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如何让你喜欢我(3)
作者:成单林
时间:2018-12-03 14:48:22
标签:校园 成长
“这……”申呈南接过鞋盒,听到“限量款”三个字的时候他是真的不想要,但想到昨晚季宁那双湿漉漉的眸子,还是伸手接了,认命地拿出鞋子,弯腰换鞋。
鞋子很合脚。
季宁在旁边直夸好看,很棒,超合适。
申呈南看着一脸开心的季宁,突然开口说道:“我倒一直忘了问你,你怎么知道我穿什么码?”
季宁明显怔了一下,赶忙弯腰拎起那堆购物袋往屋里走。申呈南长手一伸,拽住了季宁一只手的手腕,挑着眉问他:“不回答我的问题,跑什么跑?”
“你撒手……”季宁挣了挣,手腕反被申呈南握得更紧,手上提着的购物袋哗啦啦直响。申呈南把脸凑过来,盯着他看。季宁转过脸去,躲避他的视线,两颊都快要被烧红了,他轻咳一声道:“之前……之前不是和你去了……拳击馆……嗯……你……你……我……我翻了你……你换下来的衣服和鞋子……”季宁闭着眼,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跟没气了似的,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往外蹦。
申呈南为了听清他说的话,拽着他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这边拉。两个人凑得很近,申呈南都能闻到季宁身上淡淡的甜甜的果香味。
“你个小变态。”申呈南轻笑了一声。
“我不是……”季宁弱弱地辩驳。
申呈南把头低下来,靠近季宁的耳朵,笑着说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季宁两手一松,提着的购物袋掉了一地。
今天的申呈南很不深沉。他昨晚回来拿着那条围巾琢磨了快一夜,他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十足有耐心的人,可对着季宁他就变成了一个十足有耐心的人。
高二的时候他从申家里搬了出来,横竖爹不疼娘早死,与其等着哪天闹翻了或者出了柜被申老爷子赶出门,还不如趁早搬出去,一个人住着轻松自在。学校里那群人想方设法讨好他,样子实在难看,他索性封上嘴,寡言少语,冷着一张脸,那群人就再不敢往他身上贴了。
但申呈南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正常青少年,独来独往久了,也会去想,自己为什么这么该死的孤独。
一根烟在他指间燃尽了,烫到了他的手指。他如大梦初醒一般,把烟头扔进了烟灰缸里,他把围巾盖在自己的脸上,脑海里满是季宁那张白净、乖巧的脸。每个礼拜他都能在巷子里见到那个纤细的少年,他站在路灯下,踩着自己的影子,仰起头来,露出细长的脖颈,弯着一双眼,笑着对他说:“我在等你。”
申呈南的手滑进了裤子里。脑海里的季宁让他的身体燥热了起来,他一下一下抚慰着自己的欲望,轻声唤着季宁的名字,想象着季宁被他拥入怀中的样子。
对季宁,他发现了,是想要占有的。
就像他现在一只手扣着季宁的手腕,身体整个贴上了季宁的背,头埋在季宁的颈间,贪婪地吸着属于季宁的味道。
“你是不是喜欢我?”申呈南抢占先机,倒打一耙。另一只手攀上了季宁的腰,将愣住的季宁禁锢在自己怀中。
申呈南忍不住咬了咬季宁的耳垂:“说话。”
季宁的身子在他怀中抖了抖,耳尖发红。
“季宁,”申呈南伸出舌头舔了舔刚刚咬过的地方,整个人透着股变态的味道:“我要把你锁起来。”
辛季心道,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他现在被申呈南抱在怀里,感受着申呈南的嘴唇贴在自己的耳边,湿热的呼吸全打在自己的脸上。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很高兴。本以为申呈南是个直男,没成想这鱼钓得,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在申呈南怀里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带着哭腔去叫申呈南的名字:“申呈南……”
辛季觉得自己真像一个将要被强暴的少女。
“申呈南……”他带着哭腔又叫了一声:“你……你不要……这样……”
身后申呈南的动作顿了下来,随后撒开手,放开了辛季。
辛季让自己表现出了十足受惊的样子,他听见申呈南哑着嗓子道歉:“对不起。”
两人间沉默了半晌,辛季抬手用力按了下自己的眼睛,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他红着眼,转身看向申呈南。申呈南满脸懊恼,看见他转过身来,低着头说道:“季宁,我……对不起……吓到你了……”
辛季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他把手搭在申呈南的手臂上,埋着头小声地说道:“我是喜欢你的,刚才你太……我……我没心理……心理准备……”
申呈南反手拉住他的手:“你说什么?”
辛季脸上挂着羞赧:“我……我说我……喜欢你。”
“我就知道你喜欢我。”申呈南把辛季扯过来一把抱住,十分深情地说道:“季宁,我也喜欢你。”
辛季的脸埋在申呈南的怀里,露出了一个不属于季宁的得意的笑。
第五章
00:10
黑黢黢的寝室中只有辛季的手机屏幕亮着,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过午夜,而申呈南没有回寝室。
已经连续两天了。
本来昨天在公共课上,辛季打定了主意要回来好好骚扰一番申呈南,结果当晚辛季坐在椅子上,瞪着对面空荡荡的床铺直到午夜。今天他逃了自己的课,跑到申呈南上课的教室去堵人,没堵到。申呈南连课都没来上。
辛季当然知道申呈南是在躲他,也知道有今天纯属自己咎由自取,更知道未来的路道阻且艰。他做过准备了,迎难而上就是,只要能换回申呈南在他耳畔低语的一声声喜欢,他什么准备都做好了。
可此刻不停汹涌上来的难过,是他没有做过准备的。
感情永远不受控制,也带动情绪,纷杂错乱。
不喜欢申呈南的辛季,可以一点一点的筹谋,计划着下一步如何走,才能拿下申呈南这枚棋。从预谋好的相遇,到步步逼近的试探,季宁是辛季通过一点点的调整,为申呈南量身定制的角色。
所以季宁轻轻松松能博得申呈南的喜欢,换成辛季就不行。
辛季不是为申呈南量身定制的。
像季宁那样的人是要长在无忧无虑被从小宠到大的环境里才会出现的,他才是身娇肉贵的大少爷,没人舍得让他受一点委屈、一点痛。而辛季是半路出家,养尊处优的少爷日子才过三年。别人都当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叼着金汤匙长大的,谁又知道他这一路跌跌撞撞,受的委屈,忍的痛?
在辛季的脑海里一直有幅画面挥之不去。
他记不清那时候自己到底几岁。他浑身脏兮兮的,面前一只龇牙咧嘴、瘦骨嶙峋的野狗和他对峙着。他脏兮兮的小手上捏着一个脏兮兮的包子。辛季曾无数次从梦里惊醒,他梦见那条狗朝自己扑过来,把自己咬得血肉模糊。血肉引来更多野狗,它们流着涎水,眼珠冒着绿光,争先恐后地分食着自己的身体。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一闭上眼,那群野狗就缠了上来,撕咬着他,从牙缝里漏出他青白色的骨头。
“你这个没爹没娘的东西!要不是我们把你捡回来,你早死在外头了!”小小的辛季蜷成一团,缩在屋子的角落里。养母手上的竹篾一下一下抽在他的身上。她身后站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开心地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咯咯咯地笑着。
养父上前来拉住养母,小声地劝道:“算了,算了,别打了……”
养母搡了养父一把,骂道:“当初就让你把他扔出去,你非要把他留下来!我们好吃好喝供着他,这杂种倒学会抢宝宝东西了!这要以后咱俩出了什么事,这杂种岂不是要占了这个家,把咱们儿子赶出去!”
“快给你妈妈道个歉,”养父走过去,拉了拉辛季,道:“说你错了,不会抢弟弟东西了。”
辛季想说我没有抢弟弟东西,但他悄悄觑了养父一眼,只见养父对他挤了挤眼,朝养母方向轻轻摇了摇头。
“妈妈,对不起,”辛季低着头,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我错了,我不应该抢弟弟东西。”
“谁是你妈妈!”养母冷哼了一声,转身去牵住她儿子的手:“你给我跪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
养母拉着弟弟的手回了房间以后。养父叹了口气,摸着他的头说:“对不起啊,你妈妈她就是太护着你弟弟了,让你受委屈了。”
无论在内在外,养母都是一个强势的人。辛季是在养父母没有自己孩子的情况下,被养父领进了家门。养母一开始就看不惯他,辛季的存在就好像是在提醒她有着一个不争气的肚子。结果辛季进门的第二年,她生下了自己的孩子。
小时候辛季被养父领进门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有了家,有了爸爸妈妈,有了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后来他慢慢明白,自己还是一个孤儿,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蝇营狗苟地活着。养父对他不算差,但他很懦弱。养父做不了这个家的主,他拦不住养母落在他身上的棍子,只会在之后塌着没用的眉目唉声叹气,只会在养母罚他不许吃晚饭以后,悄悄给他送点儿填不饱肚子的吃食。
辛季在这样的坏境中长大,首要学会的是虚与委蛇,曲意逢迎,如何讨养母的欢心。他表现得乖巧、听话、像个小仆人一样围着她和她的儿子转,随时猜测着她的心思,拿捏准她的脾性,把她愚蠢的小儿子当枪使,辛季一次次从里面尝到了甜头。
十四岁的时候,辛季被带回了辛家,成为了辛家的少爷。辛季的亲生妈妈抱着他哭个不停,辛季哭不出来,他打量着这幢富丽堂皇的别墅,打量着面前器宇不凡的男人和他身边那个满脸鄙夷看着他的女孩子。他穿着廉价的衣衫,身上冒出一股股难闻的味道,连他自己都能闻到。
他轻轻推开抱着他的女人,不安地说:“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你们的儿子。”
“不可能不是!”女人涕泪交加地拉住他的手,叫着他从未听过的小名:“烦烦,妈妈每天都在想你,是我和你爸爸没用,到现在才找到你。”
“不是,不是……”辛季很不安。这个地方太陌生了,这个地方是他从未踏入的世界。他是脏的、破的、臭的、和野狗抢食的、从垃圾堆里被人捡回家的、任人践踏的、卑鄙的、无耻的、被人遗弃的,一个被人遗弃的人。
他难道不是生来就是一只灰扑扑的老鼠吗?
辛联芯在一旁嗤笑出声,道:“爸,妈,你们瞧瞧他那穷酸样,怎么可能是我哥哥?”
“联芯!”辛耀瞪了辛联芯一眼,辛联芯撇撇嘴,噤了声。
辛耀放柔语调,对辛季说道:“你就是我们的儿子,我和你妈妈不会认错你。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去做一个亲子鉴定。”他看着自己找了十年的儿子,心中感慨万千:“而且你的左手手肘处有一块月牙状的疤,是你三岁的时候保姆没有看好你,从家里的楼梯上摔下来留的。四岁那年,你奶奶回国,说要带你出门给你买玩具,可……可那天,你出了家门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季龄握紧了辛季的手,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说道:“爸爸妈妈一直在找你,一直在等你回家。”
“家?”辛季如梦呓般吐出了这个字。季龄的手是温热的、柔软的,很像辛季幻想过无数次的妈妈的手。