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11)
“我看他经常在课堂上望林知峥......”
“不知道一边看一边在想什么呢......”
他早已见识过舆论有多可怕——尽管余周海除了奖励撤销并没受到多大实际处罚,却还是被人戳着脊梁骨办理了辍学手续。
现在轮到自己了,才发现之前见识过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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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哒!猜对啦!何青确实是喜欢荣融哒!!
’只看得到可爱的那面‘?或许,他们都瞎了眼
宝宝,确实是要完结啦,还有十更左右,就完结了
我,我憋不住啦!完球的那个是。。。。。是.......
第25章
不只他自己,任何跟他走在一起的人都会受到指指点点,于是他自觉地脱离了寝室队伍。室友拍拍他,说相信他,手帕不是他放的,过一段时间风头过去就好了。
手帕是上个星期丢的,虽然不解为什么明明用过放进抽屉的手帕会无故消失,但想着丢了就丢了,反正寝室柜子里还有好几块,周一到周日都能不带重样的,何必纠结一张旧帕子,也就没去在意。
然而随着手帕与形象的丢失,他又丢失了学霸。
如果当时把手帕找到就好了......
......
自从林知峥那次把陈荣融送到了校医室,就突然跟学霸熟络了起来。
“喂。看球。”
经常是短短一句话就要把玉一样的少年带走。
林知峥每次到来他们这边来都有人起哄,何青曾试图私下跟林知峥说明不是自己放的手帕,然而林知峥一挑眉,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于是他只能在林知峥过来找陈荣融的时候顶着难堪怀着息事宁人的心态不声不响。
有时不想看学霸被林知峥拉着远离而去,如那天他狼狈倒在地上时那般,他也会先行离开。
就如这天,没等林知峥走近,他就已经放下了笔。
林知峥来前他正在描一副插画,猪八戒娶媳妇,丑陋的猪头,以及娇媚的新妇,画了不到一半,本等着陈荣融问自己去哪个食堂吃晚饭,然而林知峥又来了。
如果当时把手帕找到就好了.......
“你不去是打算留在这里跟这个变态呆着?”
浓眉大眼的少年一巴掌拍在陈荣融肩上,脸色不好挑着眉毛向何青看来,眼睛明亮得似乎可以将他的龌龊心思照得无处可藏,不由自主地何青抖了两抖。
陈荣融在一旁为他说话:“别这样叫他。”一如既往的温柔。
他俩在一旁打闹,何青则几乎是哆嗦着手在收拾东西了,然后站起来,低着头留下一句先走了就穿过人群跑向教室外。
在手帕事件后只有陈荣融坚持要跟他走在一起,还会给他糖,仍会对他笑,更会约他课后一起吃饭。然而林知峥打破了这一切,最终还是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这样也好,这么龌龊的一个自己,人人厌弃,怎么能连累学霸跟着被人贬低。
一个人的他并不会去食堂,买了面包并没有回宿舍而是向画室走去。
在画室外的垃圾桶旁,何青把猪八戒与重新描画的荆棘鸟一并投掷进去。早在那只旧的荆棘鸟破碎时他就该停下,不该有任何奢望。
久违地开始调盘。
看颜料一点点染上白色塑料盘,
‘大概以后都不会描画了。’
他想。
画室七点后渐渐人都散去,他独自坐在一个个画架中,就着白惨惨的灯光一笔一画涂抹,突然门口有了声响,本以为有人跟自己一样是来练画的就没在意。
直到有人别扭着嗓子叫他的名字:“何青,”
他抬头,看见了一个戴着口罩的男生,站在讲台上,
赤裸裸的下/身,垂着的黑色死蛇,腿间皮上茂盛得令人作呕的毛发。
“我喜欢你。”怪异的人声透过口罩向他袭来,何青仓惶站起来往后一步,撞倒了后面的画架,自己也随之被绊倒歪斜着砸向地上。
等挣扎坐起来,讲台上已经没有了人影。他手中拿着被自己坐坏的半成品,是朵垂着脑袋熟睡的向日葵,脑海跟心中如同这画室与外面的天际,这一片惨白,那一片漆黑。
他被那样的变态告白了。
那样的变态也敢跟他告白。
还是说现在的他只配被这种变态骚扰?
东西也没收拾他跑出了画室,很快,恨不得化成一阵孤独的风,不愿再做个孤独的人。
他没有往寝室楼那边跑,而是秉着一口气乱窜,等肺部因呼吸急促疼痛不已他才停下来,发现自己在要拆的废楼区,这边三栋楼被学校规划要拆了重建,白天都没人来这边更别说晚上,树木森森令人害怕。
有月光的林间可比黑漆漆的林间更可怕,奇形怪状的树影像是张牙舞爪的妖魔,风一吹就逐人而来。
何青后悔了,他本就胆子不大,开始在心底瞎念起了般若般若蜜之类的准备回走,风却送来了呻吟。
远远的似是林间妖魔的勾/引。
带着哭腔的呻吟是何青每天都能听到的熟唸人声。
哭声若隐若现,他走一步听半晌,像是很快,也仿似走了一世才看到是谁在哭。
凌乱的黑发,被遏止住的细长脖颈,趴伏在地上赤裸裸的躯体,
“啪!”
以及拍在翘起臀尖上上的一记响亮耳光。
趴着的人开始白蛇一样扭动身体,可能是因为这记耳光,也可能是因为后方人蛮力的撞击。
“大声点啊,嗯?”后方情/欲蒸腾的脸庞,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
混了泥土的米饭被恶鬼一把抓起,
“给他送饭是吧,嗯?我他妈让你送,让你送。”
树影在白色的身躯上斑驳着扭曲,然后被抖落流淌到地面,再向何青脚下蔓延而来。他被逼着无声退了两步,完全退入树后,这里一片黑暗,没有光,也没有影。
......
如果当时把手帕找到就好了......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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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今天球赛很精彩,你别迟到啊。”抛下这句林知峥就跟球队其他人勾肩搭背先走了。
何青缩在座位上,视线没往旁挪一下。
如果当时找到手帕就好了......
那样自己不会成为众人眼中的污浊,
学霸也就不会被恶鬼缠上,
如果当时找到手帕就好了......
篮球场上零零散散坐着些人,陈荣融坐在最里面,只露出小半个后脑勺。就这半个后脑勺何青也认了出来,抓着铁丝网几乎是整个人趴在了上面。
陈荣融看着球场上的林知峥,他就看着人群中的陈荣融。
明明天还没暗,他却恍惚间似在梦中,看着那具白色的躯体从人群中站了起来,缓缓侧过身去,看向天边的太阳,浑身赤裸,黑发,细脖,单薄的锁骨,贫瘠的胸膛,翘起的臀尖,空气似水似纱,抚过所有,沾染这具躯体的气息,再坠至其脚下,层层叠叠。
他转身,向何青瞟来。
眼是跃池的瘦鱼,尾是上挑的眼梢,水是眸中的波光。
躯体不自然地扭动,他缓缓越过坐着的众人,迈足走向趴在铁丝网上的何青。脚下似烟的白纱被荡漾而起,晃晃悠悠,飘飘荡荡攀升前行。
.......
“啊!”他短促地叫了一声,在白烟触碰到自己以前从梦中醒了过来。
自从那晚在废弃的研楼下见了陈荣融与林知峥在一起的场景,何青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他对不起陈荣融,
因为丢了手帕,
因为将林知峥招惹了过来,
因为他有着这般龌龊的心思。
他沦为成了跟画室里那个露阴癖一样恶心的人。
他丢了手帕,丢了学霸,最后,丢了自己。
“......百分之十七.......这类物品海关税......”老教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而何青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垂眼看着旁边桌腿旁的那只脚。
准确说是裤腿下露出的脚踝。
上面有着青紫的印记,一块,又一块。
就像这人不经意露出的手腕,
就像这人低头时露出的后颈。
‘他是不愿意的。’他想。
‘他是不愿意的吗?’他又不确定。不愿意为什么要去看球赛呢,拒绝啊。不要只口头说不去,强硬些撕破脸也可以啊,不行吗?
他觉得学霸不该是这样,不该,不该是自己这般软弱。却又想象不到态度强硬的学霸是什么样子。
‘他是如此温柔。’
他念念地在心中来回地想:‘他是如此温柔’
“糖。”陈荣融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他一跳。
何青仓促抬头,发现跟前早已伸了只手掌,掌心有着颗白兔糖。
“谢,谢谢。”他捻起糖,磕磕绊绊道了谢,有着偷窥被抓住的窘迫,欲盖弥彰地说:“地,地面有些脏。”
陈荣融看看地,抬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坐正回去听讲了。
何青握着这颗糖,良久,并没有吃掉,只轻轻地,放进了抽屉里。
下课了,林知峥撑着桌子荡了过来,
“喂,周末去买球鞋。”
边说边把一包东西扔到了陈荣融桌上,何青余光看到,是包大白兔。
昨天陈荣融明明约了何青今天一起吃晚饭。
为什么不告诉林知峥有约了不能去看球了呢。
他看着自己的抽屉,那里孤零零地躺着他的糖。
为什么,就不能不去看球赛呢。
内心鼓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着哀伤,有着愤怒,还有着明晃晃的自己不能否认的妒忌。
“我,我不喜欢吃糖。”他把抽屉里孤零零的糖拾起,轻轻放到了隔壁桌子上。
不愿意被陈荣融抛下于是自己先把话说了出来:“我,我今天约了和室友吃饭.....”他无法直视旁边的人,只匆忙收拾东西,想早点离开,回寝室,去画室,哪里都好,只要不再看到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要离开时却被叫住了,他被邀请参加生日聚会。
他知道陈荣融的生日,之前专门偷偷问过班长,系列画就是为这天准备的。然而,他早就停下没继续画了......
“我,我可能没时......”
他下意识地拒绝。
然后看到坐着的少年垂下了眼睛,一滴泪,掉落在摊开的手掌上。
这手曾给过何青许许多多的糖,
这手腕上如今密密麻麻刻着别人的痕迹。
再复杂的情感,在这滴泪中,也全部化作了怜惜。
“好,好的,你把时间地址发我。”何青匆匆留下这句,按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冲出了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