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美人(26)
门口的男人身着一身黑衣,气质雍容,与这寒酸的学生宿舍格格不入。
他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令单薄木门都显得狭小,神色淡定地看着眼前人。
郁南仅愣了一下,就双眼放光扑了上去:“宫先生!!”
乳燕投林一样,郁南在宫丞面前还从来没这么热情过,冲撞得男人一个趔趄,让他失笑:“这么热情?”
说着,他摸了下郁南的后脑勺。
郁南将头埋在他怀里,脸都兴奋得发红了:“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宫丞挑眉:“我说我是你的家长。”
几天不见,郁南没了刚在一起的那种大胆,变得羞涩了些:“真的是这么说的吗?宿管老师信了?”
宫丞点头:“当然。”
实际上,他仅仅是登记了而已。本来是叫小周上来接人的,但见宿舍楼里一片安静,忽地起了来看看的心思。看看这个小东西平时是在怎么样的地方生活。
“哪一张是你的床?”宫丞问。
湖心美院是双人宿舍制,住宿条件在各大高校中算不上好的,唯有这一点很受学生们欢迎。只见这确实是一间男孩子的宿舍,完全没有多余的装饰,甚至算得上有点乱。到处是书、石膏像、画架画板,窗边是郁南刚刚还在画的静物,地上摆有两三桶洗笔水。
郁南松开他,介绍道:“当然是这一张啦。”
两张床风格迥异,一张堆满了抱枕与公仔,只留一点空地睡觉,另一张则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不过与宫丞想象中截然相反的是,前者才是郁南的床。
“我喜欢抱着东西睡觉……”郁南很不好意思地说出这幼稚的习惯,“有些枕头是过生日同学送的,有些公仔是抓娃娃抓的。覃乐风抓娃娃很厉害,他不喜欢就全部送给我了。”
宫丞却问:“平时你和他换衣服洗澡睡觉,都在这一间宿舍?”
郁南点头:“对。”
没发现宫丞轻轻蹙眉,郁南拉着他,“你坐。”
“到我那里去。”宫丞从身后环住了郁南,“这里不适合你。”
郁南不解:“为什么?”
他很喜欢他的宿舍。
宫丞只道:“听话。”
他低头亲吻郁南的耳后,“你这几天走得够久了。”
怀中人猛地一个战栗,红晕逐渐由脸扩散向脖子,整个人都变软了些。郁南敏感得要命,尤其是耳后这个部位,宫丞和他做的时候发现只要亲这里,郁南就会忍不住蜷缩。
果然,郁南颤声道:“好痒……你不要亲那里,唔。”
他笑着躲。
宫丞神色温柔,轻声道:“宝宝,和我走。”
郁南为难,又想和他去又想好好留下来完成:“可是我画都没有画完,还有几天就要提交了。”
宫丞道:“所以我来接你了,我们回去画。”
郁南小声说了句什么。
宫丞听清楚了,他说的是:“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想画画了。”
郁南拆了布景,将那套借来的水晶餐具仔细包好,给覃乐风留了纸条说请他帮忙还给学姐云云。
小周将画了一半的画小心翼翼放进后备箱。
午后无人,校道上,车子平稳地前行着,阳光从树荫中熙熙攘攘地照下来,令人因为这天气心情愉悦。
郁南低头发信息,宫丞看了眼:“说什么?”
郁南关掉手机:“我提醒乐乐我已经和你走了,让他今晚不用给我带饭。”
后座宽敞,宫丞照惯例是要抱着他的。
郁南也习惯了这样和他在一起,双腿分开跨坐在他身上,两人面对着面。
“我好忙啊。 ”郁南真情实感地说,“我最近比你还忙,你会生气吗?”
宫丞揽着他腰:“会。”
郁南懊恼。
他最近不仅忙着参赛,还要忙着准备舅舅的生日礼物,又要在月底开始于覃乐风重新去培训班兼职。以前没有谈过恋爱,*屏蔽的关键字*时间应该如何取得平衡,这次画画冷落了宫丞,他都觉得过意不去。
宫丞低沉嗓音里带着笑意:“所以你要怎么哄我?”
郁南一时想不到。
宫丞的手沿着t恤边深入,手掌轻轻摩挲他的背脊。
他想要郁南。
在这里。
郁南咬唇,按住他的手,神情透出不安。
这里可不止他们两个人。
挡板的另一边就是司机与小周。
“只可以亲。”郁南很有原则地说。
宫丞不以为意:“他们看不见。”
手在游走,掌心似乎捏了一团火,正顺着某条曲线丰盈处移动。
郁南呼吸急促,他根本经不得撩拨。
男人含着他的唇瓣舔吻,郁南脑子里噼里啪啦炸起了烟花,指尖扣着宫丞的胳膊,用力得发白了。他们的唇分离开,郁南仰起了脖子,宫丞忍不住去触碰那优美的弧度。
同性之间的恋情本来就是如此。
激烈、直白、一触即燃,本来就是一场充满人性本能的较量。
郁南软成一团水,宫丞技艺却十分高超,他再多的努力也轻易被遏制,唯有顺着手指沉沦。
理智尚存,郁南几乎想要哭了,羞耻感与快感在交织,他被折磨着小声求饶:“我不想,我不想在这里。”
宫丞亲亲他。
并不打算停手,他的滋味太好,令宫丞食髓知味。
郁南顿了一瞬,喊道:“宫丞。”
这一声喊得忍耐又委屈。
似乎到了这种时候,在半强迫性地逼他做不愿意的时候,他仍是对男人抱有足够的期望的。他喜欢他、信任他,更多的是依赖他,甚至舍不得真的和他生气。
这个少年在忍让与他的世界颠倒的东西。
宫丞瞬间停了动作。
他将手放在郁南的背上轻轻拍着,一下一下替他平复急促的呼吸与不安恐慌,轻声安慰。
“好了,好了。”
“我们不做了。”宫丞说,“别怕。”
郁南趴在他肩膀上,脸上红潮未退:“嗯。”
宫丞拨开他汗湿的头发,好笑地问:“胆子这么小?”
郁南就把脸藏起来不说话了。
第二十八章 不想做的事
下车时郁南磨蹭了一阵子, 直到小周与司机将画与颜料从车里搬出来,脸上并没有出现听到了什么的异样,郁南才好意思从车里出来。
不怪他脸皮薄,虽然不是女孩, 但是车里的后座play什么的还是太超过了点。
小周在车上当然是眼观鼻鼻观心,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即使知道了,也不会表现出一二。
他只是对宫先生的态度有些意外, 因为宫先生比想象中更对郁南上心一些。此时看宫先生站在车外等郁南下车,这情形在他对宫先生过去那些情人的印象中是从来没发生过的。
郁南一下车,就牵住了宫丞的手, 脸上红扑扑的,仍对刚才的事臊得慌。
宫丞反手与他十指紧扣:“电梯的密码还记得吗?”
郁南想了想:“611205。”
他的记忆力一向不错。
宫丞满意道:“记好了,门锁密码也要记住,懒得记就留一个指纹。”
郁姿姿有次谈恋爱的时候告诉郁南, 男人给恋爱对象家门钥匙就是爱对方、想对方留下的意思。原来宫丞不仅是想他了要带他过来, 还想要他留下来。
郁南心里暖暖的:“你也留指纹了?”
宫丞道:“嗯。”
郁南说:“那我也要留一个。”
宫丞牵着他上了楼,小周识趣地先走了。
短短两天,房子的格局已经有所改变, 原先的一间光线良好的卧室已经被腾空,眼下放着全新的画架、颜料与画布等物, 甚至还准备好了有可能用到的数位屏、电脑, 不用宫丞介绍, 郁南也知道这是专门为他准备的画室。
他愣了几秒:“是我的?这些都是给我的?”
宫丞靠着门框:“是。你看看有没有缺少的东西, 我叫人去办。”
郁南兴奋不已,松开宫丞的手四处查看:“我觉得很好,太棒了,没有什么缺少的!”
这里的条件与宿舍相比天壤之别,不仅是光线空间都好了许多,晚上也不用闻着颜料的味道入睡,更重要的是足够安静,他可以很快融入创作中。另外,他更高兴的是宫丞的心意,他可以一边画画一边待在他身边,对郁南来说这简直太棒了。
郁南注意到墙上挂着一幅画,正是他不久前为宫丞重新临摹画的那一幅。
“这个也在这里?”郁南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上次他把画画完就扔下纸条走了,这简直是他不负责任的罪证啊。
宫丞道:“以后你只要是你画的画,就都挂在这里怎么样?”
这便是墙面未加装饰,大量留白的意义。
想象出未来一幅一幅的画慢慢填满这里墙面的景象,郁南充满了憧憬,他说:“那这里就是郁南画室!”
宫丞道:“过来。”
郁南兴奋劲还没过去,幸福感爆棚。
他依言走过去,被宫丞单手便揽进怀里。
宫丞身高腿长,郁南仅到他耳根,被抱住的时候便能紧贴着宽阔的胸膛,他听见宫丞问:“喜不喜欢?”
郁南猛点头:“喜欢。你什么时候弄的?”
宫丞道:“今天刚弄好,就去逮你了。我再不来,你怕是能拖到下一周才回来。”
郁南感动,回抱住他解释:“不会的,我都好努力,晚上都没有怎么睡觉,一直在赶工。布景的台灯没电了我都换两个充电宝的。我也想你啊。”
他指着自己的眼睛,“你看我的黑眼圈。”
郁南熬夜画画,眼下果然有了淡淡的青色。
宫丞便捏他脸:“现在不用赶工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画。”
郁南说好,又对宫丞说:“我做梦都没想到能有这么宽敞的画室,开学的时候同学们都是共享一间。大家一起画画其实很开心,就是没办法很投入。啊,不过也比我在家的时候好,我在家的时候都只能在客厅画画。”
宫丞:“怎么?”
郁南说:“我的房间太小了,是用我妈妈的房间隔出来的。”
郁姿姿是单身母亲,剧团里的国家二级演员,但是独自负担一位美术生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郁南的父亲去世后郁姿姿便买下单位的一室一厅,用剩下的资金一心一意培养郁南。
郁南讲起这些并没有半分羞涩自卑,他像分享自己的故事一样讲给喜欢的人听:“本来我们是住一间,后来我长大了一些,妈妈说男女有别,就和我分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