睑上痣(25)

　　李怀煜又笑着和他接吻，直到秦绍卿窝在李怀煜怀中气喘吁吁。李怀煜觉得自己一定是疯魔了，秦绍卿连喘息的声音在他听上去都像是媚态的撒娇，可爱得要命。
　　李怀煜：“你可爱。”
　　“……”秦绍卿：“我可爱个鬼！”
　　秦绍卿大多是在周五才和李怀煜一同回出租屋。有一次在地铁上，两人很幸运地找到了座位。只是刚坐下没一会儿，秦绍卿就感到了肩上的重量，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李怀煜竟然靠着他睡着了。秦绍卿看到他镜片下眼下的青黑，心头一阵绞痛。李怀煜也是人，不是超人。这样一天到晚地来回跑，兼职打工，还需要兼顾学业及实验室的工作，又怎么会不疲倦呢？可这个人的嘴就是倔得很，一个“累”字都没有提过。
　　晚上的时候，关了灯，秦绍卿终于问出了口：“你是不是觉得很累啊？”
　　李怀煜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他：“没有。”
　　秦绍卿翻身坐到了他身上：“如果你有压力，觉得累，可以在我身上发泄一下。我不怕疼的。”
　　秦绍卿意外地发现，他竟然可以那么平静，说这么丢人的话，居然一点都不觉得脸红。
　　他太想为李怀煜分担了。哪怕只有一点点，无论在什么方面上。
　　“不是为了发泄才做的，”李怀煜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是因为喜欢才做的。”
　　月光宛如潺潺水流，安静又温柔。狭小的房间混合着奶香和荷尔蒙的味道。
　　干着干着，李怀煜突然停了：“忘记问你选什么姿势了。”
　　秦绍卿勾住他的脖子，让他更靠近自己，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李怀煜鬓角的汗，然后笑得有几分腼腆：“什么姿势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这章还蛮甜的吧！


第三十七章
　　这样的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的，但是似乎也没有对二人有什么太多影响。
　　只是有的时候，尤其是看到李怀煜疲惫的时候，还有明明疲倦却还是一丝不苟不露疲态的时候，秦绍卿就会觉得心被揪紧了，一瞬间，强行被忽略的种种念头就在那一刻变得汹涌。
　　如果不是我，他就不用这么辛苦。
　　我好像……是他的……
　　累赘。
　　秦绍卿比从前更频繁地在网上搜索薪资高的兼职工作，这时，他突然灵光一现，记起以前给学生会帮忙穿古装的时候，还有星探给他递过名片，那个星探好像还是一个挺有名的影视公司的。当演员很赚钱，当然表面光鲜的背后，也要付出代价。但他不怕吃苦，只要能让李怀煜过得好一点，他什么都愿意试一试。
　　秦绍卿费了点功夫寻找，万幸的是名片并没有丢。他忐忑地拨通了电话，介绍自己，询问是否这个邀约还作数。对方还记得秦绍卿，夸赞他外形条件确实非常优越，再加上有过话剧获奖经历以及名校背景，虽然不是专业院校但是可以培养。如果有意向，需要先参与培训看情况再做决定。要挂电话的时候，星探随口问了一句：“小伙子没有对象吧？”
　　秦绍卿一愣：“有的。”
　　对方沉默了几秒，委婉地表示有女朋友的话需要分开。“有女朋友”这一点必然会对秦绍卿这一类型的演艺事业造成影响，更何况他甚至还未起步，即使是演员也不是只靠演技就可以的。不过对方也没有难为秦绍卿：“你再考虑吧，想好了再联系。”
　　秦绍卿挂了电话，闭上眼揉了揉眉心，睁开眼又继续浏览网页查找兼职。各种各样的信息往脑子里挤，可脑子很乱，一行行字每个字都认识，可就是读不下去，最后匆匆收拾了东西出了图书馆就往出租屋赶，此时此刻，突然觉得特别想见李怀煜。
　　到了李怀煜租的房子附近，秦绍卿绕了点路去菜市场买了点蔬菜水果。秦绍卿一路杀价抹零，到最后卖水果小哥无奈地笑着说：“真没见过你这么会杀价的，得了我也要收摊了，再给你塞个苹果吧！”
　　秦绍卿笑得眼睛弯弯的：“您是没早遇上我，要是早遇上我您就早见着了！谢啦！”说完，便提着大袋小袋回出租屋。
　　还没到家门口，在走廊的一头，远远地就看见门开了。一个打扮考究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回头道：“怀煜啊，什么时候想回家了，就给我打电话。”
　　李怀煜没有回答，只是说：“王叔，路上小心。”
　　中年人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秦绍卿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还是李怀煜看到了他：“怎么来了？进屋。”
　　一进屋，圆滚滚的桃桃就欢天喜地地迎了上来。近来桃桃不怎么爱动，总喜欢懒洋洋地晒太阳，也不怎么爱吃东西，看样子是这几天就要生小狗了。秦绍卿把手中的袋子扔到一边，蹲下来揉了揉它毛绒绒的脑袋，对它说：“去你窝里躺着吧！”
　　李怀煜把秦绍卿扔在地上的袋子提了起来，到厨房收拾整理：“吃过饭了？”
　　“吃了，不过又饿了，”秦绍卿追了上去，“给我下碗面呗，窝个鸡蛋！我买了鸡蛋的。”
　　李怀煜看到一袋子橙子上面突兀地放着两个苹果，有些困惑：“苹果可以论个买？”
　　“当然不是，水果摊的小哥看我长得帅送了我俩，”秦绍卿说，“来！我给你洗个苹果吃。不是说，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吗？”
　　李怀煜好笑地瞟了他一眼，把挂面拿了出来，往锅里倒了一碗水。
　　秦绍卿正洗着苹果，一眼瞥见了李怀煜放在一旁的手机，不禁皱起了眉：“你手机屏幕怎么碎成这样了啊？”
　　李怀煜的背影僵了几秒，然后应道：“嗯，摔的。”
　　秦绍卿敏感地觉得不对劲，有点急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抽油烟机的声音“嗡嗡”地响，水开了，气泡在水面一个接一个破开。李怀煜抓了一把挂面扔了进去，斟酌了片刻，说：“确实是摔的。当时人多，不小心被人踩到，所以碎得厉害。”
　　李怀煜不善于说谎，只是对秦绍卿所说的话中，有避重就轻的隐瞒。自他公开了自己同性恋的身份后，时不时便会受到骚扰。比如这一次，就是在去食堂的路上，在乌泱泱的人群中不小心被挤掉了手机。正当他要把手机捡起来的时候，却被人一脚踢走。他转身去捡，就听到身后的传来的：“同性恋断子绝孙。”等把手机捡了起来，说话的人也不知所踪了。
　　秦绍卿虽然不知道全部的真相，但也从破碎得厉害的屏幕上，以及李怀煜的态度上，隐约知晓了这事并不是寻常的不小心一摔而已。
　　秦绍卿蔫了吧唧的模样反倒把李怀煜逗笑了。李怀煜把面盛到碗里，对他说：“不至于。还能用。”
　　还能用个鬼啊。你穿衣打扮都那么讲究的，手机是个碎的怎么行。秦绍卿心里默默想。
　　“刚才吵着要吃面，现在又叫不动。”李怀煜把面端到小餐桌上，有些好笑地对着仍在厨房闷闷不乐的秦绍卿说。
　　秦绍卿吸溜了几口热乎乎的面，看到上面的鱼丸还有窝的鸡蛋，心情好了不少。他问：“刚刚我看见的那个大叔是谁啊？”
　　李怀煜坐在他对面，给苹果削皮：“司机。”
　　秦绍卿犹豫了几次，最后还是问了出口：“是不是……你爸爸不生气了，想让你回去啊？”
　　李怀煜斩钉截铁：“不回去。”
　　“为什么不回去啊？你很辛苦啊！你不知道我看你这样……”秦绍卿立刻收了声，他咬了咬下唇，继续道，“和家里怄气，让你这么折腾这么累，很不值啊！”
　　李怀煜放下手中的水果刀和苹果，抬眼看他，十分认真地说：“很值得。”
　　听到李怀煜的回答，秦绍卿静了一会儿，突然间恍然大悟。他猜到李怀煜和家里闹翻是因为他出柜，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那李怀煜父亲会提出的条件应该就是……
　　“是不是你爸爸要你和我分手？”
　　李怀煜并没有回答他，声音坚定，每一个字都仿佛有重量：“我们不会分手的。”
　　一股暖流刹那间从心头流淌至四肢百骸，仿佛连指尖都是暖的，酸涩的幸福感让秦绍卿几欲落泪。他低下头，快速地抹了一把眼睛，一抬头扬起脸又是一脸嚣张的小霸王模样：“你放心！就算你爸爸来找我，问我‘多少钱你才离开我儿子？’我也不会卖老婆的！”
　　李怀煜扫了一眼正在意犹未尽地舔筷子的秦绍卿，说：“你好像不是很清楚状况。谁是老婆？”
　　秦绍卿讪讪地抿起了嘴，不过还没乖巧三秒，就又挑衅：“确实不太清楚，你有本事就教教我啊！”
　　秦绍卿如愿以偿地被好好教育了一番。
　　虽然早都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但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没过几天，秦绍卿就在学校门口被拦住了，中年男人他很眼熟，正是那天他在出租屋看到的大叔。那人先是非常礼貌地做了自我介绍，并说明了来意。秦绍卿并不意外，脑子里蹦出来一句“丑媳妇也给见公婆”。然后他又安慰自己，心说，没事没事，我又不丑，搞不好李怀煜他爹见了我就不那么讨厌我了呢？还愿意把他儿子许配给我。
　　想着想着，还乐了起来。
　　车子停在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厅门口。秦绍卿一下车，就看到笔挺地站在门口的侍从，来来往往的豪车，以及光鲜亮丽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秦绍卿瞬间感到后悔，今天穿得实在是邋里邋遢太随便。他不像李怀煜，他忙碌起来就没心思好好收拾了。这两天，秦绍卿和以前关系好的教授约好，帮助教授批改低年级的试卷和作业，领一份兼职工资，每天熬到深夜。早上起得也早，就没在意穿着。
　　秦绍卿急忙把头发顺了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帽衫牛仔裤，十分羞愧。
　　他一路被领到了里面的包间。侍从开了门，偌大的包间只有一个人在里面，正是李怀煜的父亲李东斌。
　　秦绍卿一紧张，立刻90度鞠躬：“叔叔，您好！”
　　李东斌哈哈大笑，和颜悦色道：“年轻人挺精神的，坐下吧。”
　　秦绍卿悄悄打量着他，看上去好像也没像李怀煜说得那么……凶。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很年轻。五官和李怀煜说不出哪里像，但就是有相似感。
　　找到了他所熟悉的，秦绍卿不知不觉间，像是被赋予了勇气。
　　李东斌把菜单递给秦绍卿：“随便点。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秦绍卿小心翼翼，双手接过菜单。随手一翻，上面的价格让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