳一脚,“读书有什么用!那贱胚子长那么漂亮,再过两年去外面卖岂不赚的更多!”然后甩下一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偷偷藏了钱,晚上我再回来拿,你要是不交出来就死定了!”说罢便抽身而去。
  谭小英目送着谭华离开,她对陈大力说道:“今晚,和我一起杀了他!”
  陈大力被谭小英的眼神吓了一跳,想了片刻后,他重重的点了下头,“好,我帮你!”
  那时陈大力二十五岁,谭小英十七岁。
  那天晚上夜已经深了,街上出乎意料的安静,冷冷清清的,陈大力躲在谭小英的房间里,谭小英则坐在漆黑的客厅里,她听着陈芳睡着时传出的均匀的呼吸声,心情异常淡定。为防止陈芳发现并阻止,谭小英偷偷地在母亲的水杯里下了安眠药。
  那晚谭华果真回来了,他酒气冲天的走了进来,谭小英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默默地打开了灯。突然亮起的灯光把谭华的眼睛刺得睁不开,谭小英笑出了声,谭华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他瞪大了眼睛看她,发现她还是眯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嘴角淡淡的笑着,只是那样的笑容莫名诡异。
  “别总是用你那种表情看着老子!”谭华吐着一大股酒气冲着谭小英吼道。接着又问:“你妈呢?!”
  “她睡了”谭小英淡淡的说。
  “靠!”谭华啐道。
  “你想要钱吗?”谭小英指着她的房间,“妈妈把钱都藏到我的床底下了。”
  谭华的眼睛突然就亮了,他冲着谭小英露出一个令人作呕的微笑,“乖女儿!你是爸爸的乖女儿!”说着便打开了谭小英的房门,走了进去。
  谭小英看着他趴在地上,用手在床底下胡乱的抓。谭小英凄然一笑,“乖女儿?我不是贱胚子吗!”
  谭华转头看向她,这时躲在门后的陈大力举起了菜刀,狠狠地砍向了谭华的肚子,一时间鲜血四溅,陈大力也好像被吓到了,竟然一时不知所措,眼看着谭华冲出门外正欲逃走,谭小英夺过了陈大力手里的菜刀,胡乱的砍在了谭华的身上,每一刀都凶狠无比,就像剁肉一般自如。
  陈大力惊呆了,他看着此时挥手斩杀着亲生父亲的谭小英,竟像一个魔鬼般,带着从地狱里钻出的死亡腥气。陈大力似乎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变成了一个能被谭小英操控半生的木偶。
  他们将谭华拖进了房间里,关上了房门,把谭华给分尸了。
  那晚异常血腥,异常漫长。
  他们把地上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又将谭华的衣物给烧掉了,然后将尸块都扔进了大锅里。锅里的卤水经过加热后慢慢沸腾了起来,卤汁把尸块给淹没了,冒出了许多咖啡色的泡沫。他们把肉煮的极烂极烂,直到将每一个尸块煮的融化掉,变成了一锅浓郁而新鲜的卤水。
  那天晚上整条街上的狗都在吠叫,野猫在卤鸭店的门前徘徊,整条街上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卤肉香气。
  那天晚上,谭小英在香气四溢的厨房里,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陈大力,作为他做了帮凶的奖励,也作为一种无声的仪式,将他们的后半生,以这种方式牢牢地拴在一起。
  事后,谭小英看着那锅沸腾的卤水,对陈大力说:“如果哪天你背叛了我,我就把你扔进那口锅里”。
  谭小英和陈大力的婚姻,以这种变态的寄生方式继续着,然而陈大力始终明白,那个日日夜夜躺在他枕边的女人,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他甚至很多次都会在梦里惊醒,梦里的谭小英总是双手沾满鲜血的站在一口大锅面前,然后指着大锅对他说:“我一定会把你扔进那口锅里。”
  那个噩梦一直折磨了陈大力很多年,他觉得与其有一天成为锅里的食物,不如先发制人,以绝后患。
  陈大力买了很多的避孕药,他必须保证这个恶魔没有怀上自己的孩子。后来他遇到了王良茹,他猛然发现王良茹才是他心目中妻子的模样,于是他壮着胆子和王良茹温存,就在他以为谭小英没有发现的时候,谭小英却主动提出了离婚,原因是她怀不上陈大力的孩子。
  陈大力暗自高兴,他们办了离婚手续,不久后和王良茹结了婚。陈大力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掉谭小英了,却没想到谭小英其实什么都知道,她亲自送了一瓶卤水过去,又偷偷给王良茹下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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